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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尚有一位拜紫亭心仪已久的贵客大驾未临,各位如不介意
,我们再等一刻钟才入席如何?亦可让少帅和可将军多点说话的
时间。」
尚秀芳欣然道:「大王说的贵客,是否指宋二公子?」
徐子陵这才知道宋师道在被邀之列,不过此事顺理成章,因
拜紫亭一向崇慕中土文化,宋师道来自坚持汉室文化正统、南方
最有权势地位的门阀,自然是拜紫亭心仪的对象。但却有点担心
,宋师道究竟被甚麽事缠身而致迟到?
拜紫亭转向傅君嫱、韩朝安和金正宗叁人道:「看叁位与国
师谈得兴高烈的样子,所讨论的必是引人人胜的话题,何不说出
来让大家分享?」
傅君嫱欣然道:「国师论的是有关生死轮回的问题,启人深
思,君嫱获益匪浅。」
尚秀芳兴致热烈微笑道:「竟是有关这方面的事情,真要请
国师多指点。」
徐子陵暗中留意烈瑕,只见他望向伏难陀时杀机倏现,旋又
敛去。
伏难陀悦耳和充满感染力的声音再度在厅内响起,徐子陵终
可亲耳领教这来自天竺的魔僧如何辩才无碍,法理精湛。
寇仲问道:「宗湘花说过甚麽关於阴显鹤的话?」
可达志坦白道:「除非她们说的是烈瑕那王八蛋,否则我不
会费神去倾听。我依稀记得当时正离开宫门,秀芳大家见宗湘花
特别留意道上的行人,遂问她看甚麽,宗湘花就是在这情况下提
起阴显鹤叁宇。」
不过他对宗湘花与阴显鹤的关系毫无兴趣,随即道:「只要
你和子陵能自保不失,我那方面可安排得妥妥贴贴,既不让深末
桓知道我跟在他身後,又可令…唉!假设杜兴真的如你所说的那
样,我会使他看不破我和你们另有大计。」
寇仲沉吟道:「现在还有一个非常头痛的问题,如弄不清楚
,我和陵少极可能没命和你去杀深末桓。」
可达志皴眉道:「甚麽事这般严重?」
寇仲道:「就是崔望、许开山和拜紫亭这叁个人的关系。」
烈瑕待伏难陀说过两句自谦的话後,从容道:「大王可否容
愚蒙先请教国师一个问题。」
徐子陵心叫来了,烈瑕终忍不住向伏难陀出招。若能在辩论
中难倒这天竺狂僧,跟以真刀真枪地击败他没多大分别。因为伏
难陀最厉害的是他的辩才,而他正凭此成为能操纵族的人物。
拜紫亭深深的瞥烈瑕一眼,哑然失笑道:「有甚麽是不容说
的?大家在闲聊嘛!」
烈瑕欣然道:「如此愚蒙不再客套。」
转向正凝视他的伏难陀,微笑道:「请问国师为何远离天竺
到大草原来?」
伏难陀目光先移往徐子陵,微微一笑,再移往尚秀芳,深邃
得像无底深渊的眸神精芒一闪,又回到烈瑕处,油然道:「我伏
难陀一生所学,可以『生死之道』四字概括之。而谈论生死之道
最理想的地方,就是战场。只有在那里,每个人都是避无可避的
面对生死,死亡可以在任何一刻发生,生存的感觉份外强烈!故
这亦正是最适合说法的地方。舍此之外难道还有比生死之道更诱
人的课题吗?」
可达志大讶道:「宫奇竟会是崔望?真教人难以猜想,我今
早曾见过此人,相当精明厉害,武功方面收藏得很好,使人难测
深浅,确有做狼盗之首的条件,你肯定没看错他的刺青吗?」
寇仲回头一瞥,凑到他耳旁道:「老伏开始说法哩!我们要
否返厅一听妙谛?」
可达志没好气道:「亏你还有这种闲心,伏难陀其身不正,
说出来的只会是邪法。假设狼盗是拜紫亭一手培养的生财奇兵,
与许开山又有甚麽关系?」
寇仲道:「今天我和陵少抓着叁个有九成是狼盗的回纥汉,
他们都自称是烈瑕的手下,由此可知狼盗确属大明尊教的人。我
们想不通的地方,是大明尊教与伏难陀该是敌对的,为何宫奇却
会为拜紫亭办事?此中定有我们不明白的地方。现在我们最害怕
的,是拜紫亭在宴後派宫奇送我们离开,若我们拒绝,韩朝安定
会生疑,徒添不测变数。」
可达志吁出一口气道:「我现在必须离开片刻,为今晚的事
预作安排,同时设法查证宫奇是否长年不在龙泉。以少帅和陵少
随机应变的本领,今晚定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寇仲提醒道:「你离开时,记紧装出怒气冲天跟我谈不拢的
样子。不!这样太着迹,还是表面没甚麽事,但眼内却暗含杀机
似的。」
可达志哑然失笑道:「放心吧!没有人肯相信我们能像兄弟
般合作的。」
尚秀芳大感兴趣的道:「秀芳尚是首次听到战场是最宜说法
的地方,国师倒懂得选择,现在中土四分五裂,兵荒马乱,大草
原各族更是没有一天的安宁。只不知何谓生死之道?」
伏难陀法相庄严,此刻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只能同意他是
有道高人,而不会联想到他是魔僧与淫贼。
他露出倾神细听尚秀芳说话的神色,颌首道:「生死是每一
个人必须经历的事,所以关乎到每一个人,无论帝王将相,贤愚
不肖,都要面对这加诸他们身上无可逃避的命运。不过纵然事实
如此,要我们去想像死亡,是近乎不可能的事。甚至生出错觉,
认为自己会是例外,不会死去,遂对终会来临的死亡视如不见。
我们若想掌握生死之道,首先要改变这可笑的想法。」
徐子陵暗叫厉害,与四大圣僧相媲,伏难陀说法最能打动人
心之处,是直接与每个人都有关系,平实近人又充满震撼性。比
起来,四大圣僧的禅机佛语虽充盈智慧,但与一般人的想法终较
为疏远,较为虚无缥缈,不合乎实际所需。
此时可达志脸色阴沉的回到厅内,打断伏难陀的法话,先来
到徐子陵旁,压低声音道:「劝劝你的好兄弟吧!大汗对他已是
非常宽容。」
徐子陵还以为他和寇仲真的决裂,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耸
肩作出个无能为力的表情。这比任何装神弄鬼,更能令人入信。
尤其韩朝安等必自作聪明的以为可达志之所以要和寇仲到平
台说私话,是要劝寇仲归附颉利,像刘武周、梁师都等人般作颉
利的走狗。
可达志再向拜紫亭告罪,道:「小将有急事处理,转头回来
,大王不必等我。」
说罢迳自离阁,连徐子陵也以为他是要把与寇仲谈不拢的消
息,嘱手下送出去,其他人更不用说。
可达志离开後,马吉笑道:「该轮到我和少帅说几句话哩!
」
说罢穿门往仍凭栏而立於平台处的寇仲走去。
众人注意力回到伏难陀身上。
金正宗道:「国师看得很透彻,这是大多数人对死亡所持的
态度,不过我们是迫不得已,因为所有人都难逃一死,没有人能
改变这结局。与其为此恐惧担忧,不如乾脆忘掉算了。」
伏难陀从容一笑,低喧两句没有人听懂的梵语,油然道:「
我的生死之道,正是面对死亡之道。不仅要认识死亡的真面目,
还要超越死亡,让死亡变作一种提升,而非终结。」
烈瑕淡淡道:「然则那和佛教的因果轮回有何分别?」
徐子陵也很想知道伏难陀的答案,假若伏难陀说不出他的天
竺教与同是传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