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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
看着周凤祥走出来,刘奎忙上前,亲随们伸手拦住他。
“大人,请大人为徐四根做主啊。”
周凤祥看他一眼抬脚迈步。
“大人!”刘奎顿时悲愤,不顾亲随们的格挡就要扑上来,“大人!”
周凤祥停下脚。
“徐四根他造谣乱说动摇军民心当治罪。”他说道。
“大人,他没有造谣乱说,那都是事实,那是事实。”刘奎喊道。
“证据呢?”周凤祥扭头看着他问道。
刘奎张口却又无语。
“你证明?”周凤祥接着说道,“徐四根没有参战临关寨,你也没有,你们何以言之凿凿?就因为范江林说了吗?临关寨参众二千余人,余者尚有百人,就范江林一人之言,百人无言,刘奎,你让朝廷怎么信?你让民众怎么信?”
刘奎再次张口结舌。
“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说得清分得明。”
周凤祥说道,再看他一眼抬脚走开了,这一次刘奎没有再追赶,站在路边如同泥塑。
是啊,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
街上人来人往,看着站在路边呆呆的男人,都一面指指点点一面自动的避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所
“让开让开!”
马蹄急响人声高喝,但这也没有用,站着的男人依旧不动,亏得是那骑马的人技艺高超硬生生的从他身边险险而过。
“找死啊!”
骑马人吓出一身冷汗回头斥骂,甩下一鞭子。
鞭子狠狠的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让刘奎终于回过神,再看四周天色竟然黑了。
他站了多久了…
刘奎将视线看向一旁的官厅,官厅早已经闭门落锁了。
只有范江林一人言没有用,没有用…。
我会看着你们的!我会看着你们的!
刘奎喃喃说道,一面抬脚迈步。
临关寨参众二千余人,余者尚有百人…。
人证,人证。
刘奎猛地停下脚,攥起拳头,然后拔脚就跑。
一阵喧哗打破了夜色的安静,小小的巷子里变得有些嘈杂。
“你出去!你出去!”
妇人的声音喊道。
“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
刘奎也喊道,死死的用手推门。
妇人哪里是他的对手,门很轻易的被推开了,但一个男人冲过来,将手中的棍子狠狠的打向刘奎。
啪嗒一声木棍生生的被打断了,刘奎半跪在地上,伸手抚着肩头,嘴角有血滴下来。
门前一阵安静,妇人吓得脸色发白,那手中还拿着半截棍子的男人也呆住了。
似乎没料到他会不躲开。
刘奎笑了声,将余下的半条腿也跪下了。
“我刘奎这辈子除了天地君亲师还没跪过别人,今天我给你跪下了。”他说道,“只求你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男人将手中的半截棍子扔下来。
“我没什么话可说。”他说道,转身向内,“关门。”
“我知道,当初你们人少,形势险峻。后无援兵,就是留下了也救不了徐茂修他们,他们的死与你们根本无关,也不是要怨恨谁。只是想要一份认可,认可他们誓死守城的功赏,方仲和半路弃逃还能还能获得功赏,为什么他们不能?这不公,不公啊。”刘奎说道,声音沙哑,抬头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当时行事险峻后无援兵孤立,就是你们想救也救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人问了,现在朝廷派人询问他们的事,朝廷要给做主了,有朝廷做主了,你们能救他们了。你们能了,只要你们说句话,说句公道就能救他们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你能救的,你们现在能救他们的。也只有你们能救他们了!我求求你们!”
刘奎说着咚咚叩头。
妇人在一旁看着已经摇着衣袖流泪,身子发抖。
男人的背影似乎也有些轻轻抖动,但他还是抬脚迈步。
“关门。”他再次说道。
“大郎…”妇人忍不住喊了声。
“关门!”男人陡然拔高声音喝道,甩手进了屋子拉上了厅门。
妇人叹口气看了眼门外跪着叩头的刘奎把门关上了。
夜色越来越深,小院子里的灯逐一熄灭了,边境重地入夜宵禁。天地间一片漆黑。
妇人蹑手蹑脚的透过门缝看出去,一片漆黑的巷子里有一处更黑几分,认真看一刻便能看出一个跪着的人形。
妇人蹑手蹑脚的转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黑着灯。
“他还跪着呢。”妇人低声说道,看向漆黑的室内,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便看到男人坐在卧榻上。
男人没说话,倒头在卧榻上,妇人坐过去却没有躺下。
室内静默一刻,只有呼吸声。
“大郎。”
“闭嘴。”
室内再次沉默。
“大郎,。。”
“我说过了闭嘴!”
“大郎,嘴闭了你的心就安了吗?”
男人猛地坐起来。
“你想干什么?”他咬牙低声喝道。
黑暗里夫妻二人对视而坐。
“…他说得对,你现在能救他们。”妇人低声说道。
“疯了!人死了,还有什么可救的。”男人气道,又要躺下。
妇人一把揪住他。
“人死了就要白死吗?”她颤声说道。
“不白死还能如何!”男人气道。
妇人沉默一刻。
“大郎,我在街上也听说了,朝廷真的再查这些事,而且方仲和急了,连都使大人都怕了,要不然怎么会去把徐四根抓起来,大郎,如果我们站出来作证,或许真的能…。”她颤声说道。
“闭嘴!你活的不耐烦了!”男人压低声音喝道。
“我只是不想你活着窝囊,一辈子窝囊,一辈子心里压着这块石头。”妇人哭道,“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也是个痛快。”
男人躺下扯着被子盖住不说话了。
妇人拭泪低哭。
“范江林被赶走了,徐四根被抓了,都已经这样难了,还有人为他奔波如此,还有人可怜他,如果最后没办成,人心世道真是没有盼头了。”
“人心世道本来就没有盼头。”
哭泣低低缓缓渐渐的化为无声。
夜色褪去,天色渐亮,妇人睁开眼,却见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她忙翻身起来,打开门见男人正打开院门。
九月初的西北天气已经转凉,晨雾里一个身影直直的跪着。
男人扶着门的手一顿。
竟然跪了一夜!
“你这是图什么?”他闷闷开口问道。
刘奎抬起头看着他咧嘴笑了笑。
“公道。”他说道。
“公道了又如何?不过是个名而已,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用。”男人说道。
刘奎笑了。
“是啊,没用,死了的没有用,但是,不是还有活着的吗?还有那么多跟他们一样活着的吗?”他说道,伸手指着身后,“为了死了的公道,为了活着的以后不被欺。”
男人看着他,抬脚迈步走过去。
“好吧,我来做这个公道。”他说道,伸出手。
刘奎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直到男人再次伸手向前,他才回过神,伸出手握住。
男人用力将他拉起来,二人的手紧紧的握住。
看到这一幕的妇人在屋门口抬手拭泪,不过脸上却是笑的。
刘奎一瘸一拐的转身。
“你要去哪里?”男人愣了下问道。
“我再去找公道。”刘奎说道,回头对他咧嘴笑,“能找你一个,一定就能找到更多。”
男人看着他,抬脚跟上去。
“我和你一起去。”他说道,“两个人找更快一些更容易一些。”
…………………………………………。
疾驰的马仗着手中的金牌以及马上人身后的黄色绢绸,一路毫无阻拦的径直进了龙谷城的官厅。
“接旨。”
伴着传旨太监的尖声,龙谷城诸将在官厅里纷纷下跪拜倒,聆听皇帝的训示。
说的话还是上一次的内容,只不过比上一次语气更严厉的几分,看来京中的人闹得还不轻。
姜文元心中冷哼,此时旨意传达结束,他忙伸出手高喊着臣遵旨伸手接过。
“大人,陛下要立刻得到结果。”内侍说道,辞谢了众将官的请他去歇息的话,似乎立刻就要拿着结果飞奔回京去,一刻也不耽搁。
真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