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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冷嗤:“你也不过趋炎附势之辈。”
太羽冷冷一扫开阳,竖起一根手指,轻轻一摇,“非也,本座不过顺应时势,放任你去做出头鸟罢了。有开阳专美于前,引开众人视线,太羽行事便少了许多顾虑。”
开阳怒目而视,太羽怡然含笑,单致远却隐隐有些头疼起来。
勾陈只怕从未遇过,这般深刻的众叛亲离,偏偏是在这般非常时刻。
“故而,如今首要之事,便是寻到那涅槃牒所在之处?”单致远咳嗽一声,引开二人剑拔弩张对视,忧心问道,“天庭军寻了这许久也毫无线索,短短十日只恐……”
开阳慢悠悠道:“我知道涅槃牒下落。”
单致远哑然,这一次却连太羽亦变了脸色,“你如何得知?”
开阳道:“不可说。”
太羽又再冷嗤,“只恐是信口开河,说也没得说。”
开阳却冷漠如初,毫不动摇,“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太羽气结,此时方才觉得还是四相合一最好不过,否则何时轮到开阳如此无理取闹。
单致远见二人争吵,唯恐受了池鱼之殃,缓缓矮身,装作逗弄阿桃,就要自二人身旁退开。
不料太羽跨前两步,将单致远打横抱起来,笑道:“好开阳,若是说出涅槃牒下落,就将这美人赏你。”
“谁是美人!”单致远怒吼。
“美人何在?”开阳疑惑。
单致远倏忽转头,狠狠瞪向开阳,那祸星却全然不曾察觉,一撩袍摆,反倒寻了个太师椅端坐,“本座若有所欲,何须旁人赐予,直接夺了便是。”
太羽手腕一沉,已被单致远挣脱落地,那小剑修耳根涨得通红,怒道:“闲话休提,那涅槃牒在何处?”
开阳看他半晌,方才垂目道:“我曾擒了飞翼身旁亲信,施以搜魂术,故而得知。涅槃牒藏在圣锁之内。”
单致远心头一沉。开圣锁便会连通三界,如今天庭大乱,若是圣锁一开,凡界立时便会遭难。才遭了妖魔大军肆虐,如何经得起天灾?凡界若毁,神仙二界失了根基,同样保不住。
若不开圣锁,便破不了不死秘法,便只得请天帝启了全阵,将天庭尽数封住。
如若不然,便坐视群神陨落。青华竟如此毒辣心思,无论如何皆要拖上一界陪葬。
任他如何选择,皆是为难。单致远不由沮丧垂肩,缓缓收紧手指。
太羽皱眉沉吟道:“若是藏在圣锁之中,却可让少微同玄戈想想法子。”
少微掌天下符箓阵法,玄戈辅佐,说不得能解此困境。
然则,星官皆受勾陈统御,却不会听从这分裂二相命令。
太羽皱眉,一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神色,单致远见状,叹息道:“此事要问勾陈。”
他便换了一身会客的靛青华服,肃容道:“我欲拜访混沌楼,二位可愿同行?”
太羽开阳皆露出些微异样脸色,单致远一脸期冀,望向二人,又道:“如今三界存亡全在我等手中,我师父,师弟,盟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那二人又彼此对视一眼,开阳道:“我同你去。”
太羽亦是叹道:“罢了,同行便是。”
单致远心中雀跃,面上便露出笑容,转过身扬声唤道:“阿桃!”
阿桃亦是感染主人喜悦,一跃身跳到门外,漆黑皮毛油光水滑,在半空划出道优雅弧线,随即转身嗷呜一声,唤主人速速出发。
单致远一行才出勾陈殿,阴风骤然袭来,呼啦啦杀出一群妖魔,将众人团团包围。
为首者魁梧有若铁塔,身着玄铁盔甲,足踏黑云,手中空空并无武器。一名红衫男子立在他身侧,面貌阴柔,眼神怨毒瞪向太羽,手提两根九节钢鞭,向前一指,厉声道:“就是他!”
那铁甲武士两手攥拳,怒目而戟髯,喝道:“就是你这邪神污了我二弟?”
随即双拳外黑云缠绕,虎虎生风朝太羽当头砸下。
其余妖魔亦是各施法宝,朝众人杀来。
一时间风声呼啸,火焰炸裂,水波滔滔,雷电霹雳,连同阿桃怒吼,灵宝破空种种声响皆交织轰响,震耳欲聋。
开阳同单致远先后张开剑域,一用枪,一使剑,挡下上百攻击,太羽身前亦是泛起淡红薄光,轻描淡写绘出符纹,一面扬声笑道:“绝无此事,你竟敢当本座如此生冷不忌,罪该万死。”
那铁甲武士与红衫男子皆被他一句话撩得怒不可遏,风云滚滚,杀将而来。
太羽法诀完成,手指一弹,绯色符纹在半空骤然涨裂,化作漫天纷纷扬扬光尘,将冲在前锋的泰半妖魔笼罩其中。连同铁甲武士与红衫男子一道,举止缓慢,目光呆滞。
这却便宜了开阳同单致远,手起刀落,切瓜一般利落畅快,转眼便斩落了七八个头颅。
单致远眼珠一转,便有了计较,念诀开了天方圣域之门,扬声道:“天方前辈,暂借宝地一用。”随即袍袖卷过,将正滴溜乱转、找寻自己躯壳的头颅一口气尽数扔进天方圣域之内。
随即闭合入口,那些失去头颅的躯干立时茫然乱转,着急得四处寻找,乱扔法术灵宝,竟同自己人混战起来。
可怜那天方老祖猝不及防,只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头颅迎面袭来,惊出一身冷汗,顿时暴跳如雷,可惜却无人知晓。
太羽见状大笑道:“若是寻不到涅槃牒,用这法子却也不错。这些妖魔失了首脑,纵使不死却也无用了。”
试想天庭中处处充斥无头之躯是何等异象?
单致远后背一凉,反倒更是下定决心,定要破了涅槃牒秘法,根除祸患才是。
开阳又斩了剩余妖魔,阿桃听命行事,将头颅尽数叼来单致远面前,高高竖起尾巴求夸奖。单致远只得赞许拍拍他头顶,喂了两粒灵兽丹,方才将剩余头颅一道收入天方圣域中。
随即便听见开阳追问:“你如何污了那阴柔小生?”
太羽怒道:“休得胡言乱语,毁我英名。”
单致远亦是好奇道:“那妖魔为何偏偏要诬蔑你?”
太羽扫他一眼,抬手揉捏眉心,低叹一声方才道:“来时路上遭遇那小生伏击,用了*术罢了。”
单致远眼角抽动,他自然知晓太羽那*术威力与效用,委实是……有些狠毒。
也难怪那妖魔恨太羽入骨,只可惜有开阳在侧,却是飞蛾扑火罢了。
守殿神兵此时方才赶来,将那些群魔乱舞的无头躯壳驱赶一处。
单致远随那二人赶路,却听太羽同开阳低语几句,突然扬声道:“本座怎会对那妖魔下手?家有河东狮吼,自然守身如玉。”
单致远面红耳赤,怒道:“谁是河东狮?!”
太羽嘴角微勾,眼波流转,扫他一眼,“莫非是河东豹?”
开阳亦是转头,冷冽视线落在他面上。
单致远惊觉自己竟不打自招,愈加恼羞成怒,只得唤了阿桃,一味赶路。此后一路无话,却是如芒在背,叫他坐立不安得很。
待进了混沌楼,单致远方才将这些胡思乱想抛在脑后,神色肃然。勾陈依旧困守庭院,发如霜雪,眼若寒星,发丝肌肤,竟愈发显得透明。一面静静听他将计策道来,“这便是你思索三日的结论?”
单致远眼神坚毅,“尽人事,听天命。”
勾陈低笑,反手轻触那小剑修面颊,“你竟如此厌恶归位?”
单致远心中一动,抬手握住勾陈手指,掌心相合,微微生热,双目却是眼神清明,与勾陈对视,“你既认定君臣有别,那我便不同你做君臣。”
勾陈微微错愕,随即嘴角轻扬。他如今容色如雪,这笑意便分外清冷,竟生出直刺人心的锐利,单致远略略失神,便听他再开口道:“五日。”
单致远一怔:“五日?”
勾陈道:“至多五日,若是破不了涅槃牒,速速赶回来,召神启阵。”
单致远眼神微凝,转向开阳与太羽,自那二人处得了首肯后,方才郑重道:“一言为定。”
勾陈亦是道:“一言为定。”
随即松开单致远手指,冷冷转向那分裂二相,只随手掐了个法诀,一道小指粗的青金雷光轻轻劈下。
开阳见状,脸色一沉。他本拥有统御万雷之力,不料自四相分裂后,这神力竟留在了本尊处。
勾陈道:“行藏取舍,存乎一心。如今且先助天帝取涅槃牒,回与不回,日后再作计较。”
开阳不语,勾陈又翻开手掌,召出血红长剑,反手递去,“四相武力,皆在你一身,好生守护天帝。”
开阳望向勾陈,抬手握住剑柄。单致远立在一旁看去,只觉这二人虽形貌并无半分相似,这般对视时,却仿佛镜外人看镜中人。只是谁在镜中,谁在镜外?只怕勾陈开阳自己也分不清楚。
那祸星收了本命灵剑,顿时气势又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