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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懿见日色西移,透过湖蓝的绡纱,几点紫盈盈的耀目光斑,正落在她的青灰缕金的旗装下摆上,心有所动,立起身来,低垂粉颈道:“太后圣明,臣妾不贤,未能得皇后娘娘欢心,是臣妾之过。”
孝庄一挥手,示意她坐下,赤金无纹的护甲冷冷地划过榻边的紫檀小几,笑道:“娜木钟是哀家的侄女,她是什么性子,哀家最清楚,宫里这些风浪,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是个聪明孩子,皇上又喜欢你,哀家疼娜木钟,也疼你们,我还要靠着你们,为皇上多多诞育子嗣呢!”
淑懿只有诺诺称是。
孝庄又呷了一口茶,顺手牵过哥窑开片天球瓶里养着的一支烈烈榴花,唏嘘道:“都是花朵一般的年纪,争风吃醋也难免,毕竟如贵妃这样稳重的,还是少,”她忽然凝神盯着几片通透无暇的红瓣,沉吟道,“既然说到这儿,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四贞那日从绛雪轩回来,就神思迷离的,哀家想来想去……她跟皇帝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莫不是日久生了情……哀家问她,也问不出来,你与她交好,她可跟你透过什么意思没有?”
淑懿两手交叠,放于膝上,听得这话,那长长的赤金嵌翡翠粒的护甲,不经意一动,在柔白的手背划出一道细痕来,她低眉敛容道:“这……臣妾不曾听说,亦不敢置喙。”
怪不得方才四贞格格似有难言之隐,原来是为这事,只是孝庄这回可想差了,她只以为那日去绛雪轩的只有一个顺治,却想不到耳房里还有一位博果尔。
孝庄摩挲着斗彩葡萄茶碗,道:“哀家也是关心则乱,四贞是难得的大方贤淑,若能做皇帝的嫔妃,倒是皇帝的福气呢!只是,孙延龄那边……”
淑懿试探道:“难道孙延龄想要与格格完婚?”
孝庄缓缓摇头道:“这倒没有,如今的情形,哀家也不想她嫁过去。若是四贞归于孙家,孔有德的旧部必然也就与孙延龄的部下合为一体,西南就更按不住了。可若是西南局势一旦有变,只怕到时不得不让四贞去安抚孙延龄,以镇摄三藩。”
淑懿望着庭院窗下,花丛间徘徊不去的那只细蝶,扑动着红艳艳蓝晶晶的翅子,无枝可依。
她搓着衣角,感叹道:“若是平凡百姓家的女儿,尚可以择良人而嫁,贵为和硕格格,却要将姻缘与边陲的安危联在一起。”
孝庄显出一丝无奈的歉然,道:“可不是嘛,不然,哀家何以舍得她这样大的年纪了,依然叫她待字闺中呢?”
淑懿在暗暗盘算,如果可以设计让太后对孙延龄灰心,断了将四贞格格嫁给他的打算,那么博果尔,一定会对自己赴汤蹈火以死相报的,博果尔虽然只是先帝幼子,但身份最为贵重,当年懿靖大贵妃在宫中的位份,可比孝庄还要高,他又是个少年英才,就连顺治也十分倚重他……当然,要对孙延龄用计,还得从前朝想办法。
就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会不会又要让孔四贞做嫔妃?此事还须静待机会,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要说: 博果尔追求爱情的勇气,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淑淑的鼓励~~~~~~~~~一举两得啊,既可以讨好博果尔,又安理置了孔四贞这个潜在情敌~~~~~~~~吼吼~~~~~~~~~~~~~
正文 第十四章 中秋暗争
淑懿又在慈宁宫闲话一回,也就回宫去了。才踏进承乾宫的门槛,只见皎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附在她耳边道:“格格,柳絮才刚去井边打水,失脚掉下去淹死了!”
淑懿陡然变色,柳絮虽只是个杂役宫女,但她的宫室里平白无故的死了人,她这个主位也不能不闻不问。
她一径进了正殿,云珠冲了新茶端上来,淑懿接过喝了一口,问道:“这半日我不在,你怎么处置的?”
云珠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气,回禀道:“宫里死了人,按理要回给皇后的,可如今皇后不主事,奴婢就先回了淑惠妃,再回给太后——咱们宫里的水井好好的,她非跑到咸福宫去打水,单这一件就不好说,奴婢只好把柳絮与坤宁宫小福子私结对食的事,悄悄告诉苏嬷嬷跟前的金珠了——娘娘放心,奴婢与金珠,是十几年的姐妹了!”
淑懿松了口气,怪不得今日在慈宁宫,孝庄对她颇为和蔼,还倾肝吐胆的说了许多话。
淑懿向素绒堆花的绣墩上一坐,静了静心神,切齿道:“她也太狠毒了些,柳絮也算是为她出过力的。”
云珠撇嘴道:“她在科尔沁跋扈惯了,拿我们这些婢仆的命,只当蝼蚁,那日娘娘去绛雪轩,必是柳絮给她报的信儿,结果不但没拿着娘娘的错处,反而叫她大失了脸面,还被皇上禁了足,她自然是要拿个人出气的!”
淑懿摩挲着茶碗,想了一想,又问云珠道:“柳絮的尸首,怎么处置的?”
云珠恻然道:“宫女失足落水,若能归葬本家,就算是主子的恩典了,偏生柳絮家里又没人了。”
淑懿沉思道:“那就……”见院子里仍有两个小太监在扫院子,遂招招手,令云珠俯下身来,凑过去耳语几句。
云珠点头会意。
淑懿舒了口气,牵过云珠的手来,笑道:“还要多亏了你,不是你在太后面前想法子澄清,想必这一遭我也难逃干系——其实她这么做,也是要拿柳絮出气,又安知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云珠谦逊道:“娘娘谬赞了!奴婢只是尽本分而已!倒是还有一件事,才刚康公公传下话来,说中秋节快到了,今年新晋嫔妃入宫,宫里头一下子添了许多人,有意要大办,也让太后高兴高兴,所以叫各宫主位有什么新鲜主意的,只管说出来呢!”
“不过是个中秋家宴,照着往年的旧例办就是了,还出什么新鲜主意?”淑懿静思一刻,恍然大悟,饱满的樱唇勾起一抹微笑如新月初生,“本宫虽是主位,却不当家理事,咱们只坐在一旁看好戏就是了!”
云珠忖一忖道:“娘娘是说,淑惠妃会抢皇后的风头?”
淑懿点头,镂刻牡丹富贵纹样的护甲快活地敲在案上,笃笃有声,道,“若按往年旧例,中秋家宴该设在坤宁宫,可今年……你瞧着吧,这回还不知道要设在哪儿呢!”
申时三刻,顺治召淑懿去养心殿伴驾用膳。淑懿心思一动,与云珠相视一笑,便叫云珠替她梳妆齐整了,乘了五凤翔云的肩舆,去了养心殿。
淑懿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的芍药缂丝宫装,领口处绣着几朵蜜蜡黄的桂花,下摆点缀着几根幽兰,落在翠色的衣料上,格外清雅出尘。
顺治见了,眼中油然生出赞赏之意,扬手招淑懿坐在他身边,轻轻揽了淑懿的纤腰如柳,含笑道:“朕的淑懿,是越发的会打扮了!”
淑懿细白的手指抚一抚碧玉嵌珠如意步摇上垂落下来的紫瑛流苏,笑道:“‘女为悦己者容’,福临不召臣妾,臣妾也无心侍弄这些花儿朵儿的!”
顺治握了一双柔荑,只觉比初见之时,更滑嫩细腻,幽幽叹道:“后宫嫔妃若都如淑懿这般心思单纯,叫朕省心就好了。”
淑懿黛眉一挑,问道:“福临有什么疑难之事么?说给臣妾听听,臣妾就是没有解答之法,也可与福临一起分担。”
顺治神色中略有沉沉的倦意,道:“这些人,好歹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儿,怎么一个个整日不修妇德,只想着怎样争权夺势!”
淑懿眸光流转,便知一定是为着中秋家宴的事闹起来了,当下只笑问道:“谁争权夺势了?福临若说嫔妃们争夺皇宠,臣妾身为女子,倒是理解,毕竟皇上是嫔妃们的终身所依,可这权势地位,又有什么好争的!”
顺治摩挲着淑懿的腮凝新荔,笑道:“这就是淑懿的好处了!你从来只把朕当夫君,可是那些人,她们不把朕当夫君,只当作可以给她们富贵名位的人,予取予求!朕与这样的女人共寝,终究是同床异梦!”
淑懿见顺治微微起了些恼意,忙拿起手中的绢子,替他拭额角上沁出的汗珠,顺治握了她的手,又道:“方才淑惠妃来跟朕说,她协理六宫,家宴应摆在储秀宫,淑惠妃才走,贞妃又来说,皇后病着,后宫位份最高的是贵妃,家宴应摆在翊坤宫,还对朕说,太后年事已高,应当让贵妃摄六宫事!”
淑懿唇畔绽开了一朵娇艳的笑容,道:“福临莫怪,妹妹在家时,便是极善指挥调度的。臣妾记得有一回,嫡母病了,阿玛叫府中的姨娘瓜尔佳氏代为主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