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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竟没有想过大女儿的感受。
“我们能出去谈谈吗?”习秋彤皱了眉头,为这样不分场合偏心的母亲感到恼火。
女人犹豫了半天,意识到什么一样拉着小男孩面对不太友好的女护士点点头,又十分惭愧的看了那边在病床上的大女儿,跟她说话道:“妈妈和护士姐姐出去一下,我们和医生商量你治病的事,小月乖乖在这里。”
时月躺在床上,表示理解的点头了。
出了病房,习秋彤在走道的窗户边先吸了一口冬天里的冷气,让闷了一早的头脑再清醒一点。
时月的妈妈先开口的,她有着一般家庭主妇也少有特别的柔弱,神情慌乱憔悴道:“习护士,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不是没有想过小月的心情,也不是故意要冷淡她,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能用的办法我都试过了,如果我的骨髓和她匹配,我会毫不犹豫捐献给她,因为没法救她,所以面对她我就十分难受,特别痛恨自己做妈妈的无能,不知不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就只能这样在她身边……”
各种各样的病患家属,习秋彤都见识过。因为内疚而逃避责任的是最常见的,因为孩子得着绝症所以先放弃的也并不在少数。这样的亲人,其实才是对病人最大的伤害。
“我在这里工作八年了,八年我知道的癌症死亡病例有多少我数不清了。但康复的人也有上千,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自己不放弃,亲人也不抛弃他。”习秋彤少见的严肃神色,像在和人谈判国界问题那样道:“时月是我做护士照顾的第一个病人,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她没有放弃过自己,你是她的妈妈更不能放任自己不去理会她的感受。我知道对你来说,面对女儿的病痛也许会让你更痛苦,但我请你永远别放弃对她的治疗。我们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最后几句她说不下去了。
“对不起……”时月的母亲先掉了眼泪,双手抱紧自己的胳膊难受极了道:“一想到她可能要离开我,我就真的不敢面对这件事……我只有让
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她,心里才会好受……因为阿康只是她的继父,时月的病花了很多钱,我也没办法要求阿康对养女付出更多,可要我独自面对,我真的没办法……可你相信我,我没有放弃她。我很爱她……”
习秋彤已经不能再苛责这个女人下去,这实在于事无补。作为母亲,常年面对随时都会死去的女儿,她自己大概也快频临崩溃。
“那时月的生父呢?骨髓移植血型只是一个方面,如果其他指标配合,血型不一样也可以的。可我从没听过她父亲来做骨髓配对,你能找到他吗?还是你找过他,他不答应?”习秋彤昨夜想了很久,只有这最后一条希望了。她唯一回馈这女孩爱她的方式,就是用尽所有让她活下来。
“我也想过这些,可离婚后他就南下去深圳了。那时候他赌博,我们过不下去我才带时月离开。时月病发后,我联系他的朋友和亲戚,可一直找不到他。我还在报纸上登了广告,去深圳找警方……有人说他赌博欠债被黑道砍死了,也有人说他去了马来西亚……”时月的母亲眼神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习秋彤像找到了一把钥匙一样道:“你把他的名字,信息写给我。我找人来帮你找到他。”
女人有些犹豫,却也突然多了几分生气,从口袋里掏出为了和时月交流随时准备的纸笔,写下了一串信息。
习秋彤拿着这张纸深吸口气,像捏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不管是镜中花还是水中月,她为了那孩子都要试一试,否则她会一生愧疚,难以自处。
折了纸张,习秋彤的心揪着再顾不上其他,让时月的母亲先回去照顾时月。她掏出手机,给夏未岚打了电话,这时候她唯一能信任,唯一可以帮助她的人,只有她了。
电话通了。
习秋彤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未岚,小月血癌晚期急需骨髓移植,她母亲是再婚,一家人的骨髓和她都不匹配。可她生父还没有来做过配对,她妈妈离婚后又和她生父失去了联系,我这里有她生父的一些资料,你找人帮我找到他。”
电话那头没有及时回应。
“未岚?你在吗?”习秋彤紧张起来,吸了口气道:“我知道现在要你帮忙是给你添乱,你妈妈的事已经够你伤心难过,但你必须帮我。小月很想活下来,她从十一岁生病,抢救了那么多次,她都没放弃,她一直在为活下来在努力。很多大人都做不到,但她那么小却坚持下来了,
我们得救她。”
电话那边在她情绪激动的讲完后,淡淡一个声音终于开口。
“未岚早上跟她爸爸出去了。”
习秋彤一瞬紧张的浑身打寒战。
她第二次打电话找夏未岚,是老太太接的电话。
“阿姨,你怎么样了?”又是个很烂的开头。她总是在老太太面前表现的傻透了。
“我能怎么样。”老太太的语音一如既往严肃又富于挑衅,时时刻刻高高在上。
“未岚很担心你,她……”习秋彤把自己知道的尽力告诉那个人。她还是很没有出息,面对老太太就膝盖发软,习惯性的害怕。≮我们备用网址:≯
“我不想谈她,她不是我的女儿。”老太太的口吻冷漠冰凉。
“……”习秋彤再没办法,这老太太的宁顽不灵有种钻石都难以媲美的硬度。
“你要找什么人,过来跟我说清楚。”
声音太过严肃,以至于习秋彤没能反应过来,电话那边冷冷清清的又回了一句:“我在病房里,你现在过来。”
完完全全命令的口吻。
习秋彤整个人有一些僵硬,心里的忐忑让自己感到无所适从。但面对充满压迫的话语,她不由自主、鬼使神差的往那间病房去,颤颤巍巍的手推开了门。
房间的窗帘在拉着,光线不是很充足,白色的床单上步入老年的妇人安坐着,神色严肃冷漠,容貌依稀有年轻时照人的风采,她在病重时候抬着头,丝毫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面对死亡,坦然的让人难以置信。
习秋彤望着眼前的景象,有那么一瞬,她真的觉得一个人若有这样一位宛如神明的母亲,是幸运也是痛苦。
76
☆、她全家都是女博士
夏未岚的母亲;皱了皱眉头,眼神淡淡扫过习秋彤紧张的神色,并没有理会这护士的慌张,只是淡淡道:“你说的那个孩子,是你的亲戚吗?”
“没有,她是我当护士照顾的第一个病患。时月先天聋哑,十一岁又查出来有白血病,我照顾了她八年。昨天她病危急救;但很幸运老天没有带走她。”习秋彤说的鼻子发酸。
老太太的目光格外凌厉了些;像审讯犯人那般道:“人总难免会死。”
习秋彤紧张之于又惊讶的看着这老太太。
罗玉英的脑后挽着整齐的发髻;没有血色的脸庞显得格外冰凉理智道:“就算你不顾一切把她救活;可总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你。这是自然的规律。”
习秋彤简直难以置信,她已经开始怀疑这老妇人扒开血肉里面放置的是机器零件,面对生命她的认知竟只是这样,冷静的没有任何感□彩。
“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习秋彤难以言喻的怀揣了一些愤怒,这妇人总是会轻易就把她激怒,她已经忍了又忍,可实在没有办法面对这样赤、裸的对生命的漠视道:“我知道你出身很好,受过最高等的教育,靠能力有几十亿的公司。说实在的,你有的是我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但如果连最基本的人命都不关心了,有这些我一点都不羡慕你。也许大多数人活着都是庸庸碌碌的,但不代表他就该死。即便像你说的那样,自然有规律,所有人都难免去世。可去世之前,至少我希望我的病人能健康的享受过自己的生活。”
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十分的不好听。那头端坐着的罗玉英显现出一些不耐烦的模样,习秋彤气的脸的红了,她真是糟糕透顶,干嘛来这里找老太太的气受。习秋彤觉得又一次受到侮辱,她干嘛要管这老太太。既然她这么看的开,就让她去死好了。转身要走,那边的老太太却开了口。
“初晴去世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罗玉英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冷冷淡淡道:“她们姐妹俩很不一样。未岚很听话但是不够活泼,初晴聪明开朗但又太叛逆。”
习秋彤又迈不开步子,惊讶里回头望了一眼罗玉英。
老太太的头发鬓角有几分花白,皱着的眉头让面部的神色显得苍劲,口吻平静的叙述道:“我曾经在美国攻读过一阵商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