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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少庭始终望着她笑,用那很难不令少女怀春的风流意味,直把谢娴妤看的有几分尴尬,才满足了似的重新开口道:“臣能感觉的出来,皇上是在意娘娘的,否则也不至于为了娘娘喝的大醉,嘴里念念叨叨的全是他哪里比不上一个武夫。娘娘,您还不明白吗?皇上只是在喝醋而已。”
谢娴妤这下真的怔住了,半晌才不信般的摇了摇头,抗拒道:“若只是喝醋,又怎么会让本宫假装与卓将军继续往来,暗地里套卓将军的话呢?”
这下反倒是换苗少庭吃惊了,他严肃了神情,似乎思酎了半刻,才掂量着词句开口道:“臣是风花雪月惯了的人,官场之事一向不爱涉足,也无从评断卓将军的为人。但臣自跟着皇上做太子伴读之日起,便知道皇上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当年皇上也百般刁难过臣,臣却用机智谋略频频化解,这才赢得如今皇上的信任。”
谢娴妤听着苗少庭跟她自吹自擂,不由得还是弯了嘴角,笑了出来。苗少庭笑眯眯的继续道:“虽然皇上一开始不信任臣,臣却始终知道这并不是皇上的错。是这天命,是这大祁的错。皇上做太子时夜夜都自恶梦中惊醒,少年登基后,一路上更是战事不断,未有过一日太平。皇上为了保住大祁江山、祖宗基业夜不能寐,纵使多疑薄情,但在朝中却是位仁君。自古多情的皇帝甚多,为了美人将江山拱手让人的也不在少数。娘娘明理,难道希望看着皇上也变成那样一味多情昏庸的天子么?”
谢娴妤被苗少庭一番话说的有几分动摇了,她咬咬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去听苗少庭的如簧巧舌。苗少庭是拓跋铎仁派来的说客,目的无非就是要她乖乖受他的摆布去做引诱卓翼飞的耳食。
“娘娘是一国之母,是与皇上比肩,共负大祁兴亡之人,理应将大义放于儿女情长之前,全心全意辅佐皇上巩固大祁百年基业才是。”
谢娴妤被苗少庭说的无比惭愧,亏她也曾在朝为臣,此时此刻却无法从个人的情怀中抽离,单纯的效忠皇上,效忠大祁。
“苗大人,本宫想请问你,如果……”谢娴妤压了压微颤的声音:“本宫是说如果,有一天苗大人变作了皇后,苗大人能够轻松地领受皇命,不顾自己心意的和卓将军虚与委蛇,只为探听他心中所想么?”
谢娴妤本以为苗少庭会嗤笑他怎可能变作皇后的荒谬之言,没想到苗少庭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一看就是半晌,差点让谢娴妤慌了手脚,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
“本宫失言了。”谢娴妤偏开头。
这时苗少庭却低笑一声,有些释然的仰天轻叹道:“子知自问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子知不爱皇上,也许也是因为不爱皇上,才能如此轻松的领受皇命吧。”
谢娴妤心中一紧,赶忙挥掉了心中那再次泛上的失落之感。
“臣明白了,臣一个外人今夜过来果然是越矩了,还请娘娘恕臣自不量力之罪。”苗少庭突然起身,朝着谢娴妤行了个大礼。
谢娴妤也慌忙起身,扶起苗少庭安抚道:“苗大人的好意本宫都懂的,谢谢苗大人深夜前来探慰。是本宫没出息,做不到大人言语中的‘至大义于儿女情长之前’,辜负了大人一片忠心向主。”
“娘娘,你不觉得今夜的月色极美吗?”苗少庭突然一转话锋,望向了空中明媚的残月。
谢娴妤也不禁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痴痴地看着点了点头:“嗯,很美。”
“月缺月圆,缘分天定,看来臣这月老还是差些火候。只是今日臣爬墙不易,现下脚还酸痛着,不知是否能多留一刻,有幸与娘娘共赏明月?”
谢娴妤听他说得有趣,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笑着点了点头,回屋中拿出一柄小茶壶,两个茶杯,为二人倒了茶,复坐在台阶上和苗少庭抬头仰望星空。
星光月光交相争辉,凉风徐徐吹过,虫鸣阵阵动听,身边又有密友相陪,谢娴妤暂时忘记了心中的忧患,仿佛一时之间又回到了读书时的写意安宁。
苗少庭不着边际的轻声胡侃,再扭头时谢娴妤已然倚着门框睡熟了。他轻笑,支着头细细看她的眉眼。只是这变化还真是大啊,他险些都认不出来了。
他痴痴的用眼睛描画了一阵谢娴妤的轮廓,才轻轻的伸出手去,食指温柔擦过谢娴妤微张吐息的双唇。随着手指离开,苗少庭的身子倾了过去,两唇便轻轻的碰触在了一起。
“启霖……”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我又配角控了,萌shi小苗苗了~~TAT
苗苗多么敏锐,火眼晶晶啊~
☆、45醉酒之后
谢娴妤转天一早是在床榻之上醒来,至于她何时睡去,苗少庭何时离开竟然全不记得。她呆坐了一阵,愈发觉得昨夜一番对谈像一场梦。
她低叹一声,缓缓起了身,此后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苗少庭的话反复的在心中回响,和自己原先认定的事实天人交战着。
拓跋铎仁踏入这清冷的如同四季皆冰的地方时,谢娴妤正拿着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不知写些什么。她背对着他弓着身子,团成一团的样子倒显得有几分可怜。拓跋铎仁轻哼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谢娴妤听见动静一回头,便见拓跋铎仁站在身后向她走来,慌忙站起身,倒退一步将地上反复刻了几遍的“拓跋铎仁”几个字用脚擦去。拓跋铎仁一见这情景,原本冷静下来的火气腾地又重新冲向天灵盖。
“你在写什么?”拓跋铎仁沉着脸走过去,谢娴妤却已经将地上划得狼藉,难以辨识字迹了。
“臣妾叩见皇上。回皇上,臣妾在……练字。”谢娴妤双膝一曲,低头跪在了地上。
拓跋铎仁默默地盯着谢娴妤一阵,冷笑了一声,并不让她平身,反而转身进了谢娴妤下榻的简陋的小屋。谢娴妤还跪在原地,置气一般的盯着拓跋铎仁的背影将背挺了挺。跟在皇上身后的刘继忠一看这架势,默默的垂首退出了院外。馨竹紧张的想要替谢娴妤求情,却被刘继忠一个眼色,也跟着叫到了院外。
拓跋铎仁打量了一下屋内清贫的陈设,拿起桌上摆的一本《楚辞》翻了翻,再看谢娴妤还直挺挺的跪在门外,心中烦闷不但没得到纾解,反而更加不悦。
他特地跑到冷宫来寻她,谢娴妤不但不感恩反省,反而给他看什么《楚辞》?他是昏君,让她郁郁不得志了?
拓跋铎仁沉着脸坐下,开始翻阅眼前的书,看了一时三刻,直到日头高照,才向屋外瞥了一眼。谢娴妤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着,一动不动,只是身形略微有些摇晃。拓跋铎仁觉得差不多了,便走出去,用手指挑着谢娴妤的下巴问她:“你可知错了?”
谢娴妤双膝已硌的疼痛不已,经受不住的全身瑟瑟发抖,头顶又是烈日炎炎,整个人都恍惚着要摔倒。只是拓跋铎仁这轻蔑的动作语气却让她不能就此低头。她忍住昏眩,咬牙答道:“臣妾不知哪里做错了。”
拓跋铎仁眯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点头冷笑道:“好啊,既是如此,那你就在这里继续跪下去吧!”
谢娴妤额上已然密布了汗珠,眼前拓跋铎仁无情的模样也摇晃起来,她眼前一黑,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谢娴妤悠悠转醒之时,馨竹正在她身边坐着为她额上搭湿巾。谢娴妤望了望头顶帐顶上火红的龙凤齐鸣的图案,有一瞬间的恍惚。
“本宫这是……在什么地方?”谢娴妤不禁皱眉,扶着疼痛欲裂的脑袋想要坐起身来。
馨竹忙将她又按回床上,轻声道:“娘娘好生歇着吧,咱们这是回了凤鸣宫了。皇上见你晕了过去便命人将您送回了宫,还交代了要炖些补品给娘娘将养身子。”
“……”谢娴妤心中一动,随即忙硬下心肠,重新闭上了眼。她现在已然不能相信他对她这些关心示好的举动了,这么做的最终目的恐怕还是让她去设计卓翼飞罢了。
“娘娘,您就跟皇上服个软吧。”馨竹轻叹。
谢娴妤仍旧闭着眼睛漠然以对,馨竹只能叹了口气,悄悄地退了下去。
谢娴妤被送回了凤鸣宫,宫门外把守着数名侍卫,拓跋铎仁下旨命她禁足反省,她虽在宫中,却不得踏出凤鸣宫一步,说到底与冷宫也无甚区别,只是吃住好上一些,平日里多些人伺候罢了。
皇子智被拓跋铎仁抱走了,谢娴妤除了每日念书练字便只剩发呆。悠悠过了几日,谢娴妤夜间已经歇下,门外突然传来仓皇的响动之声,连唱喏的那声“皇上驾到。”都有几分仓促惊慌之感。
谢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