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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孤吁了口气,道:“并非如此,江姑娘。”
江梦真愕道:“我讲得不对?”
含蓄的一笑,关孤低缓的道:“恕我直言无状,不错,你讲得并不完全正确,江姑娘,一个习武的人,所以有与众不同之处只是他的搏斗技巧来得比常人灵敏快速,他的身体,更有耐力更矫健壮实,而纵然这个习武者的造诣已达巅峰了,至多也只是在他的养气、隐晦功夫上强人一等而已;武功的深浅,并不能代表那人心绪的平稳或波动程度,同样的。武功的强弱也只是体魄技能的锻炼,与一个人的内在七情六欲发生不了绝对的关系……江姑娘,不知你是否以为然?”
沉思着,细细咀嚼关孤的话,江梦真终于点点头,由衷的道:“很有道理……关壮士,的确很有道理,想不到除了有一身惊人的本领之外,更有一肚子学养!”
关孤一笑道:“只是多年来自身的些许经验,登不了大雅之堂,更说不上什么‘学养’了,班门弄斧江姑娘包涵才是。”
江梦真轻轻笑了,道:“你好客气,关壮士。”
洪贤呵呵乐道:“这才是,一代剑手,武林宗匠的风范,人家关少兄是强而不骄,能而不露,哪像你,半瓶子醋,就疯疯癫癫的狂得要上天啦!”
又羞又窘的,江梦真娇嗔的叫:“爹——你就喜欢当众嘲笑人家……”
洪贤连连摇手,又疼又爱的,道:“别嚷别嚷,我不说,不说行了吧?”
林后,这时,传来轮轴咕辘声与那种“唿隆”“唿隆”的车身颠动声了,洪贤叱道:“三多,你赶快带几个人去帮着车子渡溪!”
那瘦长汉子回应着,立即指定了十数名手下,迅速穿林而去,洪贤吁了口气,笑呵呵的道:“等篷车上来,少兄我们便先行离开,这里的事,就由小女她们照应了;赶回到我那草寨,我们再好好喝上一杯!”
若有所思的沉吟着,关孤似有无限心事的道:“有句话,洪兄,我说出来可能不中听,若是如此,还得请你多包涵,多担待着点……”
洪贤忙道:“少兄有何教言,但说无妨,我们业已是自己人了,又有什么客气的?”
关孤悒郁的道:“眼前的这票买卖——拦截陈金财的这档子行动,非得做不可?”
微微愣了愣,洪贤道:“原本我们就是来此做这档买卖的呀!”
关孤低沉的道:“当然,我这个提议是太过份了,从哪一方面来说,我也不应该干涉到你们的行动,尤其是似这种讨生活的行动,但,我却又不能不说……”
洪贤越发迷惘了,他疑惑的道:“为什么呢?少兄,为什么你忽然不赞成我们干这票买卖?”
关孤道:“最好能取消它!”
搓搓手,洪贤尴尬的道:“可是,少兄,原因何在?”
江梦真也睁大了眼,满头雾水的问:“是的,关壮士,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念头的?”
关孤苦笑了一下,道:“这是一种直觉的反应,我感到今天这票生意你们不适合做——其原因也是为了我们,万一,因为你们做的这票生意而使‘悟生院’‘绿影帮’联想到什么,那就十分不妥了……”
洪贤豁然大笑,道:“不是我说你,少兄,你也是太过虑了,谨慎点是对的,但却不能谨慎得过了份,要不,就未免显得别扭了!”
关孤漠然道:“我认为,我的顾虑是对的,洪兄。”
洪贤点头道:“对当然是对,但却也不能因为害怕人家怀疑什么,我就任啥事也不干了呀,这样一来,休说会使人看小了我们,我们自家不亦太过疑神疑鬼,风声鹤唳了么?关少兄,没这么严重,你许是近日来大紧张了,看在眼里,想在心中的事,也就会都带着不安不宁的味道啦
轻轻的,江梦真亦道:“关壮士,眼前的这件事,可说是手到擒来,易如探囊取物,我们一待得手之后,立即全部隐去,根本连一络毛发也不会留下,‘悟生院’及‘绿影帮’又会联想到什么呢?”
她顿了顿道:“况且,就算他们知道是我们干了这桩买卖,又有什么干系!我们本来也就是吃这行饭的嘛,多少年来他们早也都清楚了,又如何能牵强自附会些什么?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别的事情上面的……”
她抿了抿嘴,又道:“再说,‘绿影帮’自来与我们河井水互不相往,彼此各走各的道,各行各的事,他们也不见得就敢怎么样,长久的日子以还,全是这般了,就是这一次莫不成就会出纰漏!不可能的!”
洪贤笑道:“梦真说得对,少兄,你就别多虑了!”
微微一叹,关孤知道再说下去就可能要闹出小不愉快的场面来了,此时此地,他实不宜太过坚持,否则,未免也就显得有些跋扈逾份了,他微微一叹气,摇了摇头,他缓慢却艰涩的道:“二位即如此言,我亦只好三缄其口……”
就在此刻,皮篷车业已水辘辘的进了林子。
南宫豪正在那十多名大汉的协助下驾驭着牲口小心行驶,而丰子俊也将他自家及关孤的坐骑牵了过来。
关孤将洪贤与江梦真等人给南宫豪引见之后,少不得又是一阵客套寒暄,洪贤扯着大嗓门道:“走吧,我们这就上道啦。”
关孤悄声道:“洪兄,走大路还是小径?”
洪贤呵呵一笑道:“从这里横过大路,便是一片僻静荒芜的野地了,那里有条道可以抵达我那草寨,一路上尽是山岗丘陵,杂林蔓草,隐密得很,路是难走点,但包管不会叫人察觉行迹!”
关孤点点头,道:“那就好。”
洪贤叫人牵过来他的马匹,又殷殷向江梦真及那叫三多的汉子吩咐了一会,然后,他翻身上马,道:“各位,我们这就开步了!”
于是,他骑着马在前引领,出林之后横路而过,穿路入了前面的野地,后面,关孤,丰子俊护卫着皮篷车,亦迅速紧跟上去……
渡心指第三十章 宵、静、肘生变
第三十章 宵、静、肘生变
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如茵的斜坡上,建有数十幢房屋,或以木造的,甚至连泥砖堆叠成的也有,而这些房屋便密集在一起,形同一座小小的村庄也似,在这些房舍四周,有高大的桦树围绕着,好像是一圈天然的围墙一样,这里,看上去说不上有什么特殊令人神往的景色。
但是,却有一种清新的、淳朴的、充满了乡野气息的活力,此处,就是“洪家帮”的堂口所在地了,他们称它是“洪家庄”。
现在,已是深夜。
于庄子后面最靠坡顶的一幢三进砖瓦房里,关孤他们被尊如上宾般安置于此,除了房子最前面的客堂之外,第二进的两间卧室便由舒家母女及银心住着,后面的两间房子,南宫豪与丰子俊合住一间。
关孤自己住了一间,每一进房舍的中间,还有一块小小的花圃,开满各色鲜花,倒也有几分雅气;从关孤他们住着的第三进房间窗口,可以望见舒家母女所住房间后窗上的动静。
关孤与南宫豪、丰子俊并未曾全部入睡,他们为了慎重起见,决定由三个人轮班值夜守护——一直到离开此地为止,如今,第一班正由关孤亲值。
南宫冢许是晚上这顿接风筵上喝多了酒,再加这几日来的劳顿也着实够受,早早就回房休歇了,阵阵的鼾声直达户外,睡得好不酣畅。
月明星稀之下,关孤坐在房门之前的石阶上,背靠门框,仰头凝视着澄朗无云的夜空,似有所思……
轻悄悄,丰子俊从室中走了出来。
丰子俊走到关孤身边也傍着坐下,笑笑道:“房子里有点闷,还是外头凉快些。”
关孤长长吸了一口深宵的清新空气,道:“南宫兄睡了?”
丰子俊眨眨眼,道:“他呀,就有这个本事,脑袋一靠上枕头就打呼,连两句活的功夫都不用便睡得着的!”
关孤一笑道:“这也是个长处,像我,就办不到,有时候能躺在床上辗转翻侧终宵,怎么想睡都睡不着……”
微渭一声,丰子俊道:“关兄,你是心事大多了……”
关孤苦笑道:“不是心事多,而是不能不去想,有时候,我强迫自己抛开脑海里的思潮,可就办不到!”
夜风轻轻的吹拂着,有一股舒适的凉沁感,就宛如一只冷柔柔的手在抚摸着人身,十分爽泰,丰子俊抬头望着空中疏朗的星光,低悠悠的道:“一个成名的武林强者,也有许多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