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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们不会输的!”岳青绫眼睛里流露着光彩说:“我和爹爹都是拜上帝,信奉上帝教的……”
她缓缓说:“在我们的心里一直便有一个主宰万物的全能的神,每当我们遭遇不幸,危亡的紧要关头,我都会默默向上苍祈祷,就是这个力量支持着我,让我满怀信心,无往不利!”
“上帝教?……”
这个名字,使得朱允炆为之一愣。
“嗯!”岳青绫笑笑道:“您是地上的皇帝,我说的是天上的上帝那个神……”
“玉皇大帝?”
“不!”岳青绫说:“玉皇大帝是假的,是人谄出来的,我说的这个上帝却是真的……
人只要信他,便能得救,便能平安幸福,还有……”
微微一顿,她向着朱允炆笑笑说:“现在先不说,以后再好好告诉您,我们得走了!”
宫天保重新握起了缅刀,余勇可贾地道:“姑娘你吩咐吧!”
岳青绫流目四方,缓缓说道:“姓井的吃了这个亏,绝不甘心,一定还会再来,可是我料定他也玩不出什么新的花样,倒是不用害怕!”
崔化道:“别的倒是不怕,就是这个铁蝙蝠防不胜防……”
岳青绫道:“其实只要记住这种武器的特性,也就不怕了,下次再看见它的时候,要对正它直劈直打,多半可以没事,要是取势稍偏,它就会借力迂回,防不胜防……我想这暗器制作既是如此精巧,姓井的一定爱若姓命,很可能为数不多,未必就舍得全部用光,下次再施出来,你们不要惊慌,只由我来对付就是了!”
说话的当儿,只听见空中唏哩哩响起一阵急哨,两只响箭,划空而过,落向右侧一片山坡斜地。
崔化惊道:“响翎箭!”
他向那方面打量了一眼道:“那里一定窝着有人!”
岳青绫道:“我看是故布疑阵!”
她于是轻启笑靥,站起来道:“好,我们就给他来个将错就错,就往那里去!”
崔化眼见这位姑娘如此神勇,智慧超人,早已心悦诚服。
当下,忙即应着,招呼朱允炆重新坐好她背后。
一切就绪,即向着岳青绫指示去处,继续前进。
山风飘飘,花香益盛。
岳青绫前行了几步,忽然站住,身后二人正自奇怪,一条人影陡地由一丛矮树里腾身而起。
一片刀光,随着这人的出手,直向岳青绫正面劈来。长刀劈空,声如裂帛。
岳青绫凹腹吸胸,陡地向后面一收。
对方长刀饶是劲猛力足,仍然是砍了个空。
随着阴森森的刀光闪处,长刀的刀尖,几乎是擦着她的胸前划了过去。
“呛!”的一声,火星四冒。
敢情是这一刀砍在了石头上,石屑纷飞里,这个人身子一个倒翻,直向外踅了出去。
自然,岳青绫放不过他。
随着她嘴里的一声清叱:“着!”长剑飞点,“太公钓鱼”“噗!”直刺进了对方心窝。
这个人身势未改,随着他倒卷的身势,足足飞落于七八尺外,“噗通!”跌倒地上,便自再也爬不起来。
观之岳青绫的出剑,诀窍乃在一个“准”字,既快又准,一招了事。
身后的宫、崔二人,直看得怵目惊心,尤其是崔化,对于岳青绫这般身手,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有警醒,更加笃定了誓死追随朱允炆的意志。
岳青绫的脚步再次踏进了树林。
这片林子占地绝大,几乎整个的山峦全在笼罩之中,却是林木稀疏,不似先前吊人树林那般稠密而已。
地上依然布满了落叶,人行其上,不时地传出“喳喳!”脆响。风势迂回,像是无数的蛇凌空穿行其间,每个人身上都觉得冷飕飕的……
却是不再黑暗。
天上星月可数,月光像是被分散开了,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凡是林木稀疏的地方,都有她的芳踪,虽是诗情画意,却埋伏着步步凶险,以及时而一现的凌厉杀机。
在一株树荫遍遮的大树下,岳青绫站住脚步,身后二人亦步亦趋,不敢少离。
自此前望,有一片十数亩方圆地方,不为树荫覆罩,月影照处,苇草如雪,风势里起起落落,更像是一涛池水,别有肃杀气息。
宫天保说:“怎么不走了?”
岳青绫一面打量着,迟迟地道:“宫师傅,你可精通地理学么?”
宫天保连连摇头道:“不不……一窍不通!”
岳青绫仍在注视,忽而微笑道:“你们看这地方,月光直照,形若天地,而四面却是黑黝黝的,妙在这其间又生满了芦苇,衬以月光,色如白玉……无形中便形成了一种气势……”
宫天保呐呐道:“什……么气势?”
岳青绫一笑说:“天机不可泄漏。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此一行我们得救了!”
各人俱是一愣,继而喜形于面。
岳青绫缓缓说道:“在这里我们将会遭遇到敌人的主力之战,却是兵不血刃,轻而过关,而最后却可大获全胜……信不信?”
说时她偏过头,向着背后的朱允炆微微一笑,继而蹲下身子,把他放下来。
朱允炆颇感清新地伸着腿脚,道:“让我自己走吧,我想活动活动……”
岳青绫点头笑道:“原就是要您自己走的!”
说时,她转向宫天保道:“有刀没有,给先生一把!”
崔化道:“有有!”
随即将自己的一把长刀双手呈上,朱允炆接过来莫名其妙地向岳青绫望着,宫天保也大感意外,不知道把刀交给皇上意在何为。
岳青绫笑笑道:“你拿着壮壮胆子,也许用得着,我们走吧!”
当下举步前进,向着眼前状若天池的大片芦苇空地走去,朱允炆跟在她背后,仍然是宫、崔二人殿后。
寒风嗖嗖,吹动着大片芦苇,月光下一如银波动荡,蔚为奇观。
前行数丈,岳青绫忽然站住了脚步,注视着地下一团黑板糊的东西,随即亮着了火,再看,竟是一堆外表光亮的粪便。
宫天保“咦!”了一声:“驴粪,这里怎么会有驴子的粪便?”
岳青绫向他摆了摆手,立即熄灭了手上的火,指了一下前面的芦丛,匆匆走进去。
这些芦苇少说也有一人之高,占地又是如此之大,慢说是眼前四个人,就是千百人马,若是存心掩藏,也不易为人发觉。
宫天保说了一声,立时有所警觉。
其实,就连朱允炆,甚至崔化,也都想到了,明白了,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禁浮现出一个可怕的人影——
赵白云——“虎爪山王”赵白云。
也就是那个在驴背上的矮小老人。
难道他也来了?
岳青绫率先而行,其实已胸有成竹。
对于当前一面的敌人,她早有所见,智珠在握,也就显现得格外从容。
一路行来,非但并不慌张,甚至于并不掩遮,只是运用手里的长剑,砍劈着当前的芦苇,剑气过处,身侧四周的长草,纷纷齐根而折,摧枯拉朽,一摊摊地倒塌下来。
月亮出奇的亮,映照着一行四人如染银霜。
八只脚步,践踏在芦苇长草上,喀喳喳响个不已,掠起了大片的野斑鸠,劈啪有声地纷纷振翅而起,千百成群,一霎间纷纷腾空而起,月色里灰羽缤纷,一时蔚为奇观。
如此气势,堪谓惊人。
崔化先自吃惊道:“这……糟了,糟了……这么一来,人家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快走,快走!”
一面说,便要择处隐藏。
宫天保冷笑道:“你不要惊慌,岳姑娘自有道理!”
岳青绫点头道:“对了,我正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使他们知道,这么一来倒是省事了。”
“姑娘的意思是?……”
这一次连宫天保也呆住了。
岳青绫微微一笑,瞟着身边的朱允炆道:“皇上鸿福齐天,这一次地灵人杰,多半可以成事,咱们往前再走走,就可以坐下歇着了!”
言下极是轻松,仿佛一切都不必挂怀。
朱允炆迎着她,她的姿态极美,细腰,丰臀,兼而长发披肩,那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顾盼间,恁是多情,其时她手执长剑,冷月下冰寒玉立,更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侠女姿态。前后两般姿态,看似截然迥异,却又融而一体。她其实能说善道,兰心蕙质,人是顶尖儿的聪明……千变万化,集而一身,便是她的写照。
月色里,打量着她玲珑剔透却又是扑朔迷离的美,朱允炆真似有些儿神情恍惚。
不经意,岳青绫在他袖子上拉了一下:“走呀!”
一行人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