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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把眼一闭,只当没瞧见。
东野焜喘了一阵,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点力气也没有,若不赶快运功调息,往下的路又该怎么走?便使劲坐了起来,运功提气。
哪知老和尚道:“你既然已喘过气来,那就上路,为师也不要你背了,自己走吧。”
东野焜见师傅说走就走,只好跟着站起来,拖着两条软绵绵直发飘的腿,走在后面。
可是,盏茶时分不到,他离师傅越来越远,便拼命加快步伐,可就是怎么赶也赶不上。
师傅佝偻着枯瘦的身躯,蹒跚在曲曲弯弯的山道上,走得一点也不快,可为何却赶不上呢?只有请师傅慢行等等他了。正欲呼叫,转念又一想,这样说没有道理,师傅走得还不够慢么?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急得一时没了主意,眼睁睁瞧着师傅拐了两个弯儿就没了影子,慌得他提起脚就跑,冷不防被草根绊了一下,一跤摔了个跟头,沿坡往下滚去。
他此时气尽力乏,怎么也刹不住身子,只好两手护住头部,索兴任身子翻滚下去,直到被一棵大树挡住,才算停了下来。
“嘿,下坡用滚的办法么?好聪明的孩子,这倒是又快又省力。”
树背后传来老和尚的声音,原来师傅坐在这里等他,他立即放下心来。
“不是的,徒儿、摔、摔了跟头……”他浑身摔得疼痛,咧着嘴,喘着气回答。
“什么?那么大个人,又是练了武功的,走路居然会摔跤?唉!看来你比你师兄差了一大截,所以赵老儿藏私,嘴里说任我和尚择一个徒弟,但我口还未开,你们两人一个就说不愿,一个说愿,分明是师徒三人串通好演这么一出戏,好把你这不成器的小子推给我和尚!”
“啊哟,师傅冤枉,弟子事先并不知道,跟随师傅确是徒儿自愿的。再说徒儿比起秦师兄来,又有哪一点差了?徒儿并不妄自菲薄。”
“啊哟,亏你说得出这般大话来!你和师兄比武,被你师兄把件衣褂划得不成样,当着我和尚的面,脸都丢光了!”
“师傅,弟子未学风火刀法,所以……”
“你的内功呢?比得上师兄么?”
“比不上,所以师傅未教风火刀法。”
“对呀,师兄什么都比你高明,你还不服输?赵老儿舍不得你师兄给和尚,就拿你小子来敷衍搪塞,粗布充绸料。”
“师傅,先贤墨子云:‘行者必先近而后远’,弟子以此自勉,学功夫由浅而深,只要勤奋努力,后来者也可居上。”
“可你就没有居上,而是居下,阿弥陀佛,多说无益,走吧走吧!”
东野焜答应着站起来去搀师傅,老和尚道:“要背么?也好,人老腿脚不灵走得慢,你背着走快些,权当老和尚骑头驴子。”
东野焜一愣,又要背?只好把身子蹲下,把师傅背起来,这回感到师傅身子如纸糊的人儿,一口气走到山脚下也未感到半分吃力。
老和尚道:“放下为师,去找村民化点稀饭来充饥,师傅已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东野焜去了一会空手回来,道:“师傅,村民不信徒儿的话,说哪见过俗人化斋给和尚吃,分明是乞讨又放不下面子,编谎哄人,不给。”
“不对吧,莫不是你半路上吃了,编些话来哄师傅,叫师傅饿肚子?”
“啊哟,师傅,弟子怎敢欺师?只有背了师傅去,人家才肯化斋。”
老和尚往他背上一趴,到了村子里,村民见真有和尚,这才布施了斋饭。饭罢,天已黑,借宿在农家。
第二天,师徒继续上路。老和尚一整天都心安理得趴在他背上,一步也不肯走。每到岔路或集镇,东野焜便问怎么走,师傅说东走东,说西走西,也不问最终要到哪里去。
一路上,他还要化斋,有时多有时少,多的时候好办,少的时候他只好不吃。
“你为何不吃?”师傅问。
“弟子在化缘人家吃过了。”
“这么说来,你先喂饱了肚子,再把这一点点剩的来给师傅,你未免……”
“哎呀,师傅,弟子不敢,斋饭太少,徒儿一口也未吃,都拿来与师傅了。”
“你刚才明明说吃过了,这会又说没吃,你要师傅信你哪一句话?”
“这……”
“算啦算啦,师傅信你前一句话吧,这点斋饭是你吃过后带来孝敬师傅的,师傅也就不推辞啦!”说着便津津有味吃起来,咂嘴有声。
东野焜赶紧背过身去,竭力忍住饥火,把口水一口口往肚里咽。
老和尚把饭吃得一点不剩,道;“唉,还差这么个三口两口的,可又有什么法?”
就这样风餐露宿,半饥半饱,十几天下来,东野焜的形貌和师傅差不多了,又黑又瘦,皮包骨头,与在雁湖比起来,宛若两人。
这天晚上,师徒俩在一间破庙里栖身。
老和尚突然道:“徒儿,明日你回雁湖找赵老儿去吧,你我就此分手。”
东野焜大惊:“师傅何出此言?莫非弟子侍候不周,令师傅着恼,驱赶弟子回雁湖?”
“这倒不是,为师不忍拖累了你,这十多天来你吃了不少苦,长年累月这般下去又怎生受得了?这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听师傅的话,明日还是回雁湖找赵老儿。”
“弟子理应侍候师傅,决无半句怨言。”
“你何苦跟着我这个废人,误了大好前程?”
“为报师恩,弟子甘愿追随师傅。”
“你这不成了代人受过,何苦来哉?”
“当年师傅仗义,为救赵师傅废了功力……”
“好了好了,往事不必重提,你代师报恩,我已心领,放你回雁湖,赵老儿许下的诺言,送个徒弟给我,就由我解除诺言,这与你与赵老儿都不相干,你该没有话说了吧。”
“弟子既已拜师,怎能……”
“我和尚也不想要你这个徒弟了,你回雁湖重拜赵老儿为师,这就去吧!”
“古人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既已拜师,自是跟定了师傅,岂能再改换门庭?再说师傅功力已失,弟子理应侍候师傅。”
“你当真不回雁湖?”
“是的。”
“那你以后要是怨老和尚误你前程……”
“弟子决不怨悔。”
“哼!天生贱骨头,没出息!”
东野焜不作声,老和尚则闭上跟,不再理他。他只觉困乏已极,倒头便睡。
第二天一早,老和尚又赶他回去。
“弟子许下诺言跟随师傅,岂能言而无信?”
“你是头倔驴,看你跟着老和尚有何好处!”
他不声不响,背起师傅就走。
又是十多天过去,已走到浙皖边境。
此时,正当盛夏,天气酷热,东野焜背着老和尚,走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脊背上的师傅不知为何和前不久一样,又重了起来。
这些天来,师傅身子都很轻,就像背着个稻草人,今日怎么又重起来了呢?大概是自身体能消耗太多的缘故吧。
他咬牙硬撑,竟是越来越重。他不断提起真力,费劲地,挪动两只脚,顿饭功夫,已是力竭气衰,再也举不起脚,不得不站下喘气。
老和尚恼了:“走啊,站着干什么?”
“弟子、没气儿、了,歇、歇口、气……”
“咦,哪里会这样?今日路走得不多,你咬紧牙再走个十里八里歇气不迟。”
“啊哟,师傅……弟子、一步也、也……”
“咳,真没用,早知如此,我和尚不如骑头真驴去,那一定比你强得多了,可现在又到哪儿找驴子去,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这样吧,师傅教你个脱累的口诀,你只要照着念,包管你走上几天几夜都不累!”
东野焜大喜:“好极好极,师傅有此妙法,怎不早些教给弟子?”
“什么话!师傅高兴什么时候教就什么时候教,轮得到你说三道四么?”
“是是,弟子不敢。”
“听好,为师只念一遍,记得住记不住那是你的事,与师傅无干,反正师傅已教过了。”
“哎呀,师傅,念五遍吧。”
“咦,做买卖么?谁和你讨价还价!”
“是是,请师傅念慢些儿……”
老和尚不理,自顾叽哩咕噜一下就念完了,然后问:“你一定记住了吧?”
东野焜叫苦道:“师傅念得太快,弟子只怕没能记住多少,求师傅再念一遍。”
“少噜嗦,背来听听!”
东野焜边想边念,勉强背了一遍。
“真笨!居然错了十多个字,好好好,替你纠正,算我老和尚倒霉!”
东野焜认真记下,又背了一遍,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