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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老”一想,却也不无道理,沉吟了半晌,终于说道:“好,我就看看。”接过那两页多残破黄绢,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他看了半天,也终于颓废地放下来,对宗钟说道:“我不但看不懂,连句子也断不清楚,自然更谈不上参透其中玄奥了。不过前辈奇人遗下来的东西,决不会是戏弄后人的!为今之计,你只需将它背得滚瓜料熟,记在心中,等出去之后,有机会找一位懂得此道的人去请教了。”
宗钟慨然道:“里面若有治你的病的药方儿,我马—上就赶回来告诉你!”
“地老”黯然道:“难得你有这么一番好心意,不过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希望而已!”又不禁摇头叹息道:“我不懂,你十多岁一个娃儿,内功怎能练到如此精纯?假如我不小觑你,等以后我来溶化,能保持全部宝录多好!”
宗钟歉疚不已,低声说道:“都是我害了你!我也不知怎地,自从上次离开这里,到吕梁山打了一转,内力突然大增,要不然,我也溶化不开这铁盒子的。”
“地老”疑虑道:“是不是前次出去,无意中吃了什么有助功力的东西而不自知?”
宗钟连连摇头道:“没……啊!我几年以前服过‘三目螭蛙’的血!”
“地老”闻言一惊,随又微愠道:“娃儿家不准打诳语!”
宗钟争辩道:“真的么!我前番还告诉过你的!”
“地老”回忆了一下,仿佛并无印象;当下冷冷道:“你若几年前服了螭血,怎地前番打不过我?”
宗钟意气沮丧,垂下头低低说道:“我是无意中服下的,并不知道还要和‘三目螭珠’合服,所以……”
“地老”接口笑道:“这就是了!不过我仍不相信,因为你的内力既不像几年以前服过螭血的功力,而你人也没被热毒毒死,纵然你不是说谎,事实又如何解说呢?”
宗钟顿时记起他爹在离开“今华陀”陈一超时的愤怒情形,和回到“翠槐别院”之后,不惜以本身真内替他驱除体内热毒,原来这螭血会有这般厉害!忆前情,不禁泫然欲涕,哽咽道:“那都多亏我爹爹生前用本身的内力替我驱除了一部分热毒,才没发毒死去,但他也因此丧失了三分之二的内力,所以……所以……”他不愿说出他爹九连山横刀自绝,是因丧失内力所造成,便把话即时顿住。
“地老”叹道:“据尘玄老和尚说起,你爹爹的武功,果然超凡人圣,可惜他孤陋寡闻,冤枉丧失了三分之二的内力不说,还让你久久不能将螭血的威效发挥尽致,其实除了作了螭珠这外,仍然有其它的东西补救,不过威效不能完全发挥而已!”
宗钟心头狂喜,连周身的神经系统也立刻麻痹了,半晌之后,突然问道:“还会……会……有……旁……旁的东西?!什……什么东西?”他兴奋得连声音也发起抖来了!
“地老”道:“这东西说难不难,但也不是一下就可以张罗到手的。那就是要毒的毒药!这毒药,不但要毒,而且量也要得很多很多,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宗钟奇道:“不会毒死?”
“地老”大笑道:“不会的!要知螭蛙平常是用极毒的毒物豢养大的,它体内的剧毒,已可抵御外来的一切毒气,你既然喝了他的血,你体内自然也有……”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道:“前次那条那么毒大的巨蟒,不是你一对它吆喝,他就萎缩了么?这就是‘以毒攻毒’的最好事例!”
宗钟怔怔想了半天,不禁茫然说道:“我并没吃过什么有毒的东西啊,怎么功力突然大大增加了呢?”这也难怪,当日甘草灌他“鹤顶红”的时候,他正当昏迷之中。
“地老”也是百思莫解,终于说道:“不谈这些了。你把那绢上的字快读熟了好出沼去!”
宗钟眉头紧皱:“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没奈何,也只好一个字一个字地死读下去。
要知道这两页多黄绢似的东西,面积虽然只有手掌心那么大小,但字迹细小,每页的字数都在六七百之间,一齐总在一千五百字左右,而且每一句都连贯不起来,以宗钟平庸的天资,要将这一千多字,逐个逐个的宇,按顺序牢牢记在心里,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地老”却绝不放松,督促得非常严紧,如此一来,可苦煞宗钟了!
他每天只能记牢二十来个字,而且还尽了最大的努力。等他读熟一千五百左右的字的时候,早已冬残腊尽,到了春光明媚,万花争妍的时节了。
“地老”无限欣慰,说道:“我此生别无逆心的事,只有‘天荒’的仇没报,使我终日耿耿于怀!你这番出沼,仍望多多打听‘天荒’的下落,如果老天有灵,你打听到了,便立刻回来告诉我!”
宗钟道:“我即使碰见他,也一定认不得的啊!”
“地老”道:“他长得高高瘦瘦的,面貌很俊秀,样子也很儒雅,还有……唉!都快五十年没见面了,也许变了个样儿了!不过他也练成了一种独门武功,只要他一施展,你便一眼可以认出来的!”接着便把“天荒”那门独门武功的功效说了。
宗钟唯唯受命,拜别辞去。
“地老”眼看他攀到高不可见的地方,才黯然返回石室。
宗钟下得太白山来,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找寻赫连表,一来赫连表是他外公,如今发了疯在江湖上乱闯,怕出甚乱子。二来则是赫连表手里还有一颗对他武功有着莫大关连的“三目螭珠”。
一路之上,他用尽各种方法打听赫连表的去向,但得到的只是一片失望,倒是有关三个瞎和尚大闹天地教的事情听到不少。想道:“他们为什么要跑到天地教胡闹呢?一定是他们没等着尘玄禅师,认为张介寰替尘玄禅师带过书信,所以逼张介寰交人去了。然则少林寺的和尚们一个不见,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瞎和尚们大闹天地教的结果又如何呢?却没听人谈起过。”
他自己知道对于研判事情的本事太差了,便索性不去想它,继续向南打听赫连表的行踪。
这天来到陕南的“镇巴”县城附近,时间已近三更。
走着走着,忽然发觉身后传来轻微的衣袂飘风声音,回顾望时,果见五七丈开外,有道黑影疾行如飞,径扑自己这方而来,轻功竟是十分了得。
心中一惊,便飞身隐在一株树上,看看来人究竟是否冲着自己而来。
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来人身法好快,错眼间,黑影已从旁边的捷径直扑县城去了!
宗钟一时好奇心起,忙尾随黑影身后追去。
黑影并未进城,只顾发足急奔,看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情的样子。
宗钟猜不透黑影要去哪里?要干什么?本待折返县城落店歇息,继而一想,自己寻找外公,原无一定目标,何不跟去看个究竟。便仍远远在黑影后面跟进。
约莫跑了十来里地,黑影忽然折入小路,向一座房屋栉比的大庄院奔去。
这座庄院总有百十户人家,里面不但灯火通明,而且不时传出喧哗和笑声。
黑影毫无顾忌,一径向庄中间一栋高大房屋驰去。宗钟不禁停在庄院面前暗处,想道:“白跑了半天,却送人家回家了。”
正要返身离开,猛听里面一声大喝道:“快叫殷开甲滚出来!”
宗钟一听这声音似乎颇为耳熟,一时偏想不起是谁。又见喝叫的对象,乃是血手帮的帮主五路煞神殷开甲,看来事情定不寻常,便躲躲闪闪,闪到大屋左前方几株大树后面的暗处藏住身形。
这时大屋里面已走出三个人来,一个矮矮胖胖,满面红光,衣着华丽,像是富商模样的五旬老人,一眼瞥见来人是谁,突然抢在前面呵呵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兄谢大侠驾临!谢兄有何见教?请里面谈。”
宗钟这时已看清在门外喝叫的人,正是他跟踪的黑影,也认出黑影便是他外公的同门师弟,现任顺天帮左护使的谢望人,心情顿时紧张不已:“他不也是追寻外公出来的么?怎么又单身跑来找殷开甲的岔子了?”
只见谢望人脸色凝重,一口回绝道:“不必了,只请你陶兄叫殷开甲出来会我!”
那矮胖富商模样的人笑道:“有道是不看金面看佛面,既然来到我陶家村中,双方又都是我陶精哉的朋友,岂能让你双方撕破面孔!来来来,有话到里面坐谈。”
谢望人立刻断然说道:“不!你只说殷开甲在不在你陶家村中?在就叫他滚出来,不要学乌龟,乌龟缩头不见得就能免死!”
那自称陶精哉的矮胖富商模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