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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报信人员,就连东方爷的随从,也都大眼瞪着小眼,觉得这样回复太无味了,会让人伤心的。可等了好久一会儿,也没听东方爷补充什么。只好作罢。
随从安排报信人员住了一宿。忐忑等到翌日,东方爷仍是没再说别的话。直到上路之前,报信人员看看东方爷的脸色,犹豫不决问道:“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东方爷不语,随从忙对那人使眼色道:“你就说东方爷欢喜得很啊,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对!”报信的一听,大是欢喜,策马回京去了。
这天,东方爷处理起各种事情,都是沉默寡言、恍惚不定,空闲时也没教如谷写字。如谷为他精心做的饭菜,他也没吃。夜幕袭上,如谷就在门口静静候着,不过来打扰,却也不远离半步。东方爷最后看不下去了,对她道:“你回房休息吧。”
如谷含着怜惜的水眸无声看着他,摇了摇头,似在坚持说:“东方爷不睡下,我就不走。”
东方爷走到她身旁,轻轻道:“这固执劲儿,是跟着你丐儿主子学来的吗。”说罢,居然笑了笑:“别担心,我也就休息了。”
如谷看到东方爷的笑容,长舒了一口气,整张小脸都泛起了光芒,她乖巧地点点头,去自己的房间睡了。
东方爷在她走后,躺了下来,大半夜辗转反侧,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眼前一直浮现丐儿在郡城对他说那些话时的幸福表情:“就算怀了孩子,我自生自养着,就说孩儿的爹在远方富人家务工,难得告假,每次晚上回来,连夜就又走了”“养个孩子,有什么作难的。压力、世俗眼光,我何曾畏惧过。”
他们双双做好了要孩子的准备,为何上天迟迟不给他们送来?
他知道丐儿看起来性格很男孩子,实则体质相当的弱。吃过的许多苦,她不觉得是苦,可是苦已化作病根,在她身体里储存下来了。
他想着能够改善的,虽不易孕,但只要行房较频繁,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何况他们在一起时如同鱼水融乐,那么默契,配合到了极致。按说如果房事能够行云流水、酣畅淋漓,应该能够克服体质局限,而加大怀孕几率的。
可是,结果叫人失望。
这并非有丝毫怪丐儿肚子不争气的意思,而是恨造化捉弄。这个宝贝的迟迟不到来,让他和丐儿陷入了多么深的被动。甚至以后,连拿孩子与家族做斗争的可能性都没了。
他日再与丐儿相见,她会如何接受?他该如何面对?如果说她的过去是因为被恶人陷害出现幻觉、身不由己致成的,那么他呢,能说是亲生母亲设计了自己吗?更甭说他并非身不由己、而是毫无知觉就发生了!
东方爷越想越心肠如煎,实在躺着难受,就披衣坐起来,一夜无眠。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半个月。如谷看他难受,就不再怎么练字了,只不远不近看着他。到了第十八天,东方爷才重新研了墨,教如谷继续学写字,也好借此平心静气、消除烦恼。
却说丐儿自从得知公主怀孕之后,纠结闷躁,每每走出阁楼,面临茫茫湖面发呆。赵迁白天多忙公事,一般在晚上不定时过来看一看,南宫峙礼白天有时在,有时候忽然消失一会儿,丐儿知道他行动诡秘,或许是办事去了。如果偶尔赵迁白天来了,丐儿甚至会帮南宫峙礼圆谎,比如说他找药引子去了,如是等等。
她也说不清是何种心态,她对南宫峙礼,多数时候是怨和怒,觉得他死了她就解脱了,但事到临头的抉择,她仍是站在了他那一方,而背弃了太子。
难道仅是因为南宫峙礼牵涉到诸如西门少将军等太多人的命运吗,还是有别的因素在其中?南宫峙礼报仇,与她又有什么相干?如果报仇中输的是赵渊和太子这边,不是也要有许多人的命运卷入其中吗?
她为何总是毫无缘由的偏向南宫大妖孽呢?薛皇后被废进冷宫,她只是其他时空一抹魂,相当于旁观者,与赵氏有什么好过不去的呢?丐儿不解。
或许是因赵壑夫妇临死前与她的一面之缘,让她感慨悯惜;或许是因南宫峙礼忽邪魅忽深情的迷惘告白;或许是因心系西门家族的命运兴衰,或许是素蔻公主和李皇后这两个皇家女眷,让丐儿心存着嫌隙;或许是痛恨赵迁的自私毁掉了她与东方爷最美的爱情;或许是曾听过的赵渊的那些狠毒、过河拆桥的做法,让她觉得唇齿发寒……各种情怀穿织起来,造就了她的偏袒吗?或者,还有很多她难以自明的奥妙?
正月过完,已是二月。天气虽寒,向阳的湖面上冰雪消融,清水萌发了几分似有还无的春意。赵迁向南宫峙礼询问的次数渐发频繁,那语气给人的感觉明摆着,如果再拖延说不是行房的好时机,就要废了他这神医、另寻高人去了。
南宫峙礼只得给太子承诺道,待到二月八日时,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南宫峙礼孙子似的,做着丐儿的思想工作,劝她不要固执,不要再与太子过于撕扯反抗,顺从了对双方皆是好,否则身子吃亏更大。
丐儿道:“来到太子府,我还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吗?不用担心,我会调整好承宠心态的。”
南宫峙礼还是放心不下,各种唠叨劝诫。直到丐儿听得不耐,骂道:“你再说一句,你有种在太子之前先以身试试,看我做好了准备没!”
南宫峙礼喉结上下滚动,憋了很久才道:“这话你敢在黑木崖的时候说!”
丐儿道:“谁让你先惹我急的。”
南宫峙礼道:“我只是担心你犯二,跟自己过不去。”
“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丐儿顿了一会儿,道:“我想问一句,如果在我没怀上之前,已经挂了,你怎么办?”
南宫峙礼道:“我会根据你的脉息,合理安排,保证在你能承受的范围内。”
丐儿一声笑道:“那就是要折腾得剩下一口气、在将死的边缘上轮回,对吧。”
南宫峙礼不敢看丐儿的眼睛,低低道:“所以,你要听话。争气一些。”
“你初步是怎样安排承宠时间的?”丐儿问。
“自二月八日起,每二十天作为一个周期,依次是二月二十八、三月十八……”南宫峙礼毫无隐瞒道:“如果身体难支,可以灵活调整。”
丐儿道:“就这样吧。早些完成使命早解脱,我倒也期待经历一次天下大变呢。”
南宫峙礼凝视她道:“从一开始和你并肩离开宫中,我就知道余生都要和你并肩同行了。虽然,你未必愿与我同行。”
丐儿往厚厚的弹花长椅上懒洋洋的一躺,闭上眼道:“别聒噪了。我要闭目养神。”
等晚饭后太子兴冲冲地赶来,丐儿正在一方白玉池里舒舒服服泡着,氤氲的热气中,似乎忘了一切。
“丐儿,你可好了?”赵迁在耳畔呼唤她。
丐儿不作声。
赵迁温柔地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到肩、背,缓慢地滑。
丐儿也不睁眼,靠在他的肩上。他吻上她,她不反抗,温热水汽让呼吸变得有几分暧昧,赵迁把她从水中抱起,放在一块大而细软的浴巾里,为她擦拭干了肌肤,以防在灼热的燃烧中湿邪侵入她的体内。
丐儿把满脑袋排空,什么也不去想,眉目淡宁顺从。赵迁误认为她投入,呼吸渐发粗重,贪婪地游过她每个敏感部位,最后终于突破防线。
原本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可当赵迁满足的发出欲仙欲死的低哑吼声时,她仍是感觉到了一种被撕扯冲撞的痛苦。仿佛两座移动的山峦相碰,轰然一声,崩裂一地废墟瓦砾,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皆废了。
冷汗汩汩而出,意识陷入昏迷。是谁在自责道:“对不起,丐儿……是我太恣意纵情了,下次一定会体贴些。”
调理、服药,当月信如约而至时,丐儿失望透顶,恨不得自己生来就没有象征雌性特质的大姨妈。
南宫峙礼就像个妇科医生般,安抚着丐儿的情绪。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南宫峙礼的医术还是相当不错的,到二十八日时,丐儿居然不出他所预料,恢复了七八成。这次赵迁幅度小了很多,丐儿最终的情况跟第一次差不多,受苦但不致命。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疗养,到四月初八时,已经是第四次。也许是暮春夏初,人本身就倦乏的缘故,这回宠幸过后,丐儿醒了三次昏厥三次,连汤水都喂不下去了。赵迁急得直拿“吴朝清”开涮道:“你不是说能撑住吗?她若是不行了,你一起陪葬吧!”
丐儿到四月十三日,才勉强辨出眼前的人影。嘴唇像是风干的白莲花瓣,她气若游丝,对赵迁说道:“生死有命,如果我死了,不要怪罪于神医……”
赵迁难过,眼圈红得骇人,每天忙完事儿,就匆匆赶到书院水上亭,守在丐儿榻前。
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