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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的说笑声戛然而止,珠帘响动。有人走过来。
“殿下快躺下。”素心忙说道,看着已经半坐起的晋安郡王。
程娇娘则笑了笑,走近前端详他。
“精神好多了,躺了这么久,就坐一坐吧。”她说道。
听她这样说侍女们便忙垫起靠垫,扶着晋安郡王坐好。
果然是躺的太久了,视线看过去微微有些眩晕,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肩头。透过夏日单薄的里衣,感触到软软的温热。
“抿一抿。”程娇娘说道,一手轻扶着他的肩头,一手将茶碗递到晋安郡王的嘴边。
晋安郡王依言抿了抿。
“夫人,饭菜摆在哪里?”外边有侍女请示。
程娇娘看晋安郡王。
“想和我一起吃饭吗?”她微微一笑问道。
…………………………………………………。
“都能坐起来吃饭了?”
消息传到外院,顾先生大喜,连饭也顾不得吃,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后悔没早点让郡王娶进门吧?”景公公笑道。
“早点?早点可不一定能娶进门。”顾先生说道,“如果不是要拉她陪葬,太后也不会让她嫁进来。”
而此时太后肯定后悔不已。
“早听说这程娘子的厉害。但听说和近身感觉还是不一样。”他捻须说道。
“是啊,我突然有种觉得什么事都不算个事的感觉,心里竟然觉得特别的轻松。”景公公说道。
今日是多么的危险。整个郡王府就要倾覆,但当这女子迈进来之后,前后不过两三句话,形势就完全逆转了。
翻云覆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郡王的活过来是事情的关键和根本,但郡王为什么能活过来,那绝对是这女子的功劳。
纵然儒门弟子不信鬼神之说,但此时此刻他们心中也忍不住几分遐思。
“吃了一碗燕窝粥。”
李太医从外边迈进来,欢天喜地说道。
“这么久了,殿下第一次吃这么多。”
顾先生和景公公神情更高兴。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李太医似乎刚看到景公公。“你又不用避讳,怎么也躲出来偷懒了?”
景公公还没起身说走。顾先生忙抬手制止。
“王妃不喜太多人在跟前伺候,没有召唤。你们别上前讨嫌。”他说道。
李太医瞪眼看他。
“我觉得这话怎么这么熟悉?顾先生你学的可真快。”他说道。
屋子里响起笑声。
外边的小厮们听到了都忍不住对视一眼,神情里难掩愉悦。
已经多久没有听到家里有笑声了。
这个喜真是冲对了。
灯光柔亮,风从打开的窗吹进来,垂下的防蚊虫的纱帘子微微晃动。
看着程娇娘放下筷子,半芹忙捧来漱口的茶水,外边的等候的侍女们进来收拾了食几出去了。
得知这边吃完了饭,景公公和李太医才进来了。
李太医给晋安郡王诊脉,一面问他说话。
虽然话还是几乎不能说,但比起前几日好的不是一分半点,李太医欢喜不已,问东问西。
晋安郡王却心不在焉,看着对面窗边坐着听景公公说话的程娇娘。
灯光下她的肌肤越发的白皙细腻,双目熠熠生辉,她的神情很认真,又带着几分轻松随意,这让说话的人既会感到自己得到了重视,又不会觉得紧张。
“殿下?”
李太医迈一步,站定在晋安郡王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有什么可说的。”晋安郡王慢慢说道,“该吃药吃药,该用针用针,话太多了。”
李太医愕然,旋即又失笑,看向那边的程娇娘。
景公公面色也正露出愕然,转过头来看晋安郡王。
“殿下也要去?”他问道。
他们是在说明日回门的事,原以为这般状况下就取消了,没想到程娇娘说还要去,不仅她自己要去,而且要带上晋安郡王。
“可是殿下的身子…”李太医也忍不住说道。
“明天就好了。”程娇娘说道。
明天就能好了?
李太医和景公公瞪大眼。
真的假的?
夜色渐浓,程娇娘洗漱出来后,晋安郡王也被四个小内侍伺候着洗漱好搀扶躺上床。
“头发干了吗?”程娇娘问道。
“夫人并没有给殿下洗头。”小内侍恭敬的答道。
程娇娘点点头。
“你们下去吧。”她说道。
内侍们应声是退了出去,半芹和素心熄灭屋子里两盏灯,也退了出去。
“今晚我在这里值夜,你回屋子里睡吧。”素心说道。
半芹又有些犹豫。
“白日毕竟出了那样的大事,我也留下吧。”她低声说道。
二人正说话,听得那边程娇娘的说话声传出来。
“…。。把衣服脱了吧…。”
二人顿时一怔,看着对方。
睡觉脱衣服也是正常的……。
“…。。今晚还要啊…。”
晋安郡王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半芹和素心顿时避开对方的眼,脸都腾地红了。
素心伸手拉住半芹,有些踉跄的退出厅堂,直奔另一边的次间,一面急慌慌的闪灭灯。
伴随屋子里陷入黑暗,那边卧房里低低的闷哼呻吟声散开。
素心用被子盖住头。
娘子还请怜惜些。
第二十二章 清醒
天色蒙蒙亮院门打开的时候,景公公已经带着人在门外等候了。
看着程娇娘准时的迈出来,他们忙躬身施礼。
程娇娘点点头带着半芹向校场去了。
这边院子里素心也正对仆妇交代出门的事,看到景公公进来,面色微微红了红。
“夫人说殿下还睡着,让我们别打扰。”她说道。
景公公忙笑着点头。
“夫人真体贴。”他说道。
素心扯了扯嘴角笑了,让侍女给景公公斟茶。
“我去看看茶汤熬的如何。”她说道,“夫人特意嘱咐给殿下熬的。”
景公公闻言更高兴了。
“素心姑娘快去忙。”他说道。
景公公站在厅堂内,清晨的室内清爽怡人,风吹过时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哟,刚看到,是占风铎。”他低笑说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他们布置婚房的时候并没有。
果然是小女子家,爱在这些配饰上花小心思,再看室内基本的摆设都没变,只是多了一些小心思,一个香炉,一架小鸟木石屏风,一个紫檀木画挟轼…。。
这些小心思让整间屋子看上去满心的舒坦。
这才像个家啊。
几人正在厅中肃立,听得内室那边有声音传来,景公公忙走近几步推开门。
有一只手从帐子里伸出来,似乎要试探着拉开。
“殿下。”景公公忙高兴的唤道疾步过去,一面伸手拉开帘子。
清晨的亮光照进来,卧榻上的人似乎受不了这刺目,嗯了声将头转过去。
景公公却没注意这个,而是没有眼力的依旧掀着帘子。神情惊讶又怜惜的看着面前的人。
卧榻上,晋安郡王趴伏着,*上身。这一次不止肩头,连背上都是青紫的掐痕。而肩头上昨日的掐痕还没好,此时再添新伤,隐隐的血迹渗出。
真是太惨了…。
怪不得的确要煮好茶汤好好的补一补…。
这得大补啊。
“我要沐浴。”
晋安郡王低低的声音从被褥中传出来。
景公公忙回过神连声应是,一面转身催着小内侍们快去。
“…别太热,有伤会更疼…。”
他低声说道,看着小内侍忙忙的去了,又忍不住皱眉。
要不去问李太医要些药?
宫里这种药很多,不过那都是女子们用的。有男子用的吗?
毕竟这天下敢伤了皇帝的人还从没有过…。。
他正在这里胡思乱想,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不由再次目瞪口呆。
一个人*上身,只穿着亵裤,慢慢的有些摇摇晃晃的,但却是自己一步一步的向净房走去。
“殿殿殿下…。”景公公结结巴巴的喊道。
晋安郡王略停下脚,回头看他一眼,眉头皱起。
“还要,我请你吗?”他说道。
这不耐烦的表情,这带着不悦的话语扑面撞过来。景公公只觉得心嘭的一声炸了,浑身酥软,噗通就跪下了。
“殿下!”他俯身哽咽。“我的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水已经调到适宜的温度,但晋安郡王坐进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浑身绷紧。
“很疼吧?”景公公心疼的说道,一面小心的将水淋在他身上。
“这疼还不算疼。”晋安郡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