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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时,忍无可忍的布契人在一夜之间爆发了,随后就是席卷整个布拉格斯地区的暴动,许多人在场灾难之中丧生,而在那之后布契人在本地人与贵族的双重打压之下的处境每况愈下,戈兰—埃尔森也因此元气大伤,但更加深重的灾难是一种冷漠的猜疑在这一地区根植,使王国日后彻底失去了在这一地区的威望。
但今天,看起来这场灾难至少不用再重演——
不过芙蕾雅回到布兰多身边时,却显得有些消沉。“布兰多,这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她小声答道。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么,有朝一日,你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庇护布契,让布契人得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不用听任贵族们的摆布。”布兰多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宽慰道:“今天你做到了这一点,这一切都证明你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你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终究实现自己的诺言。”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忍不住想,假若我没有今天的地位,一切又会怎么样?布兰多,我多么想让布契人能够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但——决定大家命运的权力不过是从贵族们转移到了我的手中,他们或许从今往后可以过上安宁的生活,但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假若有朝一日我想要将他们推向火坑,一切又会重蹈覆辙。”芙蕾雅幽幽地答道。
“我的孩子,可你毕竟不会这么做,不是吗?”马登回答道。
“我知道,但是……”
老人仿佛知道芙蕾雅要说些什么,打断她道:“这就是贵族们规则,你身在其中,就必须遵守这规则,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我的孩子。”
芙蕾雅紧紧地抿着嘴巴,有心反驳,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总觉哪里有问题,但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马登大叔似乎也并没有说错,可她心中就是十分憋屈,就好像拼命去努力之后,得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如果这里有一个人能回答她的疑惑,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布兰多。
就好像每一次她感到困惑时一样,她仍旧第一时间看向布兰多。
“马登队长说得的确没有错,芙蕾雅,”布兰多从容地答道,仿佛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一样:“在我们这个时代的规则之下,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布兰多的话就像是一道火焰照亮了芙蕾雅内心之中的黑暗与阴霾,她一下反应过来,蓦然抬起头来,问道:“布兰多,你的意思是,规则——是可以改变吗?”
布兰多对她微微一笑:“这不就是我们一直以来在做的事么,我,你,公主殿下,还有所有人都在寻找与前进的方向。”
芙蕾雅微微张开口。
马登仿佛也听出一丝味道来,也忍不住看着这个他在黑玫瑰战争中不过接触过两次的年轻人,他觉得自己每一次都看清对方更多,但每次都得到更多的惊讶。
布兰多轻声答道:“所以芙蕾雅,你千万不能妄自菲薄,你要知道自己所正在做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之中更加光辉与荣耀。你的出身,你的资质,在这个理想与信念面前,就像是一粒沙尘,根本不值一提。那些嘲讽你,讥笑你的人,根本不明白你心中所想,因为他们无法想象埃鲁因先古的荣光——这是平凡之人的伟业,就像先君在他剑前立下的誓言。”
“年轻人,”马登听完之后半晌,才开口道:“你相信这个?”
布兰多点了点头:“我确信无疑,因为我知道曾经有许许多多人为此而付出一切,直到此刻亦有许许多多人为了这个信念与理想而披荆斩棘,我不敢断言它是否一定会成功或者失败,但我至少明白,我不会让它半途而止。”
他又回过头,对芙蕾雅说道:“芙蕾雅,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么,你立下誓言,要为布契人争取独立自主的命运,使每一个追求幸福与美好的人终有一日可以不受他人摆布,你还记得当日我和你说过的话么?”
“我记得的,”芙蕾雅用力点了点头,仿佛那些困扰她心头的阴霾不过是一层薄雾轻纱,轻轻一吹,就早已烟消云散。她立誓一般地回答道:“布兰多,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坚持下去,那怕有朝一日流尽鲜血,也绝不会后悔。布兰多,你相信我吗,我一定会做到的。”
“你做到了啊,傻姑娘。”布兰多听到芙蕾雅说哪怕流尽鲜血,也绝不会放弃,在埃鲁因的历史上,这位女武神的确是为这个古老的王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埃鲁因的先古荣光,那是传说之中描述的景象,马登不敢去想象,不过年轻人的热血与冲动,他也不会轻易去苛责。无论如何,只要布契人的明天能过得比今天更好,对他来说就已经满足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他已见得太多,他渐渐老了,不再轻易相信所谓的美好的愿景,认为那不过是一种虚妄;但他至少明白,芙蕾雅是个好姑娘,绝不会将布契人推向火坑,这就足够了。
饱经战乱与痛苦的布契,只不过奢望的是恢复过往平静的生活而已。
人群渐渐散去,但巡查骑兵们却不敢轻举妄动,过了好一会儿,这些年轻人们终于搞清楚了眼前这两人的身份——于是他们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而是一个个在心中大叫倒霉。布拉格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正是托尼格尔、兰托尼兰与维埃罗人的联军将他们从绝境之中解救出来,然而在这场战争中,托尼格尔伯爵与公主殿下身边的那位女武神的威望更是如日中天,他们这些既与军队又与贵族有关系的人,不会没听说过这两个人的名字,而一得知这两个人竟然都有出身布契的背景,所有人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正踢到了铁板上的感觉。
他们来不及为不长眼睛的纳金伯爵唉声叹息,因为比起来纳金伯爵还可以说是不知者无罪,而他们却是一头撞到了别人面前,眼下若是这位伯爵大人要处置他们,恐怕没人敢为他们出头的。
巡查骑兵们惶惶不安,却没想到布兰多和芙蕾雅早就把他们给忘掉了——布兰多毕竟没那么小肚鸡肠,何况他很清楚戈兰—埃尔森乃至于卡拉苏这些地方的风俗,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们互相斗殴甚至决斗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双方都还算比较规矩,虽然有人受伤,但基本没人下死手,对此他也无心苛责。至于这些巡查骑兵跑来捞外快的事情,实在是风气如此,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而且他相信有了这个教训与自己和芙蕾雅的背景在这里,对方以后恐怕就不会再犯这种错误,没必要平白无故地得罪人,布契人毕竟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这些年轻的巡查骑兵多半是当地的士绅贵族之后,要真结下仇来,他和芙蕾雅总不能时时刻刻在此照拂。
而芙蕾雅更是根本没这个心思,她好不容易回故乡一次,看到的都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尤其是小菲尼斯这些过去民兵队的人,簇拥着她非要她把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讲一遍,讲讲她和‘托尼格尔伯爵大人’的故事,可她和布兰多哪有那么多故事可讲,芙蕾雅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哪里还记得什么巡查骑兵。
巡查骑兵队长欧金在那儿既惶恐又担忧地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人来给他们宣布死刑或者是赦免,开始他还以为是那位伯爵大人故意要把他们晾在这里,但等了好一阵之后,终于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好不容易抽了个机会,托了个民兵队的年轻人却问个所以然,那年轻人先前被他缴过剑,对他一手剑术还算十分客气,才跑来问布兰多怎么处置这些家伙,直到这会儿,布兰多才记起还有这么一群人在等待自己发落。
等到欧金有些诚惶诚恐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布兰多还忍不住有些好笑,他很了解这些家伙,无论是上一世身为玩家时,还是后来在里登堡他都是亲眼见证过这些跋扈骄傲的骑兵的。巡查骑兵早年还是王国在地方上负责治安与防务的职业军队的一部分,不过自从警备队建立之后,就成了贵族们安插亲信、安排子嗣出路的地方,军队的贵族化不可避免地导致了纪律的松弛与败坏,到繁花与夏叶之年以后,巡查骑兵在许多城市其实基本上已经属于可有可无的编制,在布拉格斯这种边陲城市还稍微好一些,还能保持基本的战斗力,而深入境内的那些城市,就纯粹是一群蛀虫了。
事实上他先前之所以忘记了这些家伙,是下意识地以为这些家伙已经逃掉了,但他忘了在自己这位实权伯爵大人的面前,似乎这些巡查骑兵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问就走的。
欧金看到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