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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现在有孕在身,行动不便。”国丈谢侯昌却在此时出了声:“皇后若是无法随行,仅有四妃在侧不合祖制。”
“此事事关重大,机会稍纵即逝。皇后娘娘还是应以大局为重,参加秋猎,到时只需多派几人护驾便是了。”苗太傅并不让步。
谢侯昌一面是天子朝臣,一面却是一位父亲,当下便沉了脸不悦道:“秋猎若是围剿卓翼飞的陷阱,必定危机四伏,皇后娘娘如今胎气本就不稳,若是再受了刺激惊吓,皇上龙种万一不保,谁担待的起?”
“大祁已后继有人,皇子智如今健康平安,太师如此回护皇后娘娘,只是谋一己之私,想要亲生女儿生下龙子好争太子之位,并不是真的为大祁考虑吧?”另一个人也忍不住加入了战局。
“放肆!”谢侯昌被说中了心事,脸立刻涨得通红,转向拓跋铎仁苦口婆心道:“皇上,恕老臣说句不敬的话。皇子智乃是淑妃所生,是反贼卓翼飞的亲外甥,大祁的将来怎可托付给一个反贼的血脉?皇上,保住皇后娘娘肚子里这个孩子才是正经啊。”
“皇上正值壮年,大祁岂有后继无人之理?不需太师担心。反倒是捉拿卓翼飞事不宜迟,等那逆贼有时间私下串通同党,翻过身来,再捉他可就更难了。”
“哼,你又怎么知道卓翼飞定然会上当?搞不好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妹妹。”谢侯昌冷笑一声。
“若是卓翼飞不现身,那太师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皇后娘娘反而不会受到牵累了,姑且一试有何不可?”
谢侯昌见在场的臣子多数向着苗太傅,都同意以秋猎为机会设下陷阱来等卓翼飞入瓮。他不由得有些着急,只好转向拓跋铎仁,盼着拓跋铎仁能够维护谢娴妤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拓跋铎仁静静地听着两方争执,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一想到谢娴妤正怀着自己的骨肉,无意识的摸了摸怀中那写满秀丽字迹的纸。
☆、77设陷
谢候昌充满希冀的眼神拓跋铎仁又岂会看不出来,只是他今天若是维护了谢娴妤,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判断力何在?只要有一分能够在兵戎相见前抓住卓翼飞的机会,他都应该把握,如今的犹豫也仅仅是因为他对谢娴妤动了情。倘若他不曾爱上那人,今日一定能够毫不犹豫的点头准了苗仁辅的主意吧。
“太傅……说的有理。”拓跋铎仁沉了口气,将自己微微动心的小儿女情怀收了起来,他转头看看谢候昌因失望而暗下去的脸色,沉声道:“朕明白国丈爱女心切的心情,但这些年国丈为大祁鞠躬尽瘁,付出良多,乃是朕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朕也相信国丈只是一时情急,比之心疼女儿和未出世的外孙,更是个明白轻重缓急的人。”
拓跋铎仁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候昌为官多年又岂不知道何时该适可而止,忙躬身恭敬道:“老臣当然明白,皇上为大祁殚精竭虑,能够抛却私情,为国家百姓的平安做出如此决定,实乃是大祁之福,也更是为臣和小女的福气。小女虽然有孕在身,但毕竟身为一国之母,能为大祁的存亡忧患出力,实则是小女的荣耀。”
拓跋铎仁听谢候昌这么说,点点头定夺道:“那便如此定下了。今年秋猎,朕想要的猎物只有一个。”
随后几人便拟了计划,只等着卓翼飞会中计跳入他们已设置好的陷阱。
拓跋铎仁步出御书房,心里只想着见谢娴妤一次,不管她在抗拒什么都要将她抱紧怀里,仿佛此刻不见到那张文静出尘的脸就无法将躁动的心绪平静下来。
但是,在此之前,他还要再去一个地方——淑宁宫。
“皇上驾到。”随着小太监的一声高声唱喏,拓跋铎仁大步迈进了淑宁宫。
淑妃正半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一旁宫女轻轻地打着扇。这声音一出,宛若一声晴天霹雳,登时将淑妃脸上浮起的一点血色吓了回去,重新变得惨白。
她慌忙整了整头发衣襟,盈盈弱弱的由着宫女扶起来,刚被搀扶着走了两步,拓跋铎仁已经一脸肃容的走了进来。
“皇上吉祥,臣妾身子欠佳,未及整理,竟让皇上看到如此狼狈……”淑妃娇弱的轻声软语道。
“这些话就免了吧。今儿朕就是来看看翎儿可好的,这些日子朕实在是脱不开身,让翎儿一个人寂寞了。”拓跋铎仁言语温柔,眼中也真流露出几分关切来。
淑妃不由得怔了一怔,倒真是没想到拓跋铎仁时至今日还能说出如此有情意的话来,呆呆的凝视着拓跋铎仁英挺的眉目,一时间有些痴了。
“翎儿这几日身子可还好?”拓跋铎仁坐了,一边牵了淑妃的手让她坐在他身旁,一边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乌黑秀发。
淑妃长期卧病在床,即便药物将养着,形容也仍旧憔悴。拓跋铎仁抬手将她的头发捧了捧,那原本如飞瀑般的滑顺光泽也已黯淡了。
多年的枕边人,他曾经最最宠爱的妃子,如今却衰败至此,拓跋铎仁一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只是,这路再艰再难却是她自己选的,他虽痛心却仍旧不愿姑息。为什么,他已将全部的恩宠和荣耀都集于她一身,她却仍然不能满足,宁愿铤而走险、兴风作浪?
自古聪明反被聪明误,只可惜了这一代佳人……
淑妃被拓跋铎仁暧昧不明的态度弄得有些熏熏然,只想依进他怀里感受他胸膛的温度。只是她还有一丝理智清明在,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在经历了这诸多动荡之后,凉薄冷硬如拓跋铎仁还会念及他们夫妻一场的情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这些日子一直照着太医院给开的方子,早晚一付的喝着,血是不再咳了,只是这身子乏的厉害,仍旧难以行走。”淑妃也低眉浅笑,表面上也是一片郎情妾意。
“莫不是方子用药给的不行?改日再让陈太医过来给翎儿号一号脉,重新开个方子。”拓跋铎仁握着淑妃的手又紧了一紧,似是极心疼的。
淑妃心下软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寒气却爬上脊背,脸上柔顺的笑容几乎崩塌:“臣妾这身子恐怕是不顶用了,皇上也不必劳烦陈太医往淑宁宫跑了。臣妾听闻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皇上还是多关心皇后娘娘母子才是。”
拓跋铎仁凝视淑妃一阵,笑叹一声:“果然还是爱妃最识大体。”却是突然改了称呼。
淑妃心中一凛,心道该来的总归要来,反而倒平静了。她直视着拓跋铎仁,眼中似是泛上一种深深的疼痛的情绪。卓翼飞的事如今已经败露,她自然也脱不去干系。拓跋铎仁至今没有动作,只是在等一个绝妙的时机,怎么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了她的。只是,这些年,她是真的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如今走到这一天,即将看到爱人眼中那爱意消散,她清高一世,那种疼痛总是难以忍受。
“朕在这后宫之中,曾经最疼爱的便是爱妃了。”拓跋铎仁淡淡启唇。
曾经……淑妃唇角微微一勾,笑了。即便做好了一切准备,但当这话从拓跋铎仁嘴里无情吐出时,仍然比她预料的更加受伤。
“令兄的事,朕只有痛心。只是事到如今,朕对爱妃……其实是相当为难的。”拓跋铎仁顿了顿,继续道:“卓将军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朕总归不能视而不见。如今,朕只是希望卓将军能够主动认罪,朕也才好从轻发落,而对爱妃和智儿的处置,朕也才能在满朝文武官员前给个交代。”
淑妃听到“智儿”二字,终是抖了一抖,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显出一丝慌乱的神色来。她白着脸颤声道:“此事与智儿毫无干系,他才那么小,连娘亲都认不得,怎么能连累到他?他是皇上您的亲骨肉啊。”
拓跋铎仁此刻的神色也显出一分凝重来,眉头紧锁道:“朕又何尝不疼智儿,智儿……毕竟是朕目前唯一的子嗣。但是,智儿更是卓将军的亲侄,现如今朝堂上呼声一片,都是对智儿身份的质疑,罪臣的血脉若是留下,将来难免是个隐患……”
淑妃猛的吸了口气,身子晃了两晃,眼前一黑几欲昏倒。她慌张的捉住拓跋铎仁的衣角,泪水从眼中迸出,苦苦哀求道:“臣妾求皇上放过智儿吧,说到底智儿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臣妾和家兄的罪过,只要皇上放过智儿,皇上就是要臣妾的命臣妾也是甘愿的。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定能将智儿教导成才,智儿长大了根本不会知道有过我这个娘亲,他会将皇后娘娘当做生母好好侍奉的。”
“朕也想要保住智儿。可是爱妃可曾想过,这后宫之内,朝堂之上的悠悠众口,总有一日,智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