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墨见青儿一派天真,心情全在脸上,倒是别有一番女儿姿态,不禁觉得亲近,多日来埋藏在心底的阴霾竟似拨云见日,兴致也高起来。于是微微一笑,对着青儿也施了一礼,道:“姑娘莫气,小生这厢赔礼了。”其实他在这里呆了一年有余,知道这个时代的礼节与宋朝大同小异,自己这个礼施得是酸得掉牙,但本意就是逗逗那叫青儿的丫鬟,所以脸上神色正经的很。果不其然,那小姐与青儿皆是“噗嗤”一笑,三人间气氛融融,原来的尴尬一扫而空。
陈墨见那小姐一直偷偷打量自己,知道不便久留,又见天色渐暗,歌曲已接近尾声,又施了一礼,匆匆告退,直往”清楼“而去。
那小姐站在湖边柳树下,看着陈墨身姿悠然,衣袂翻飞渐渐融入人群,不禁怦然心动。双眸凝然,直到陈墨清瘦的背影再也不见,方回过神来,才想起并未互通姓名,也不知是否有缘再见,如此想去,脸上竟有了一丝黯然。
青儿本就年幼,此时见了小姐神色,不禁惊奇:“小姐莫不是看上了那书生?”
那小姐霎时羞得一张俏脸通红,自己也奇怪今日竟扭扭捏捏起来,全不似平日自然大方。想起方才那书生的一笑,更觉得芳心萌动,一时又羞又气,反忘了回答青儿的话。
青儿见小姐神色,就知道猜中了小姐心思。想想刚才那书生容貌,觉得太过普通,性子又酸,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书生,怎值得小姐如此。正不以为然,忽然记起那书生看了她一眼。只一双黑黢黢仿似深不见底的眼睛,好似眼底竟有惊涛骇浪,又似一片虚无死寂,黑沉沉像要把人吸进去,从此沦入黑暗冰冷的世界,不禁心底一寒,摇摇头再不敢想。看小姐低头不语,知道小姐还在想那书生,忙道:“小姐,过几日,老夫人寿辰一过,我们就要回京城去。今年六月您就要参加选秀,肯定会把您指给哪位王爷,几位王爷都是人中之龙,可比那书生强多了!小姐,小姐,您是喜欢哪个呢?”
那小姐心下黯然,想起自己竟忘了本就没有可能同民间少女一样,与那书生纵使有缘再见,也无可奈何。抬眼见西湖烟波浩渺,远山杳杳,竟似笼了一层轻愁。传入耳中的丝竹之声竟似飘荡在天外,街道、人群、画船都不真实起来。
青儿见小姐自伤心怀,只觉得心疼,又不知怎么去劝。转头见府里的轿子停在远处,一个家丁来寻,知道晚饭时辰到了,遂轻声道:“小姐,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
那小姐低低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我们回去吧。”
陈墨一路行来,见路上许多人都向清楼的方向涌去,车马粼粼,多是一些富家子弟。他把百花楼盘过来改为清楼,本就是针对江南上流人士的消费水平,又抓住这些人内心风流好色却又好附庸风雅的心理。宣传活动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又加上开业这天各个路口均安排了演出,以吸引人流,所以开业这天必定人满为患,这也早在她预料之中。却不知嬷嬷芸娘是否能压得住场子,想来想去终是不放心,于是快步疾行绕过几条小巷,敲开了清楼的后门。
开门的是小丫头香儿,并不认识他,此时探出一个小脑袋,乌溜溜的眼里满是戒备:“公子找谁?如果是客人请到前门去。”
陈墨微微一笑,道:“我姓陈,来找芸娘。”
香儿一听,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忙开了门把他迎进去,转身关了门,给他带路:“芸姨一早就让我在这里候着您了,她说,今天一定会有个姓陈的公子过来,让我把您带到前厅里,那里给您留了位子。”
陈墨见她不停地回头打量他,眼里满是好奇,也不计较,微微一笑,抬眼欣赏后院的风景。这座楼刚盘下时颇为破败,老鸨芸娘已经准备卖了它回老家置办田产,苦于一帮女孩子们不好安置,模样俊俏的尚可以转卖到别的楼里,其他的孤苦伶仃,连吃饭的地儿也不好找。正巧也是机缘巧合,陈墨四处找门面想开家酒楼,看中了这个宅子,想想开家青楼也不错,他出资、出点子、搞活动策划,芸娘出面经营。青楼历来是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也可以借此搜集信息,对他的其他生意也有助益。于是两人一合计,原来的百花楼关了门,花了两个月重新装修,宣传,对女孩子们重新进行包装。陈墨写好开业的活动策划,又安排人打点各方关系,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过了今天,一切步入正轨,他又有段时间不知该干什么了。念一至此,不禁觉得眼前美景也没了看头,轻叹了一口气,随着香儿向前厅走去。
还未步入前厅,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知道开幕式刚刚开始。刚掀了帘子进去,一个穿着艳红纱衣的妙曼身影就如一团火向他卷了过来。他忙一侧身,那女子险险在他身侧停住,杏眼一瞪,身子就偎了过来,涂得红艳艳的嘴唇一嘟,嗔道:“哎呦,这位公子,想死奴家了!您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看姐妹们!”
陈墨抬手半握拳掩在嘴边假咳了一声道:“芸娘,可还有位子?”
芸娘见他不自在,也敛了媚态,嫣然一笑:“就猜到你要来,位子早给你备好了。不用说,我知道的,要不打眼的,低调低调!你说了多少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香儿,带公子过去,今儿可要把公子伺候好了,老娘有赏!”
陈墨也不多言,跟在香儿身后,穿过热闹的大厅,在舞台侧首一个灯光稍暗的位置坐定,这地方视角不太好,还有位子尚未坐满,和大厅正中的灯红酒绿仿佛是两个世界,在那喧闹的映衬下,竟显出了一些静谧的感觉。
那桌上早备了两荤两素四个小菜,都是他爱吃的菜色。陈墨在心底暗赞了芸娘的细心体贴。香儿又拿了一壶酒并一个酒杯过来,替他斟了一杯,青碧的酒色在细白瓷小酒盅里煞是可爱,正是他的酒庄里的招牌酒“浮生若梦”。
“香儿,如果无趣,就自己玩去吧。”
“才不要,芸娘让香儿伺候公子!”小姑娘一脸认真。
“那就坐下吧,陪我看看。”香儿一听,先是错愕,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喜滋滋的在他对面坐下,把小臂放在桌上,双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喝酒。
纵是陈墨一向自认心如止水,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这样盯着看,也不禁心下惴惴,放下酒杯,四处看了看,见大厅已然坐满,尽是江南城里或有钱有闲或有权有闲的角色,此刻正一边饮酒一边议论。陈墨见此情形已知“清楼”必将成为江南第一楼,遂放了心。抬头见二楼包间灯光明亮,包间用来遮挡视线的白纱后人影重重,也都坐满了。他也知道最近江南来了些京城里的重要人物,也因此才决定提前了半个月开张,借了李相爷老母亲的寿辰的光,以期一鸣惊人。这时来看这个决定是对了。
他念头转了几转,回过神来,正对上香儿一双好奇的大眼,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鼻梁骨,轻咳了一声:“香儿在看什么?”
“在看公子啊!”小姑娘不知道摸鼻梁是他不好意思的表现,直率的回答。
“咳!”陈墨一惊,一口酒就进了气管,不由自主就咳了起来。香儿一见,忙跑过来给他抚背顺气。陈墨窘得脸通红,好在这时灯光暗了,音乐响起,掩住了他的不自在。
“开始了公子,你看,我们老板聪明吧,用黑布罩了灯笼,只留下一个圆形的喇叭口,就这样了!”香儿一看灯光暗了,激动得忘乎所以,拍了陈墨一下,兴奋地直嚷嚷。
陈墨抬头去看,正见芸娘一身红衣正随着那光圈款款走向舞台中央,灯光打在曳地长裙缀着亮片拼成的牡丹图案的裙摆上,光华流转,金光灿灿。芸娘一改平日俗艳的装扮,云鬟高绾,蛾眉清扫,眼神清亮,嘴唇轻抿,一步步行来,步步生花,雍容高贵让人不忍直视。
此时台下一片寂静,许多人看得目瞪口呆。陈墨见了这反映也不以为奇,他知道这江南城里大部分留恋欢场的人都认识芸娘,毕竟是十年前名噪一时的花魁,这些年又一直做老鸨。但他们一定没见过这样的芸娘,高贵至斯,让人忘了她的身份,不仅要猜测是哪家的贵妇人来到了面前。
芸娘走到台子正中央,在光圈里站定,开始致辞,欢迎今天来捧场的人,又简单的介绍了节目顺序,而后音乐一转,她优雅的一转身,走入黑暗里,直到身影消失,台下才想起了一片吸气声。
“那那……那是芸娘?”香儿惊愕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