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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瑟瑟的,他们又累又饿,想起打架的情景又后悔又害怕,周镇要不施以援手,那鼓手说不定已经被人淹死了,可他动了刀子,出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把人捅死没有。
毕竟只是一把水果刀,那个人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一个多月以后公安部门结了案,湖北电声乐团罚款、赔偿八千伍佰块钱,外加一部电子琴、一把萨克斯。
周镇第二次打架的时候已从广东到了福建,他在福建呆了三年,跑了很多地方,象晋江呀泉州呀一些地方。
广东人很有钱,闽南人也很有钱,有钱的地方夜生活也丰富多彩,周镇他们象候鸟似地总能找到出价最高的歌厅、酒吧。1990年和1991年,福建一些地方的社会治安不是怎么好,周镇他们演出班子里的女演员,经常被当地的社会青年调戏,当地人叫她们“歌女”,跟台湾那边学的,一种很下贱的感觉。
那班人经常聚在一块儿喝酒,周镇他们演出完毕回出租屋的时候,只要一碰到,他们就起哄,有时候还凑过来,措措撩撩、动手动脚的,周镇他们能忍就忍了,在外面做事挣钱,不忍是不行的。
有次周镇从台上下来去上厕所,当地有个小混混伸脚绊他,让他“叭”地一下重重地摔到地上,他一声不吭,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爬起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般来说,自己的事周镇能忍,要是朋友受了委屈,就难得忍住,免不了就要打起来。每一次输的总是周镇他们这些外地人,因为即使你暂时占了上风,当地人马上就会呼朋唤友叫来一大帮人,把小冲突演变成群殴,即使闹到派出所警察局,往往也是不了了之,最后也还是周镇他们吃亏。
周镇手臂上的刀疤是在闽南一带一个叫金头铺的地方留下来的。那天晚上下很大的雨,周镇他们几个演员(三男四女)在回家的路上又遭到了一伙人的骚扰,很快就打起来了,旁边有个酒店,里面还有很多他们的人,见状立即从店里拿出菜刀见人就砍,打得周镇他们三个男的抱头鼠窜,都不同程度地挂了彩。周镇的伤势最重,流了不知道多少血,肉翻出来,都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周镇非常不服气,都是爹妈生的,没招谁惹谁,就想赚几个辛苦钱,倒弄得象刀口舔血。他把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约了几个哥们儿,也顾不得单挑不单挑的江湖规矩(是他们先以多欺少的),等他们散了,找到了砍他那只手的人,把他暴打了一顿,甚至把他的手拉着按在台阶上,拿脚去踹,直到听到骨折的咔嚓声,这才转身飞快地跑掉了,永远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那一年周镇二十二岁。
周镇后来告诉我,他绝对不是一个爱打架的人,他甚至认为自己是个脾气温顺的人。但凡事不能过分。他从来不惹事,也绝对不怕事。他经历过好多次打架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自己主动挑起来的,总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动动手,因为他那个时候的生活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一门心思挣钱,给妈妈买房子。
1992年快过完的时候,周镇总共给家里寄了12万块钱,让他妈妈住上了新的商品房。
周镇在福建的时候不光是打架,他和几个搞音乐的朋友还去过一趟北京,在那里呆了几个月。
那是一次朝圣,他们顶礼膜拜的对象是崔健。
他们见过崔健四五次,由他带着他们去参加一些活动啊,演出啊什么的。崔健替他们打开了音乐的视野,一个全新的音乐天地,也让他们觉得离自己的偶像实在太远,远得无法形容。周镇并非妄自菲薄,与崇拜者相处时的兴奋感和甜蜜感并没有消灭他的自我意识,他很清醒,懂得自己跟崔健之间的距离不在手上的功夫,手上的功夫是可以练的,但意识上的差距,得靠个人的悟性。那应该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神秘气质,有没有你自己都不知道,它潜伏着,得靠你的后天勤奋去挖掘。
没有上过大学的周镇找不到更多更贴切的词汇去形容那种既简单明快又浑沌块结的状态,只觉得那象迷雾中的一团光,这让他的努力有了方向。实际上,以后周镇自己写歌搞音乐创作也好,做音乐搞音乐制作也好,其实都在朝那团温暖的光接近。
北京之行让他多少开了一点窍,比如说音乐制作,它不是一个个人的东西,你必须了解每一种乐器的习性,吉他、贝斯、鼓、键盘,是你胸中的百万雄兵,你要把它们融合在一起,遇山开路遇水架桥,而不是沉迷于某一件单一的乐器,它即便能深入腹地也必定孤掌难鸣。
周镇把自己对音乐的感悟带到了生活和工作之间。
从北京回到福建后,乐队成员每时每刻泡在一起,练,琢磨,磨合,那是团队协作精神最基础最朴素的训练,脑子是自己的,手也是自己的,但音乐把它们交融在一起,携手并肩朝那团隐约闪烁的光团奔去。
那也是最吃苦耐劳的一段时光,周镇觉得,某个人某件事,也许能给你某种感悟,但是真正要把它表达出来、完成它,还是要靠自己!就象绘画一样,你得练,不停地练,拼命地练。周镇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起来,花两个小时洗漱填饱肚子,然后一直到下午六点,都在练琴。演出完了之后再跟伙伴一起合一下,然后还要继续练。音乐象魔鬼一样附在他身上,那是一个美丽的女魔鬼,调皮捣蛋、天真活泼、不可捉磨,周镇心甘情愿为她耗尽最后一滴精血。
在现实生活中,丘比特之箭还要在几年后才能射中周镇,他的初恋发生在湖南长沙。那一场恋爱整整持续了一千一百天的样子,最后无疾而终。谈到这次只开花没结果的恋爱,周镇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爱情这个东西很难说……
周镇说他们分手完全是因为各自都把对方看得太重了,当你把对方看得很完美的时候,一旦进入日常生活,一切都会改变。浪漫的爱情跟实实在在的生活,跟充满了人间烟火味的婚姻,完全是两回事儿。过度相爱会产生一种太在乎对方的感情,也可以说是对人要求太高,就是说当我特别爱你的时候,我可能会变得神经过敏、小题大做。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要求符合相亲相爱的人的身份,认为那样的感情才纯沽、才浓郁。你有一丁点儿事情、哪怕是一句话让我心里不舒服,那我就会想你是不是这个不对呀,那个不好呀,你如果爱我,怎么能那样说话呢?怎么能那样做呢?两个人太没有距离了反而最容易引起磨擦,只要稍微有点不如意,就会不满埋怨,便会很快演变成堵气或争吵,搞得两个人都很累,超级累。
很多过来人都知道这是一种孩子气的表现,细水长流的感情应该是具有包容性的,应该让自己和对方身心舒畅与自由放松。并不是两个人事事处处、时时刻刻都步调一致没有矛盾,而是在有差异和矛盾的时候,争相忍让。相爱不易,相处尤难,但只要勇于和善于忍认,事情就不至于太糟糕。
可惜的是,当局者迷,很多人也就是事后诸葛亮,事到临头却很少有人迈过那个坎。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自尊性或虚荣心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它,什么都可以放弃,哪怕是爱情本身。
我得承认上面的感慨几乎是周镇的原话,我没有对此进行添油加醋。在我对他的采访中,基本上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答式,唯独说到个人情感生活的时候,周镇的话才开始多起来,甚至一下子有了文学青年的气质。
我认为他上面的话说得很棒,没想到后面的话同样精彩。
我问周镇,后来两个人还有往来吗?
实际上两个人刚一分手就都后悔了,但没有勇气重归于好,怕陷入到互相伤害的恶性循环中,甚至避免相互见面和互探信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面对新的生活。
周镇说,如果说我们真的又在一起的话,过去曾经有过的美好感情我怕会永远消失。就像我看过的一篇小说——《站台》,讲的是大学里面一对恋人,爱得死去活来。大学毕业的时候要各奔东西了,那时不像现在,交通、通讯都很方便。男孩要送女孩走,在站台上,两个人是那样的依依不舍,女孩眼睛里含着眼泪,是那样无助而惹人怜爱,男孩揪心呀,他觉得这辈子他认为最美的女人、最完美的事物,一切的东西,到这里就结束了。然后,时隔十多年后,这个女孩子终于忍耐不住找到了他,说现在过得不好,要和他住在一起。他听到女孩的表白是多么兴高采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没想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