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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得无边无际,不知所以。
霍雪臣睨着她怄气的脸孔,眉眼间全是温软的宠爱,“时局如此。他想你心甘情愿留在宫里陪她,我想你跟我出宫,过回一开始你我都想要的那种安稳日子。我不甘心,是因为他是皇帝,我是臣子,你不甘心,是因为他有太多的女人。”
相爱无不是一场妥协,我爱你,除了爱你的好,还需一并包容了你的坏。
没有对错。
慕容紫后知后觉,整个人都趴在城墙上,懒声无气的点穿他,“还说进宫不是为了我。”
事已至此,霍雪臣没什么好隐瞒的,学着她懒骨头的模样往城墙上一靠,语气一致,“为了你又如何,你还能跟我走么?”
她又蹙眉了,递向他一抹为难之色。
霍雪臣勾唇莞尔,比她想象中的样子好看很多。
隔着晦暗不清的天色,慕容紫怔了半瞬。
后而她又想,其实这个人是她千挑万选,怎可能会逊色?
就是在这静谧的时刻,霍雪臣毫无征兆的说道,“萧氏太后与北狄洛家渊源很深,我查到的不多,只晓得皇上在四岁时,名剑洛宇文举家从从北狄迁往西漠,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洛妃是皇上的师妹,二人自幼一道长大,青梅竹马,不过原先洛妃早就将芳心暗许另一位师兄,以至于后来阴错阳差,有了皇上的骨肉。”
“你是想说洛妃对皇上本就无情,叫我不要多想么?”
依着她先前所见,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
“我可没这么说。”霍雪臣虽然很希望她能跟着自己走,却也讲求个你情我愿,“讲这些给你听,你自己评断,心中有数便好,省得哪样都不知,乱了方寸。”
他见不得她一个人在宫里水深火热,忍不住拉一把罢。
弄明白了他的意思,慕容紫略犹豫了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受他的人情,权衡半响,干脆摆出不客气的样子,“那你说。”
霍雪臣晓得她底气不足,也罢,他继续道,“洛妃乃洛宇文独女,你莫看她柔弱纤细,没准当今天下,唯独她的剑术能与皇上匹敌。剑如人,有一身卓绝的武艺,性情必然刚烈。我听说她那一胎本是双生子,后来是她服下毒药,险些一尸三命,孖兴殿下能活下来,全赖商霭本事通天,至于她心里记挂的师兄,听说被洛宇文废了武功,逐出师门,如今生死不明。”
他说完了,慕容紫深思于其中。
洛妃的事她知道得确实不多,就连宋桓提起都唉声不断,叹着他们小殿下可怜。
过往从孖兴的只言片语也能听出来,他的娘亲并不喜欢他。
原是因为洛妃不爱楚萧离?
这倒是说得通,洛怀歆起初没打算来宫里,身为母亲是最离不得自己的孩儿的,可是她宁可把孖兴送来,也不愿意同行。
只慕容紫还是想不明白,那之前的一幕又算什么?
旁侧,霍雪臣料之如神的再说道,“先前你站的那面见不到皇上的反映,依着我看,洛妃的出现,亦让他吃了一惊,我不知你可晓得当年承蒙先帝盛宠的萧妃是个怎样的女人,如今的萧太后,是连关氏都要避让三分,她的手腕不容小觑,兴许洛妃受她摆布,时才我们见的,不过是一场戏。”
毕竟被洛宇文逐出师门的那个弟子生死未卜,而选秀在即,两宫太后都要在此时扶植自己在后宫的势力,洛怀歆的出现,实在让六宫粉黛黯然失色,时机算得太好了。
略作思绪,慕容紫将信将疑,“你说得有些道理,只不过你为何要说给我听?”
霍雪臣话里玩笑参半,“我都已入宫来,自是要为你做些事。”
近来这些日子,霍大人想开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越是表现得轻松自若,越让慕容紫狐疑,“你是为了我么?”
“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霍雪臣有问必答,君子坦荡,“眼下你心在他身上,我强求不得,若有朝一日你厌了宫里的一切,只管与我说便是,你想求个结果,我亦然。”
他不会去做那些千方百计阻挠的卑鄙之事,他愿意等。
慕容紫受宠若惊。
她没想到就在自己苦恼得进退两难时,会是霍雪臣出现,为着她排忧解难。
便在这时,忽然就觉得她早就配不起他了。
她问,“那假若……我求得的那个结果与你所求背道而驰呢?”
“那也没关系。”霍雪臣轻松的笑,“再说我也不一定真的能等到你求得结果那时。”
话里的安慰之意连蠢人都能听得出来!
慕容紫被他说得纠结,低下头无奈,“要是你想让我对你内疚的话,我可绝对不会的。”
“没想让你内疚,在宫里活,心狠些好。”他看了看沉下来的天色,又道,“不早了,回吧。”
罢了自己先转身往角楼的石阶那端走,边走边悠悠闲闲的说,“洛妃只是后宫里无数女人的其中一个,倾国倾城又如何?你又不是非那个人不可,他不好,还有我。”
便是只做个与她次等之选,霍雪臣也做得潇洒坦然,成全着自己的心意。
……
夜了,东华殿中宫灯大亮,同以往相比,好似要多几分人气。
然而在这几分难得不易的人气中,却又漂浮着一丝紧迫的窒息之感。
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御膳,布满了整个雕花工艺精美的金丝楠木长桌。
席上,楚萧离位于中,对面是他的生母太后萧氏,在左旁,贤妃洛怀歆与孖兴比肩而坐。
周围的奴才们都压低了自个儿的呼吸,低了脑袋,眼不乱看,耳听八方。
见着父皇和娘亲的脸色都不好,孖兴便晓得,自己先前说错话了。
一手握着他昨儿个被鳄龟咬伤的手指,他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
见着娘亲让他开心不已,更何况在正南门的时候,娘亲还冲着他笑了来着。
可是才回到东华殿来,他还想借着受伤的事撒娇,结果反到被娘亲训说,这点苦头都不能受,怎比女儿家还娇气……
因为此,父皇也不高兴了,脸色一沉,默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
小家伙再也不敢照着往常那样插科打诨,兀自绷着全身的皮,缩在位上,如坐针毡。
萧氏早就料到会是这般情形,故而她是这殿中最自在的人了。
拿起玉筷夹了鱼肉放在小孙儿的碗中,她和颜悦色道,“孖兴,尝尝这鱼肉,这鱼啊……是皇阿奶前日来时,经过潞河,让人特意抓的,可鲜嫩了。”
孖兴眼湿湿的看了她一眼,又再看看身旁目不斜视的洛怀歆。
他多想娘亲能分给自己一点回应啊……
“皇阿奶,孙儿不饿,能不能……先不吃……”
大人都没得胃口,又如何去勉强一个小孩子夹在中间受罪?
萧氏慈爱的摸着他的脑袋,“你还小,不吃怎长得大呢?”
“朕的儿子,不想吃就不吃。”正在饮酒的楚萧离阴兀着脸吩咐,“宋桓,带小殿下出去逛逛,玩累了,自然就饿了。”
不光孖兴如蒙大赦,就连宋桓这样久经沙场的,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勾着腰行上前拉着小主子的手,落荒而逃。
间隙,一并把其他的奴才都领了出去。
萧氏离宫几十年,再回来,如同昨日去,今日归,连心底少许的荡漾和变化都藏掩得不露痕迹。
这里对于她而言是最体面衣冠冢,回,是因为她属于。
看看面无颜色的洛怀歆,再看看她穿着龙袍,丰神俊朗的儿子,如此画面,让她甚为宽心。
红润的唇才方勾起一弯弧度,楚萧离迎上她的目光,面上的笑意很冷,“不知母后又出了如何厉害的招,将人要挟进宫来,儿子很想听听看,长个见识。”
洛怀歆虽美,然而却美得黯然无光。
她坐在那里,看似精雕细琢的木头人,心死了,再美也不得生气。
皆因当年的错,楚萧离本不想再强迫她任何,今日的局面更让他窝火至极!
没人动筷,萧氏不觉寂寞。
她早就习惯一个人用膳,慢条斯理的品尝着宫中久违的御膳,她淡语,“选秀在即,皇上身边缺着能够艳压群芳的贤内助,哀家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停下来,她满意的对着一动不动的洛怀歆笑了,“总不能让关氏有机可乘吧?”
顺着她的目光,楚萧离也自然而然的向洛怀歆看去,只一眼,他好像看到自己从前的错,更依稀看到了将来慕容紫很可能会变成的样子。
闷在胸口里的心脏揪紧了一下,将金樽里的酒一饮而尽,他讽刺道,“劳母后费心,怎晓得儿子没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