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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听了这些话,荣惠却是心惊,收敛了笑容,微转眸看向别处。那边崔氏身边聚集的几个秀女,也正朝这边看,嘴里絮絮而语,不知说些什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而院子里的那些宫女内监只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不在。
真是是非之地。
荣惠不动声色的牵了顾梓榆的手,道:“你惯是不能吹风,我带你去廊道那头躲一躲,省得要风寒。”
顾梓榆眼中莫名,却是点头配合,道:“姐姐说的是。”
荣惠微笑,冲孙双阳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和顾梓榆一同退出了这个太过活泼的圈子。
院中廊前新移植了一排香柏,皆是新贡的,植在巨缸之中。花开繁盛,簇簇缀于叶间,散出芬芳。远远闻见,令心旷神怡。
转到廊下,顾梓榆便笑了,道:“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谨慎小心。”
荣惠莞尔,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呆,何必故意去激崔氏?”
顾梓榆也不假辞色,挑眉轻哼:“旁的也罢了,竟然辱骂到了我家祖上,连带江南都骂进去,扯什么南蛮。便让她知道,便是南蛮,身上随意件配饰,也比她那蜀锦高贵。”
“你呀。”荣惠一戳她柔嫩的脸颊,笑斥:“你这小心眼脾气什么时候改改,亏得会装模作样,不然叫陛下晓得了你本心,只怕躲你还来不及。”
顾梓榆脸上飞红一朵,别过身去,嘟囔道:“胡说,谁在意了……”
荣惠和顾梓榆絮话了一阵,约过了一个时辰,孙双阳好崔氏都结束后,便轮到她们进殿面圣了。
荣惠在前,顾梓榆在后。
3 面圣
荣惠随着另外五位秀女跟着那女官缓步走去,绕过两处宫廊,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正殿。
殿内那紫铜熏炉里燃着珍稀的龙涎香,如袅袅青烟般细细散开,弥着屋内异香扑鼻,光洁的大理石铺地直欲照出人影来。
虽然是六人一组,却是一个个入内。
隔着水晶帘子,远远偷望一眼,荣惠也只能看大模糊的人影。
正中那抹明黄,肯定是皇帝,而上首端坐东西两头的,定是两位太后。中宫已故,原是皇帝还是五皇子时的继室。待他即位后,这位继室统率六宫不过半年,也和原配一样香消玉殒了。
所以太后下首左边所坐那位绯色宫装的贵妇,想来应该是庄贵妃,她对面的碧装贵妇,那就是懿妃了。
随着首领太监一个个传唤,荣惠听得“左羽林军薛定邦之女薛荣惠,年十五”时,心不由一沉,跟着内监走向了殿中。
行礼之后,皇帝首先发问道:“你是薛达的妹妹?”
荣惠盈盈一拜,道:“回陛下,正是。”
皇帝呼出一声“好”,笑道:“你的兄长薛达真乃少年英才,不仅勇猛善战,此番在南边为朕平乱,立下奇功。待他得胜凯旋,朕必当厚厚封赏。”
荣惠面色无波,拜谢道:“能得陛下赏识,是兄长的荣耀和福分,臣女代哥哥拜谢陛下。”再拜。
“其实不止你的兄长有功,你的伯父薛定川,也是一员猛将,立功不少。”皇帝赞道。
东太后也笑了,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叹道:“父子兄弟无不军功赫赫,大燕能有薛家,陛下何其有幸。”
荣惠心口不由一窒,面上却肃然,跪拜道:“有幸非是陛下,而是薛家,能得陛下这样的明君赏识重用,是祖辈修来的福分,更是江山社稷的福分。薛家家训便是忠君爱国,家父无时不教导说,身为陛下子民,为陛下尽忠,为大燕效力是每个薛家人的本分。”
殿上一时肃穆,是皇帝打破了这安静,连声呼好,朗声道:“薛定邦果然很会教养子女,朕心甚慰。”
“皇帝,瞧你问的这些话,硬邦邦的,怪是无趣。竟把这选秀的地方当成了朝堂不成?”西太后取笑的说,声音柔和的很,又接着道:“这可是来给皇帝你选媳妇充实后宫的,可不是来选状元探花。”
懿妃也是笑,声音软嚅着道:“太后娘娘,臣妾瞧着薛家小姐这舌灿莲花,未必就不能选那状元探花。”
“懿妃妹妹这是取笑了,状元探花若是靠口舌之才,陛下岂不要聒噪烦扰得慌?”庄贵妃看向皇帝,她声音温和,细细打趣。
“是了,是了,妹妹误矣。”懿妃一手掩唇而笑,庄贵妃也是笑,两宫太后也说上了几句,一时气氛很是和谐得宜。
荣惠唇上似笑非笑,只觉跪得腿麻,她垂下首,却是十分恭谨的姿态。
终于上座的人记起了下面跪着的荣惠,是庄贵妃提醒:“陛下,薛家小姐还跪着呢,花骨朵似的姑娘可禁不住。”
“嗯,起吧。”皇帝的声音回复了几分威严。
西太后也跟着道:“上前来,也让哀家瞧瞧,到底是将门虎女,还是花骨朵样的姑娘。”
这话凑趣,庄贵妃和懿妃很配合的笑了。
荣惠却不能笑,攒着帕子,端着步子在首领太监的目光下前行,他目光停,她才停。此时,距离西侧首座只有三两步远。荣惠抬眼就能看到西太后诸色的锦袍,绛色的攒心宫绦。
荣惠曲一曲膝,福了一个常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西太后未语先笑道,荣惠抬头。让西太后看清楚的同时,她也看清楚了西太后。
西太后的五官其实很娇美,笑起来却已难掩眼角细小的纹路。美人虽迟暮,但瞧上去只三十许。但这只怕不是真实年龄,因为皇帝已经二十五六了。
西太后的打量比荣惠就大方多了,眼睛笑如弯月,道:“果然是那花骨朵,神清骨秀的……唔,身上还有淡淡的花香,闻着却不似香囊或熏香?”
“太后娘娘谬赞。”荣惠不想她夸的如此,很自然的脸上染了红晕,感受到另一头的目光。明知道那方向是皇帝,荣惠还是想侧目相看,到底是忍住了,只做小女儿态,揉着手中锦帕。
皇帝可能也看清楚了,忽然念了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接着吐出一句:“留着吧。”
荣惠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一直出了重华宫,到了宫闱外殿,那里还候着大半秀女的马车。荣惠略扫了一眼,隐约猜到这面圣的次序,虽无明言,但应该是按秀女身份高低来的。
“恭喜小主得选宫妃之喜,奴婢便送到这儿了。”内监笑着行了一礼。
荣惠忙扶起,递了一只荷包,温声道:“公公,这后头的秀女还要等多久?”
内监收入袖中,只以为荣惠还有熟识的秀女,回道:“最迟还有两个多时辰。”
荣惠点点头,若有所思。
她等了一个时辰,那证明她的家世在这些里面是中上位置,既不最冒尖,也没落了下风。
到了自家马车跟前,赶车的婆子,芝兰和玉树也围过来,少不得关切几句。
待玉树问到是不是就走,荣惠却是摇头:“过会子,梓榆妹妹就要出来了。”
一刻钟后,顾梓榆笑容满面的来了,荣惠瞧她赏的那枚荷包让内监展现的笑颜,便猜到了结果。果然,顾梓榆假模假样的朝荣惠一拜,娇兮兮的道:“好姐姐,妹妹以后就要蒙你多加照顾了。”
荣惠忍笑,看她一眼,道:“疯丫头,你怎知道我能有幸照顾到你?”
顾梓榆撅嘴,神态却认真:“就凭姐姐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岂会无幸?”见荣惠作势要拧她,她忙告了饶,收了玩笑的神色,低声道:“惠姐姐可知,刚刚陛下问了我什么?”
荣惠略一垂眸,道:“什么?”
顾梓榆微眯起眼,侧身探到她肩侧,在荣惠耳畔轻声道:“陛下问,‘江南自古是繁华之地,商通鼎盛。连秦王那最爱风雅的人去了那后,也晓得织造绫罗送卖为内务府了’。”
秦王是先皇的三弟,皇帝的三叔,封地在江南那一块,甚是富庶。
皇帝这话单独听起来似乎并无深意,似是闲来一句。但当着顾梓榆这江宁织造之女的面说起这话,就有些意味深长。江宁织造统管织造宫廷所需丝织品,而且,历任的江宁织造郎中还兼有暗为皇帝江南之耳目的副职,使皇帝能直观江南各方动态。
秦王能为内务府送卖绫罗,必然是要通过江宁织造的……皇帝这是在怀疑江宁织造和秦王过从甚密,忠心有二!
荣惠心中一沉,皇帝竟多疑至此!
但她细细回想起刚刚皇帝说过的每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