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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时候,她还会在意这些?
司徒章陡然怒起,瞠目道,“你胆敢在圣驾前放肆,我就敢将你斩杀于此!”
“圣驾在哪里?”慕容紫云淡风轻的望了望四下,旁若无人的找寻,再而将视线定在他刚毅的脸上,笑问,“你要杀我?”
站在她身旁的花影早都做好血战一场的准备。
真被雪影那乌鸦嘴一说就中,见着宫主这架势,根本劝不住。
只好开打了。
正与此时,却见宋桓颠颠的自林中走来,步伐急切,待他行近,橘皮老脸上更是显露出某种异样之色。
清嗓,昂起脖子,他高声,“传皇上口谕——”
剑拔弩张的众人整齐跪下,唯独慕容紫笔挺站着,一双不善的眸落在来人脸上,只听他要说什么。
早在半刻前宋桓就得知慕容紫到这处来闹,他本还不太相信,亲自前来,站到远去一瞄,果不其然!
当下他就觉着不太对,万岁爷不该早都去寻她了吗?
揣着这丝怀疑,他先请霍雪臣前去调解,有这位爷在,料想慕容紫不会吃亏。
而后,自己折回园子里一探究竟。
不去还好,一去才发现屋里是有人的,再贴到门上一听,天老爷——
宋桓心里头呜呼哀哉,别的的已然顾不上,赶忙使了东莱去找相爷,要出大事了!
这会儿子面对着慕容紫这位犯了牛脾气,天不怕地不惧的小姑奶奶,他将祖宗十八代积下的公德都赌上了。
唉,死就死吧……
定了神,他道,“皇上有旨,宣慕容紫觐见!慕容大人,随杂家进去吧。”
便是只有这大而化之的一句,都是尘埃落定了。
万岁爷偏着谁,一目了然。
纵是司徒章等人心里多有不不解,也不会料想宋桓敢假传圣旨。
目的达到,慕容紫不再废话,举步便走,反行在了前面,与人只得个任意妄为的粗略映像。
皇上竟还召见她!
花影欲跟上,连霍雪臣都用双目追逐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满眼都是不放心。
宋桓拂尘一扫先将花影拦住,“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退下?”
他才不管这个打尚食局钻出来的脸生丫头为何会跟在慕容紫身边,天都要塌啦……
罢了,再转首对着霍雪臣笑说道,“今夜皇上歇在宫外,霍大人操劳了。”
这话听来和寻常时候别无两样,轻易化解了先前因为种种摩擦生出的异样。
毕竟宋桓身为内侍大总管,是皇上身边的人,他这一声通传,没有人会怀疑。
反倒因为此,让司徒章觉着可否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皇上对慕容家的态度素来变化无常,那慕容紫更是……
他正满心困扰,眉眼略抬,发现宋桓也在看他,眼色里的意味深长,幽幽荡荡,仿佛专诚等要等着与他对上一眼,给个告诫才算完事。
他接着又是微惊。
未及仔细计较,宋桓已然转身追慕容紫去了。
……
雅园建在竹林中,走进竹林却还要自曲折蜿蜒的白玉石廊走过,横穿了一方碧湖,方才能去到。
慕容紫走得急。
她想的是,既然宋桓都出来传了旨,那必定是楚萧离早就有所准备。
悬空的心放下少许的同时,更加急切的想见到他。
一码归一码,她得了理,定是要拿此为自己讨个说法,要回相等的好处。
有人就是学不乖,每次都把她耍得团团转,害得她心慌意乱才满足!
她又气,又欢喜,脚下的步子每迈出一步都多一分释然和欣喜,哪怕上辈子都没像这样矛盾得如此愉悦过。
僵了小半个时辰的脸容松懈开,自心底蔓延的笑意浮于表上,眉开眼笑得都要绽出娇艳的花朵来。
楚萧离真是个十足的混蛋!
冷不防,琴声起。
悠扬而婉转的铮铮声,声声清脆,回荡在这片静谧的湖泊之上,飘渺空灵,蛊惑人心。
慕容紫顿步。
眼前三丈外的八角亭下,萧晴子轻抚古琴,姿态闲适优雅,正是享受其中。
月色稀薄,亭下暗黑,若非她先有所动作,只怕慕容紫要走到那处才会发现。
来堵路?
会不会太晚了点!
可萧晴子却笃定说,“你来晚了。”
慕容紫不疑,“你怎知是我晚了?”
继续弄弦,指尖的音色略比之前轻快,她笑道,“你以为宋大总管出来通传的就一定是真正的圣意?呵,你太自信。”
言罢,她将视线放远,示意,“大总管来了,不妨你亲自问上一问。”
慕容紫回首,正好迎上追上来的宋桓。
“我的小祖宗,你怎走如此快?就是不给杂家留几分余地,也要为着自己的往后着想不是?”
宋桓还在为起先一幕心有余悸,压根没留意到亭下的萧晴子,对那阵穿耳的琴声更是不闻不觉。
老糊涂了!
他嘴上就只顾着对人噼里啪啦的道,“那司徒章做事一板一眼,又还有其他人在,眼睛杂得很,万一今夜的事情传了出去,远的就不说了,保不齐两宫太后会以此发难,您……”
还没数落完,慕容紫沉声质问,“你可有假传圣旨?”
宋桓一愣,如颗老松似的僵住。
不妙!
敢情他的所为让这位姑奶奶会错了意思?
慕容紫翻涌的情绪才是恢复几分平和,当下得他这反映,连心头滋味都品不出来了!
眸光闪烁得越发激烈,她攥紧双手,嚅动嘴唇,半响强迫自己挤出个‘说’字。
宋桓一把年纪,愣是被她震得抖三抖。
怎么说?如何说?
说万岁爷这会儿正与德妃亲热得难分难舍?
说是连宋桓都不相信咱们万岁爷能够心甘情愿呐……
可是——
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英明神武的武德皇帝中了奸计,故而因此,那一直以来被他放在心里捂着的那位心尖人……你只能受着了。
眼看着她眼眶倏的泛红,那透明的液体在里面滴溜溜的转着,死死忍住就是不决堤涌出。
被皓齿咬住的下唇发了白,有了受伤的青紫色,再而一抹猩红渗出,顷刻就把自己伤成了这个样子。
宋桓看在眼里,心头跟着怅然伤怀一场。
自古最伤人的根本轮不到什么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而是一个‘情’字啊……
皇上与慕容紫如何走来的一路,他瞧得真真的。
虽说帝王宠幸自个儿的妃嫔实乃寻常,可偏生就是在这两个人之间,身份地位都成了次要,都是眼里揉不得沙的主儿,更别说突然硬生生的横进来那么一个人!
自怀里掏出丝帕递到慕容紫的跟前,他隐晦着,好言道,“姑娘,忍这一时,往后日子还长。”
只要守住皇上的心,别说一个德妃了,就算让她做了皇后,照样连个屁都不是!
垂首看看宋桓好心递来的帕子,慕容紫眉间一紧,抬手拿袖子胡乱把眼眸擦了一把,转身就要往雅园那处冲去!
是冥顽不灵,是自欺欺人,她非要亲眼瞧上一瞧!
宋桓大急,哪儿能让她去?
当即绕到她跟前拦住,苦口婆心的劝,“莫去,莫去……”
他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为人圆滑得都快成精飞仙,在楚萧离跟前溜须拍马是张口就来,真正到了这般时候,竟嘴笨得不知如何劝下一个人。
真心不易,真情更难,经不起那些个……
“何必与自己徒添不快?”他大叹,话道得苍白无力,“忍忍吧,忍忍就好了。”
慕容紫被气恼得昏了头,被伤得体无完肤,孰轻孰重,他替她掂量着。
逾越的握住她的手腕,重重捏了她一把,宋桓低声道,“皇上心里装的只有姑娘一个,今夜这事,不说姑娘受了委屈,明儿个就是皇上也不会轻易作罢。你若现下去了,见到那般情形,难不成还能……”
他欲言又止,老气叹得一声接着一声,“皇上在意哪个,都是看人来的,他此时身不由己,定不愿意让姑娘看到,再者……到底那是德妃,此事闹大对姑娘无益,你听杂家一句,往后日子还长!”
最后,他又语重心长的重复先前的那句话,希望能够将看似呆滞了的慕容紫点醒。
琴声忽的扩大,伴着萧晴子张狂的笑声,“大总管说的是什么话?我家公主不远千里而来做了楚皇的妃子,伺候圣体天经地义,慕容紫身为区区官奴,岂有资格争风吃醋?她不懂事?大总管也糊涂了不是?”
老眼昏花的宋桓才发现亭子下有个人在弹琴。
光听她嚣张的话语也晓得她的来头了。
好一个德妃,好一个宁玉华,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