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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很谨慎的答道,“总管不必同奴婢说这些。”
“有没有必要,以后见分晓。”
宋桓心如明镜,清楚她对于皇上来说非比寻常,“孖兴殿下的母家你当听过的,北狄洛氏,当年皇上学剑的时候便娶了那位剑师的女儿,不过奇怪得很,杂家侍奉皇上三年有余,从没听皇上主动提过,这回本来要接着他们母子一道入宫,结果那位不曾来,反倒让小殿下一人来了,这当中杂家也看不明白,你说说,莫不是闹了别扭?”
闹没闹也轮不到咱们去管啊,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慕容紫心里想着,懒得理他,碍于他是总管,虽然六局有尚宫大人主事,却不能当着他的面反驳什么。
于是站定不动,横竖不吭气,你说我听就是。
宋桓接着又道,“不过不管怎么着,皇上对小殿下算是尽心尽力了,不单将人放在自个儿身边照顾,这两天晚上亲自哄殿下安置,啧——”
他叹了一声,“杂家还从没见过皇上这样耐心呐!”
连串的话道完,他移眸去瞅慕容紫,发现她如老僧入定一般杵在旁边,目不斜视,雷打不动,油盐不进……
宋桓总算有了点儿感悟,貌似想明白为何万岁爷近来偶时会露出忧愁的表情了。
无奈,他只好自圆其说,找话道,“等到开春选了秀,宫里充裕了,你们尚寝局也该真正忙起来了吧?”
慕容紫轻轻点头,眼皮子都没眨半下,“总管说得是。”
这真是——
要了他的命了!
宋桓再没招使,恹恹的,“得,你忙去吧,杂家得去看看他们找着孖兴殿下没有。”
说完不再理会着没趣儿的人,迈开腿往先前人跑走的方向追去了。
慕容紫目送了他一路,想着先前小东西落跑时候真滑稽,她抬手来摸被亲过的侧脸,口水都干了,她倒不觉得恶心,就是……
这感觉说不上来,怪怪的,却也淡淡的,总是有点什么,这一点点却又还没到她全然察觉的地步。
罢了,反正也不是很重要。
……
夜至。
刚入亥时,华庭里静悄悄的。
和慕容紫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人都出宫了,就算没有亲戚在京城,也就着家在此地要好的伴儿出去了,都不想错过大好的机会。
宫外多好啊,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愿呆在这里面?
慕容紫还不得睡意,掌了灯,刚坐到案前准备练练字,谁想外面得阵小跑的步声由远及近,到她门前敲了两下,人是开口急道,“慕容姑娘可在?小的是东华殿的东莱,大总管有事,特地使小的来请您过去一趟。”
东华殿?
帝王的寝殿,扔粒瓜子皮都有十个奴才去捡,有什么事还非得她不行?
站起来,她走过去正要开门,忽然想起上回也是平白无故来个传话的,害得她差点一尸两命,加上楚萧离的提醒,这回她多长了个心眼,对着外头的人客气道,“都这么晚了,劳烦东莱公公跑一趟,您别怪我多心,总管使您过来的时候,可有给了什么凭证没有?”
东莱一听,苦脸道,“姑娘,您别为难小的了!全皇宫都知道大总管是我师傅,您快随小的去吧,耽搁了还不知道小殿下要哭到哪时呐!”
“话不能这么说。”慕容紫好言同他讲道理,“宫里有规矩,入亥时不得随意乱走,再者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我这院子里不得人,出点儿什么事连个作证的都没有,我与公公您……不太熟是不是?”
不管小殿下哭不哭,东莱要被她说哭了。
他在东华殿是伺候圣驾,成日里看太傅大人给皇上添堵,没想到太傅大人的女儿也那么能折腾!
等了小会儿,里面安安静静的连个回响都没有,他咬牙一横心,跺脚道,“成!那您等着,小的这就去要块令牌来,您可千万别先睡了啊?!”
得了回应,他便急匆匆的跑出去了,嘴里还念叨着说,这算怎么一回事……
等到步声散了许久,慕容紫才把门打开,向外探望去。
这夜风平浪静,天上缀着几颗星星,不仔细根本看不见,天还很冷,随着她每次呼吸都能吐出白雾来。
她的房间在院子居中,平时两旁每间房各住着四人,这日硬是走得一个不剩。
竖着耳朵细听半响都没抓到半点人声,慎得她心里毛毛的,叫她这时候往外走,还真需要些胆量!
站了一会儿,慕容紫就把门合了。
倒不是说真的有那么多人存心想把她如何,若此事是假的,拿了幌子要陷她于不义,就当自己逃过一劫。
若是真有其事,能避就避开好些,不做不错,东华殿的事不该她逾越去管。
哪知道约莫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叫东莱的小太监果真带着牌子折返回来,这下慕容紫再没借口,只能跟着走一趟。
……
去的路上东莱就说了,孖兴殿下还小,又是前日才入的宫,没得娘亲在身边够可怜了,皇上在意他,便留在身边亲自照料。
头两天每晚都是爷两儿挨一块儿睡的,只今天傍晚时候突然来了急报,好像哪处出了个贪污的案子,还是底下一群地方文人找了京城里的关系联名写请命书告到皇上面前,牵连甚广,皇上那个震怒啊……召了几位大臣在御书房商议,晚膳都没用。
起先小殿下还很安静,一个人用膳也没闹,可就寝的时候,见着父皇还没在,当即就嚎啕起来了。
那哇哇的哭声,整个东华殿都能听到,可揪心了。
慕容紫听后诧异得瞪大了眼!
小殿下哭叫她去有什么用?别人哄不好她还能哄好?
东莱又解释说,每晚睡时皇上会给孖兴殿下说故事,这故事别个没听过,还就非她不可!
到了东华殿,果真才跨进第一重殿门就听见个大喇嘛在放肆哭啸,宋桓勾着腰来回踱步,见到慕容紫直差没给她跪下喊‘姑奶奶’!
忙不迭将她推进寝殿里。
这是慕容紫初次进天子的寝宫,殿中各处的灯能点的都点起来了,比白日还明亮。
光滑的黑砖几乎能将行于其上的人完全倒影出来,梁柱上绘着彩色的龙纹,处处都是天家的威严。
只可惜,肃穆的帝王之气都被那稚嫩不受控制的撒泼声给掩盖了。
小祖宗坐在宽绰的龙榻中央,长大了嘴,散着发,像个小疯子似的,没完没了的哭!到兴头上的时候,还用捏紧的小拳头一个劲的狠狠砸床板。
在他四周围着若干奴才,太监有,宫女儿也有,各自手里都拿着不同的小玩意,竭尽所能的施展。
……全是百搭。
慕容紫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这阵仗,就算她能讲别人讲不出来的故事,也不一定能收的住场面不是?
见她站定没动,宋桓着急,紧着脸对她催促,“快去啊!”
再让殿下这么哭下去,嗓子都要破了!
慕容紫还是不动,想了想回头来对他实话实说道,“总管您看,小殿下这会儿都哭懵了,哪个去都不会买账的,不如您还是派人去御书房一趟,看看皇上他老人家……忙完了没?”
话里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放过她吧!
她进宫来做奴才已经很艰难了,再说当初楚萧离也没在那张命她入宫的圣旨上写明要她帮他带孩子这一条吧?
就当她仗着自己是慕容家的人,料想谁也奈何她不得!
宋桓当即就看出她的心思,走上前道,“当杂家求你成不成?买不买账总得试试,皇上那儿要走得开,杂家还能差人大老远去请你,费那么大的力气?”
慕容紫推脱不得,转过身往龙床那处看去一眼,刺耳的哭声依旧,她忍不住蹙眉。
那一看就是个恃宠而骄的,小孩子给他讲道理他又听不懂,光哄有什么用?
“要不这样吧——”
她用商量的语气,“既然总管找了奴婢来,不如试试奴婢的法子?”
都到了这份上,宋桓心力交瘁,只要能让孖兴殿下不哭,怎么都成!
他没多想就点了头,“你说!”
片刻后……
龙床前只剩下慕容紫站定在那儿,其他人都撤了出去,连殿门都关上了。
宋桓不放心,猫在只大花瓶后面偷瞄。
就见孖兴殿下先照旧没有变化,卯足劲仰头哭,慕容紫就那么狠心站他跟前看,不说话不吭气,虽他只能望见她的背影,可就是这背影瞧着都让人觉得冷漠!
这就是她的法子?
眼睁睁的看到小殿下被冷落,宋桓沉不住气了,正要亲自走出去,就在忽然之间,耳朵根清静了。
再向龙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