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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吴三奶奶挑了挑眉。“这是我神将府的家事,关你什么事?!”
王毅兴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您这是认了他们了?”
那女子却拼命摇头,泣道:“不要!我不要去神将府!也不要去庵堂!我去了孩子肯定就没命了!我要把他生下来!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吴三奶奶气结,瞪了那女子一眼,恨不得把她打晕拖走。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没把这女子骗走,王毅兴就来了,摆明了在搅混水,她又有什么法子?
“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你把孩子生下来。”王毅兴温言说道,然后对着蒋侯府的大门拱了拱手,朗声道:“蒋侯爷,毅兴求见!”
……
不同于蒋侯府门外乱糟糟的情形,蒋侯府里一片死寂,上下人等都板着脸,一片愁云惨雾,再也没有了早上欢天喜地的热闹气氛。
本来大家一家大小都在为下个月四姑娘的大婚做准备,谁知道突然出了这档子事。
曹大奶奶回来之后,马上去找蒋侯爷,夫妻俩吵了一架,然后一起去见蒋家老祖宗,商议这件事该怎么办。
蒋家老祖宗目光晦涩地听了半天,道:“且先看着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怀礼又去了北面雷州巡边,不然把他叫过来一问就知道了。”
曹大奶奶不忿,嘀咕道:“若是他在,这件事恐怕要到四娘嫁过去了才会闹出来。到时候就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他不在更好。”
“那你是什么意思?”蒋家老祖宗沉声问道。
“依我说,赶紧退婚得了。”曹大奶奶自始至终都不喜欢周怀礼,但是拗不过女儿自己喜欢,还有蒋侯爷和蒋家老祖宗也松了口,她才允了。
“胡说!”蒋侯爷一听就火了,“还有一个月就大婚了,你现在说退婚,四娘以后还嫁不嫁人了?还有神将府,你以为是你娘家兄弟,说退就退,说定就定啊!”
“怎么不能嫁人?!只是定过亲而已,那么多姑娘家退过亲,难道她们都不用嫁人了?寡妇还改嫁了呢,我们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嫁谁不是宝?偏要跟那起混账行子混!”曹大奶奶不甘示弱地跟蒋侯爷说道。
“好了,你们也别吵了。”蒋家老祖宗拍了拍桌子,“这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打定了主意了?”
“难道还有假?”曹大奶奶撇了撇嘴,“谁那么大胆?敢同时栽赃神将府和蒋侯府?!”她是深信不疑的。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蒋家老祖宗深思说道,“定亲的时候,咱们家也是暗暗查访过怀礼的人品秉性的,断断没有这样的事。怎么如今竟然连孩子都闹出来了?依我看,怀礼是个谨慎的性子,纵然是在外面有女人,在嫡妻进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让外面的女子先有孩子的,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也不可能入了我们的眼。”
蒋侯爷连连点头,“老祖宗说得是,不如再派人出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冤枉了怀礼,岂不是也害了四娘?”
蒋家老祖宗便叫了一个婆子过来,道:“出去看看,有消息马上进来回报。”
那婆子应了,出去没多会儿,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道:“老祖宗,这事八成是真的。刚才王相出来做保,说要为四公子保住这个孩子!还要见我们侯爷!”
“啊?!”蒋侯爷和曹大奶奶一起叫了起来,“当真?”
“王相就在咱们府门外头跟吴三奶奶说话呢。您不信,请他进来一问便知。奴婢不敢扯谎。”那婆子慌忙回道。
蒋家老祖宗脸色沉了沉,道:“那就请王相和吴三奶奶一起进来。”顿了顿,又道:“还有那个女子。”
“是。”那婆子忙转身又去府门外头请人。
※
☆、第37章 拆台
蒋侯府的内院里,蒋四娘从早上起身之后,就觉得家里的情形有些怪怪的。
她梳洗之后本来是打算如同往常一样,去给老祖宗请安,然后去给娘亲请安。
结果她刚还没走出房门,老祖宗那边的丫鬟姐姐就急匆匆过来说道:“四姑娘,老祖宗那边有外客,您就暂时不要请安了,在自己院子里待着,今天哪里都不要去。恐冲撞了四姑娘就不好了。”
蒋四娘知道自己大婚在即,家里本来就人多事忙,也没有在意,笑着应了,回到自己房里,坐到绣架跟前,专心绣着自己的盖头。
那盖头的料子,是上好的大红牡丹锦,纹理细密,牡丹花纹是密织在锦缎的经纬里面,乍一看看不出来,但是迎着光线的时候,却能看见那些妖娆绽放的牡丹暗纹,巧夺天工。
在这种锦缎上绣花,不仅考绣工,而且考构图和画工的笔力。
蒋四娘酝酿了许久,才在盖头上描了一只凤,隐意凤穿牡丹,富贵吉祥。
按大夏皇朝的规矩,民间女子婚嫁,是允许穿戴凤冠霞帔,因此蒋四娘的凤穿牡丹盖头不算僭越。
不过就是绣起来特别麻烦。
蒋四娘如今日夜赶工,才绣了一半。
她揉了揉脖子,低头看着面前的绣品,然后去旁边的笸箩里找了几根线出来,迎着光细细地比较,琢磨要如何分线配色。
就在这时,她听见窗棂下有小丫鬟在窃窃私语。
“……外面还在闹吗?”
“是啊,闹得可大了。听说大门外头挤得水泄不通,都在看热闹呢。”
“唉,真是。四姑娘这可怎么办啊?”
“依我说,有什么的?大家子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到处都是吗?咱们四姑娘的姑爷是神将府出身,这么大年纪,在外头有个把女人太寻常了吧?”
呲!
蒋四娘一针扎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她赶紧把大拇指放到嘴里含着,将那刚刚冒出来的血珠吮了下去。
外面的小丫鬟还在继续唠嗑。
“话不能这么说。有女人是一回事,这嫡妻还没进门。外头的女人就有了身孕。这是另一回事。难怪大奶奶这样生气,恨不得要取消婚事……”
“住嘴!你们两个小蹄子,吃饱撑的不去干活。非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上头怎么交代的,你们在这里胡噤,不怕被大奶奶晓得了,扒了你们的皮!”
这训斥的声音。是蒋四娘身边的大丫鬟如意。
蒋四娘面色一沉,缓缓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恋恋不舍地抚了抚面前绣架上的凤穿牡丹盖头,站了起来,对着窗外平静地叫道:“如意。”
外面的人一窒。
两个小丫鬟吓白了脸。扑通一声就在窗外跪下了,磕头磕得咚咚响。
“四姑娘饶命!四姑娘饶命!我们嘴碎!胡说八道!四姑娘不要当真!”
蒋四娘的声音比平时高亢几分,“如意!”
如意狠狠瞪了那两个惹祸的小丫鬟一眼。转身先了帘子,穿过紫檀木落地隔罩。来到蒋四娘的绣房前,屈膝行了礼,“四姑娘。”
抬头看蒋四娘,如意吓了一跳。
蒋四娘脸色白得吓人,但是一双眸子又亮得吓人,黑黢黢的,如同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通透的黑水银。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眨不眨的样子有些吓人。
“四姑娘?”如意试探着又问道。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自己马上出门去看。”蒋四娘利利索索地道,两眼如寒霜,看得如意战战兢兢跪了下来。
“四姑娘,大奶奶吩咐,不要让您知道。若是奴婢说了,大奶奶饶不了奴婢的!”说完,也给蒋四娘磕头。
“你现在不说,我马上就饶不了你!”蒋四娘冷冷地道,“素日里我待你们太宽泛了,你们都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我也用不了你们这样的丫鬟,趁早去回了老祖宗,请你们另谋高就为好。”
如意一听急了,脱口而出道:“四姑娘,不是奴婢不告诉您,实在是那女人在外面太过份了!说什么让您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条活路……”
“什么?!”蒋四娘顿时眼前一黑,忙扶了桌子站稳,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柳絮,瑟瑟发抖。
“还有什么?你全给我说出来!”蒋四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爷们儿!如何能负担她肚子里孩子的生死!”
如意结结巴巴地道:“那女人说……说……说孩子是周四公子的!”
砰!
蒋四娘手一抖,将桌上的茶盏推落到地上,砸得粉碎,瓷片飞得到处都是。
如意忙道:“四姑娘别动,看碎瓷片伤脚,奴婢这就去拿笤帚过来扫一扫。”说着,起身出去拿笤帚。
蒋四娘趁她离开的当口,飞快地走了出去,往院门口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