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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百里云鹫依旧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异样一般,将茶盏搁回竹案上后才又与他目光交接,“王爷的话还没有说完,为何不一次说完?琉璃可不觉得王爷是一个说话会婆婆妈妈的人,又或者说,王爷想要问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
百里云鹫的目的,是想从她身上知道什么?她看得出也听得出,他话中还有话,他绝不会仅仅为了请她用晚膳而请她到这根本无人在没有他的允可下能靠近的竹楼,更不会是因为他所说的还她的“救命之恩”。
“白姑娘果然是最特别的,连心思都敏锐得似乎能完全嗅得到我心中所想,既是如此,我想我便不需要拐弯抹角以免耽搁白姑娘的时辰。”百里云鹫将手中茶盏放下,看着白琉璃如流光般的眼眸,敛了嘴角淡淡的笑意,“白姑娘,你是谁?”
极为矛盾的一句话,若是有旁人在场,定要笑百里云鹫问了如此愚蠢的问题,既然已经叫出口了白姑娘三个,既然白琉璃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他定知道她是谁,问出这样的问题不是愚蠢还能是什么。
“那王爷认为琉璃不是琉璃,还能是谁?”然,白琉璃并未嗤笑他的愚蠢,反是眸中有冷光流出,嘴角的笑容在扩大,“王爷您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王爷方才说了欠琉璃两次救命恩情,那么琉璃想,王爷应该不会在乎先回答‘救命恩人’的问题的,琉璃说得对么,王爷?”
他有他想知道的事情,他有他的顾忌与目的,譬如她的真实身份,而她也有她想知道的事情,也有她的目的,譬如他的左眼。
“白姑娘这是对我的眼睛有兴趣吗?”百里云鹫抬手覆上自己左脸上的半边面具,“不,准确来说,白姑娘是对我的左眼有兴趣吗?”
“也对王爷左脸上的烙印图纹有兴趣。”一个也字,表示着她有兴趣的不只是他的左眼,还有他左眼周围几乎遍布了整半边左脸的烙印以及会变色的图纹。
“是吗。”百里云鹫不惊不怒,而是将遮在左脸上的半边空白面具拿了下来,将他的整张脸完完全全地曝露在白琉璃面前,将面具扣到了竹案上,“既是如此,白姑娘再来近着看我脸上的图纹,就算白姑娘有疑惑的地方也可触碰我脸上的图纹,像方才一样。”
“当然,这只是建立在白姑娘不担心被我的眼睛杀死或者被我脸上这些丑陋的东西吓到的基础上。”百里云鹫说罢,用指尖滑过自己的左脸,“或许我该感谢白姑娘的,让我脸上连我自己碰到都觉恶心的烙印消失了。”
哦?不仅可以近着研究他的眼睛,还可触摸他的脸颊?
忽然之间,方才指尖与掌心抚过百里云鹫脸颊如上等丝绸般的触感蓦地自心底迸出,一瞬间让白琉璃不假思索地站起身,绕过竹案走到了百里云鹫身侧,在与他相隔半尺的地方跪坐下身,将脸往百里云鹫的方向微微凑近,几乎是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的眼睛,而后抬起右手慢慢抚上了他的左脸,抚上他左眼周围的图纹。
暂抛开他脸上这些诡异的图纹不说,单就他碧绿的眼眸而言,像亮泽的祖母绿宝石,又像夜里猫儿的绿色眼睛,那双似乎可以看到不属于人世东西的眼睛。
白琉璃看着百里云鹫绿色左眼中自己的倒影,将右手也抚上了他的脸颊,忽而轻轻弯起了眉眼,向近在咫尺面无表情的百里云鹫露出微微一笑,一记不杂陈任何心思目的的单纯的微笑,“王爷,告诉琉璃,您在琉璃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百里云鹫本是平静无任何波澜的眼睛在看到白琉璃净透的微笑时,只觉心中有一圈圈涟漪蓦地荡漾开,而后微微往白琉璃的方向垂首,竟是将额头抵上了白琉璃的额头!
两张脸只差一分便会触碰到,白琉璃甚或能清楚地呼吸到百里云鹫轻吐出的鼻息,以及他长长的睫毛已然轻挠到她的上眼睑上,暧昧瞬间在黄暗的光线中的弥散,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在壁上交叠。
白琉璃并未避退,便这么让百里云鹫出乎意料地贴近他,只是专注于他的眼睛。
不过刹那,白琉璃眼中流出了深深的震骇,轻碰在百里云鹫双颊上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蓦然用力。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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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从今天早上6点半一直忙到晚上9点半,没有时间码字,还请姑娘们见谅,叔明天万更补过!
080、放不下,杀了白琉璃(一更)
忽有寒凉夜风起,百里云鹫倚着凭栏看着白琉璃搭乘的乌篷小船慢慢驶离湖心庭院,烛火逆照在他背上,使得他的脸隐于夜色之中,令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以及他眼里的波光。
“爷,就这么让她走了?”望月站在百里云鹫身后,看了一眼竹案上动也未动过一口的饭菜,继而循着百里云鹫的目光亦看向湖面上的乌篷小船,声音依旧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是异常恭敬。
“嗯。”没有再多的话,百里云鹫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沉默良久才道,“半月。”
只见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望月在听到百里云鹫的称呼时眸中有怔愣闪过,继而将头低下,恭恭敬敬道:“爷,属下不是半月,属下是望月,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爷还总是会记错叫错属下的名字。”
“是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居然还总会把你认错。”夜风撩开百里云鹫的垂在肩上的发丝,只见他将拿在手中的面具重新在脸上戴好之后才转过身,看向望月,“望月,听说你方才把阿沼给伤了。”
望月再一次猛地一怔,将头垂得更低,一向冰冷得没有波折的声音带着些许难掩的不甘,“是。”
“是吗?你倒是没有否认。”百里云鹫回到方才他坐过的地方,重新跪坐下身。
望月并未掩饰她内心的想法,“望月无需否认,望月是恨不得杀了他。”
“那方才不是最好的机会吗?方才只要的你剑不刺偏,阿沼绝对活不过今晚。”百里云鹫没有看望月的反应,而是捧起了摆在面前盛着米饭的青花瓷碗,夹了一口已经凉了一半的饭放在嘴里,轻轻嚼动。
只见望月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双肩倏地一颤,很快又恢复安静,却是没有说一句话,只听百里云鹫有些自言自语接着道:“不是你的剑法不准刺偏了,而是你在无法收剑的时刻只能以此来不使阿沼有性命之忧。”
百里云鹫说得丝毫不差,就像他亲眼见到望月将长剑刺进穆沼的胸膛一般,望月却仍是冷冰冰道:“爷说得不对,望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之所以方才没有一剑了结了他,是因为他是爷的朋友,望月不能杀了爷的朋友。”
“望月真是越来越像望月了,难怪连阿沼都没有感觉得出来。”百里云鹫说话时微微抬眸看了恭敬垂首站在一旁的望月。
望月将双手紧紧捏握成拳,似乎以此来压制她心中不安静的情感,尽管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掌心,她的声音依旧冷得没有丝毫变化,“属下本来就是望月,望月就是属下,没有什么像不像的说法,爷又记错了。”
“我不是阿沼,在我的面前,又何必如此自欺欺人。”百里云鹫瞟了一眼望月因双手握成拳太过用力以致微微发颤的双肩后,将目光重新移回了眼前的满案菜肴上,“诚如你自己所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望月想,就算直到望月死的那一天,都无法放下这件事。”望月说着,慢慢抬起了头,于此同时将紧握成拳的双手慢慢松开,冰冷的眼神与寻常无异,仿佛她方才的情绪波动不曾存在过一般,“我恨他,就算他死,我也无法原谅他。”
“看来是我多舌了,挑起了你不开心的回忆。”百里云鹫又轻嚼一口米饭。
望月只是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让她的心绪无法平静的话题,“爷的身体可还好?那个女人没有对爷不利?”
“若是她真的想对我不利,我岂能容她一次次闯进王府来,不必为我担心,就算她想伤我,也伤不到我。”百里云鹫边说话边将面前的每一样菜都夹过一遍,似乎觉得这么一桌好菜不每一样都吃吃会浪费了一般,当他将喉间的米饭咽下之后,才又继续道,“至于我的身体,本就无恙,何来可好。”
“既然爷安然无恙,望月便安心了,那望月便先行退下了。”没有过多地关心与询问百里云鹫身体的情况,望月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