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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思颜来到王氏的燕誉堂,对她低声道:“娘,这么大雪,这么冷的天。不知道王家村那边的人有没有事……”
王氏想到这么多年,多亏王家村的人庇护她们娘儿俩,也道:“我使人去看一看。如果需要帮助,我再想办法。”
盛思颜忙笑道:“嗯。那我就不管了。小叶说要我跟她出去逛逛,说郑大奶奶办了粥棚,要施粥,咱们家要不要凑个份子呢?”
王氏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郑大奶奶的善举,咱们就不要抢她的风头了。我和你爹会准备些药材,烧些汤水给大家喝,驱寒防病,都是用得着的。”
“爹在宫里头还没有回来吧?”盛思颜忧心忡忡地问道。
“就算他回来,他也不会放心的。你要知道。这么冷的天,陛下那边也很凶险啊。”王氏的思绪转到宫里躺着的夏明帝身上,面色沉凝。
盛思颜恍然点头,“正是呢。昨天就有三家给我们送了丧贴,都是家里的老人扛不住这样冷的天。过世了。”
她们正说着话,王氏的大丫鬟玉桂又拿着两份丧贴进来,叹息道:“夫人、大姑娘,又有两家送了丧贴。”
王氏接过来看了看,道:“跟管事说,按等送丧仪过去。出殡的日子还早,暂时不用着急。”
因天冷。过世了的老人多放几天也无妨,又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京城的富贵人家都有意押到年后再大办丧事。
又过了一会儿,王氏的另一个大丫鬟桔香拿着一个帖子进来,满脸疑惑地道:“夫人,大理寺丞家里来了个管事。很着急的样子,说他家主人得了急病,想请国公爷去瞧一瞧。奴婢跟他说了国公爷在宫里太医坊,已经有十来天没有回家了。那人急得不行,说如今宫门封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别的大夫不管用,请了好几个,都说没法子,让他们准备后事……”
王氏一听脸色都变了,立刻颤声道:“给我备车,我去……大理寺丞家。”
盛思颜知道王氏的医术也很高明,可能比盛七爷差一点点,但是王氏去瞧一瞧,弄清楚症状,可以回头等盛七爷回来的时候,两人再切磋切磋。
桔香忙应了,出去命人备车。
但是外院的管事急匆匆跑进来道:“夫人,外面道上的雪还没扫净,冻得硬邦邦地,不能走车,只能坐轿子。”
“那就给我备轿。”王氏沉着地道,已经镇定下来。她去药房收拾了药箱,想想不放心,又将想得出来的药材包了一大包,让桔香拿着,跟她出诊。
盛思颜忙道:“娘,我跟您去吧。”
王氏看了看她,摇头道:“你跟小叶出去看看郑大奶奶的粥棚吧。我先去大理寺丞府上瞧一瞧,等回来再跟你说。”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盛思颜扶着门框站在燕誉堂门口,看着王氏匆匆远去,她身量高挑,因走得太急,长长的紫貂皮大氅似乎被带出一阵风,很快走出院门,转个弯,就从盛思颜的视线里消失了。
跟牛小叶出去的时候,盛思颜都是闷闷的。
她们没有坐车,坐的是牛家的轿子。
因牛小叶很胖,她哥牛大朋给她准备的轿子很是结实宽敞,里面再坐两个人都不成问题。轿子里面还塞了一个火盆,烧得暖暖的。
牛小叶跟便戏法一样还拿出两盘小吃,一个是酥炸蚕豆,一个是五香嫩花生。
盛思颜见这样的情况下,牛小叶还不忘了吃了,忍不住笑了,道:“你倒是个心宽的。”
“那当然。天塌下来有高个儿挡着,我怕什么?”牛小叶满不在乎地将一粒五香嫩花生扔到嘴里,吃得很香甜。
盛思颜问她:“你们家准备了充足的粮食?”据她所知,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很多人家都断了炊,就连很多富贵人家都不得不精打细算。
现在的情形,就是拿着银子都没处买米。
市面上米店的存货都吃光了,外面的米粮却因大雪封路,一时运不进来。
盛思颜他们家因听了王毅兴,也就是王二哥的提醒,早早地囤了米粮在国公府里,别说一个冬天,就是半年都无碍的。
牛小叶她家跟王二哥更熟,应该也准备了吧?
牛小叶却一脸茫然的样子。道:“不知道呢。反正我只要每天有饭吃,就不管别的事了。我哥说没事,就是没事吧。”
盛思颜往轿子外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很多面目青紫的人靠坐在街边巷口。好奇地道:“这些人怎么坐在这里?要干嘛?不冷吗?”
牛小叶探头看了一眼,道:“那是冻死的人。”
盛思颜打了个哆嗦,忙缩回头,半天缓不过劲来。
虽然知道这些人跟她没有关系。他们的死跟她也八竿子打不着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
牛小叶却已经说了出来,“我哥说,还是郑二小姐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简直说到骨子里去了。”
“这也是《想容文集》里面的句子?”盛思颜已经对郑二小姐的“出格”行径淡然了。连琼瑶奶奶都不放过的人,还能指望她放过杜甫?!
“是啊。我哥几乎倒背如流了。”牛小叶笑嘻嘻地道。
牛小叶的大哥牛大朋是郑想容的狂热崇拜者。
唉,如果这郑二小姐没有作死,不跟二皇子相恋,大概也不会落得这种早死的下场吧……
不过一想到这件事跟皇室有关。盛思颜又忍不住脑洞大开了。
是真的病死吗?还是“被病死”?两者之间差别可是很大的。
牛小叶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着话,盛思颜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
两人正说得高兴,那轿子突然颠簸起来。
盛思颜和牛小叶忙相互扶持,极力稳住身子。
牛小叶对外面叫道:“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外面抬轿子的轿夫似乎站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了,对里面道:“大姑娘,前面来了官府和义庄的人。在沿路收尸呢。”
“阿弥陀佛!”盛思颜马上合什祝祷一句,“总算有人想起来做点正事了。”
“哪里是官府的人?你看好了,那是太子殿下的人!”路边似乎有些闲人摸了出来看热闹。
盛思颜探头出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群随从过来,朝着周围指指点点。然后看着手下沿路拿着黑色的布袋收殓。——正是她曾经在宫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
盛思颜紧紧盯着那个布袋,忍不住问牛小叶,“那个东西是什么?你见过吗?”
牛小叶看了看,摇头道:“没见过。挺像装米的袋子,但是没那么长啊?”
外面的轿夫听了轿子里面两个人说的话。也道:“我们也没有见过呢。以前官府和义庄收尸,都是用芦席一裹就行了。”
另外有人道:“这东西确实不错。一个个装好了放到车上,不会哧列出来吓唬人。”
盛思颜又打量了骑在马上的太子几眼,见他面目英武,满脸悲悯的神情,博得大家不少称赞。——那应该就是太子殿下了。
坐在轿子里,盛思颜暗忖,那个布袋子,明明就是后世的裹尸袋,抢险救灾的时候她经常见到这种东西。
难道这也是郑想容苏出来的?她抄人家的文做文抄公也就算了,弄个尸袋出来做什么?再说她死去十来年了吧?
盛思颜忍不住问牛小叶,“郑想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牛小叶茫然,“不知道耶。十几年了吧?”
盛思颜好笑,“你大哥这么推崇郑想容,你居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大哥知道就行了,我干嘛要知道?”牛小叶跟她嘻嘻哈哈地嬉闹。
轿子顿了顿,外面的轿夫道:“大姑娘,前面的路通了,我们要走了。”
牛小叶和盛思颜忙坐稳了。
不多会儿,她们就来到吴家设粥棚的地方。
牛小叶一撂开轿帘,就看见满眼黑压压的人群,排着长队,手里捧着大大小小的饭碗,往前面冒着热气的粥棚走去。
“天啦,这么多人!我在东市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满京城是不是一半的人都来了?”牛小叶咂舌道。
盛思颜探头看了一眼,也很惊讶,道:“居然这么多人。”顿了顿,又道:“好像真的很缺粮食。”
她看见那些人都是面黄肌瘦,确实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