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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皇上是来了,却没有怜惜她,更没有看到她受罪而指责璟淑仪铁石心肠,想都不想,就让一群下等人将她扔了出来?
怎么可能?皇上昨天还对她和声细语,一定是璟淑仪说了她的坏话,自己当着她的面获得了皇上的注意,她不气得打歪主意才怪!
不行,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
敬和殿里,秦瑄铁青着脸面对容昭,容昭一身到膝盖的夹袄,撒着镶了几道边的大裤腿,随手翻着一本游记,看上去悠闲得不得了,从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前天争吵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皇上您的诚意?”容昭笑道,“让这么个打脸的玩意儿来我门前闹,偏用弄不出什么高明的手段,就那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一声声连不识字的奴才都听得出来的指责——这是让我成为后宫的笑柄,还是让您丢尽了脸面啊?”
“……朕会处理!”
秦瑄憋屈地说,第一次,他没为自己后宫人少而自得,而是感觉到后宫中的女人还是太多也太会添乱了,按下一个罗昭仪,就有德妃蹦出来,按下一个德妃,又不知哪来的一个小贵人也敢冒头,他这边还没哄好昭昭,那边又让他被昭昭记恨了一笔,简直是专业拖后腿的!
“我容昭自认不是好人,可也从来不曾主动出手对付过任何人,可就因为皇上您的一点儿青眼相看,从罗昭仪开始,上至堂堂皇贵妃,下至一介小小美人,都敢当我是汤圆揉来搓去,说来说去,还是我出身太低,太好欺了,当初皇上说的可以为我撑腰,却是一句也没有实现。”
秦瑄想说,朕给了你地位,给了你荣华,甚至给了你朕的心……
可是所有的话,通通说不出口,如果你不能保证对方的生命安危,甚至无法让对方挺直脊梁堂堂正正地待在自己身边无人胆敢轻慢,你又凭什么说,你给了对方一切?
你给的,就是她想要的吗?
你这样的感情,又是对方能够承受的吗?
他想求得昭昭的原谅,可是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做得对,他拿什么让昭昭消气?
“我想出宫!”半天,容昭忽然开口道。
秦瑄脸色骤变,这正是他心中的死结,当下低吼道,“朕不许!”
容昭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想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溜出宫不是什么好主意,一个小七,就不是现在的我能对付的。不过,现在这种整天跟几个女人扯皮的日子也真让人不耐烦,那些女人总以为几句酸言酸语,或者下点毒,耍点阴谋,就能将我弄下去,殊不知,我只是懒得与她们计较,若真把她们这点把戏放在心上,只要一小撮毒药,我保管她们再也没有蹦跶的机会!”
秦瑄对容昭这类似威胁的话充耳不闻,只捉着容昭的手腕,继续沉声道,“朕不会允许你离开,别挑战朕的耐心!”
容昭又听到了这一句,她猛然爆发了,一把甩开了秦瑄的手,这次她使用了全力,秦瑄没提防,一下子被甩得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脸上露出一抹震惊!
“那就让你的女人们别来挑战我的耐心!我血……容昭也不是善男信女,这是最后一次,再犯在我手中,保管让她们有来无回!”
容昭并没有大发雷霆,她眯着眼,冰冷地警告,却比声势浩大的警告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秦瑄只觉得那句“你的女人们”十分刺耳,不由得皱眉,不解地道,“你不需要看在朕的面上容情,不喜欢,打发了她们就是,朕早就说过随你的心意。”
容昭嘲讽地笑道,“哦?那我现在就杀了那个白贵人,行不行?”
秦瑄深深地看着她,实在不明白昭昭怎么这么在意这个白贵人,然而他这次并未迟疑,语调异常冷漠地道,“可以!”
容昭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想去拉拢她的父亲了?没有她父亲的帮忙,您在南疆问题上说不定就举步维艰呢!”
秦瑄苦笑,生生结下了容昭这扇过来的一巴掌。
他当时之所以做出那样的举动,纯粹是习惯使然,古往今来,后宫和前朝都是紧密相连的,后宫的嫔妃多数代表的都不是她们自己,而是她们的家族,而历代皇帝选择安抚朝臣的方式也往往是加恩于他们在宫中的妹妹或者女儿,很少有人例外,这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潜规矩。
就如同他后宫的每一位妃嫔,也都是综合了各方面的条件才选中的,他看到白贵人,想起她那身为兵部侍郎的父亲,联想到南疆说不定即将开战,于是顺口安抚一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起先他同样不理解容昭的愤怒,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他甚至还指点她结交盟友,以改变她现在众矢之的的处境,使她更适应后宫的生活,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以前的他是从来不屑于去管的,何曾为女人考虑得如此之深过?结果她却回他以最伤人的冷暴力,换成任何男人也会不理解并且生气的,何况他还是皇帝,从没有人敢冒犯他的皇帝!
可容昭的怒火,也瞬间让他清醒了,他想要的,本就不是后宫女人对待皇上的那一套所谓的“真心”,又怎么能在昭昭面前摆出皇帝的架子,若昭昭因为他是皇帝而屈服,那还是他想要的昭昭吗?这与他亲手折断昭昭的羽翼有何异?
夜深人静时的反思,让他明白了他和昭昭之间始终无法融合亲近的症结所在!
第九十章 和解一
容昭被软禁了。
说是软禁,却只是不允许容昭出宫,其余却是随意,整个永寿宫地盘并不小,以容昭不爱和宫里人打交道的宅属性,倒没有觉得行动上有什么不便——秦瑄已经将永寿宫的正殿布置一新,原本是预备在南巡回来后让容昭搬进去,如今也顾不得了。
与搬入主殿同时接到的圣旨,是容昭被禁足的口谕,玲珑和紫竹难掩担忧地看向容昭。
容昭却不以为意地一笑,将圣旨随手递给安嬷嬷,让她收起来。
“没事儿,皇上若是真想治罪,就不仅仅是禁足这般简单了!你把咱们宫里的人都招过来。”
很快,宫里的人都来齐了,这段时间,永寿宫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弄得人心有些不安也正常,容昭也不是个喜欢时时敲打奴才的主子,看着就不免有些散漫,不过有玲珑和紫竹盯着,钉子都被清了出去,剩下的人倒也没有闹出什么事。
不过,那是在容昭得宠的时候,如今容昭表面上离失宠也不远了,这些人还能不能沉得住气,也是两说。
容昭扫了一眼下面诸人,大部分光从表情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都是在宫中历练出来的人精,心思差一点的早就被淘汰了,混到一宫宠妃面前的,就没有一个是傻子。
比如敬和殿实质上的太监首领文城,对容昭召唤人的目的就心知肚明,他是太监,虽然也入了主子的眼,到底不如主子身边两个从小伺候大的女婢更得主子重用,但他看得明明白白,主子不过是一时受了点挫折,要说失宠那还早得很,莫如在这个时候向主子表白忠心,挣一个心腹位置!
容昭并不想去猜测他们的心思,就她而言,也唯有陪着她荣辱与共的玲珑和紫竹才是她真正的心腹,其他人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咱们宫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大家也都听说了,我便不多赘言了,将来是个什么光景,我也不敢保证,所以如果有觉得永寿宫没前途的,尽可以去找门路离开,我不会阻拦,若是在这个时候留下的,我希望你们能平心静气,安安稳稳地做好手中的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只最好别在这段时间惹事,我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犯到我手中,可不会有好果子吃。好了,有什么想说的,你们事后报给玲珑吧。”
说来说去,她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暂时还没有飞离皇宫的本事,不过,既然不能出宫,她何妨为自己找些乐子?
“紫竹,你随我过来。”容昭道。
“主子?”
“膈应了我的人,让她逍遥在外,可不符合我的处事风格,拿着,给她点一支。”容昭淡淡地道。
桌上放着一根手指长竹签细淡黄色的香,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紫竹不但没有觉得奇怪,反而露出一抹愉快的笑,不过口中却道,“主子,给她用‘黄粱’,未免便宜她了。”
容昭斜了她一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也没害我的性命,给她使‘黄粱’,足够了,毕竟当时那情形,没有她也有别人,症结在皇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