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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轻轻叹口气,慢慢低下头,望着这个自己养育了三十多年、疼爱守护了三十多年的大儿子,她的眼睛微微湿润。她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慢慢落到舅舅头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舅舅一把抱住外婆的膝盖大哭起来:“娘,娘~~这不是真的。我是您儿子,就是您儿子!娘~~~”李家姐妹见状微微低下头,姨父们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而小健和小康两兄弟呆立原地。
外婆轻轻抚摸着舅舅的脑袋,嗓音沙哑幽幽的叹息一声:“富贵啊。我的儿啊!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儿啊,娘一直把你放在心尖上疼。可你怎么就离娘而去了呢?”
舅舅和李家姐妹齐齐抬头看向外婆,见她目光悠远望着远方,像是魂魄分离了一般,小姨有些着急,想上前查看,二姨一把拉住她,给她使个眼色,她只好停下。
舅舅拉住抚摸自己的外婆的手,将自己脸贴上去道:“娘,富贵没有走,富贵就在这儿了,娘,您看看,富贵在这儿了!”
外婆慢慢低头,盯着舅舅看了半晌,突然啪一声,舅舅脸上立刻出现五个手指印!
“娘,娘!您怎么了?我是富贵啊!您要生气就打我吧,打我吧!”舅舅顶着瞬间肿起的脸颊,继续凑过去,拉着外婆的手往自己脸上拍打,而外婆的手就顺着舅舅自个儿的力道一遍一遍的拍打在他脸上。
直到舅舅两边脸颊都肿得老高,外婆突然收回手,板着脸道:“我不是你娘!”
“不,娘,我是富贵啊,我是您儿子富贵啊!”
外婆摇头:“不,富贵已经死了!我那聪明乖巧的儿子富贵已经死了!”外婆说着说着眼泪哗啦哗啦的往外流!
小姨挣脱二姨,快步走到外婆身边,掏出手帕给她擦拭,然后像哄小孩子似的轻言细语道:“娘,富贵哥在这儿了,您看,他好好的了!”
半晌后,外婆轻轻抬起头,眼神似清明似浑浊,她环视一圈,然后静默片刻,抚开小姨搀扶的手,语气平淡的对地上的舅舅道:“富贵!”
“哎,娘,是我啊,我就是富贵啊!”
外婆轻叹一口气摇摇头道:“富贵,你不是我亲生儿子,我的亲生儿子李富贵两岁那年就去了,你是我在埋了他后回来的路上捡的!”
舅舅惊讶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坐半晌后突然抱着外婆的腿道:“娘,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您亲生儿子,您从小就那么疼我宠我,我就是您的亲生儿子啊,娘~~娘~~~”
舅舅一声一声的娘叫得撕心裂肺、痛苦不已,像个被抛弃在荒野中的孩子一般!外婆摇头道:“富贵啊,这是真的,你爹从小就不喜欢你就是这个原因,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喜欢!
富贵啊,你才刚开始学走路、学说话时娘就知道你资质愚笨、心智不坚又倔强难驯,你爹几次想要送走你,重新过继族中孩子,都因我坚决反对而作罢!
好不容易保下你了,想着你年纪渐渐大了,会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听话。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只要你不惹出大事儿。有我看着,等小健再大些,媳妇过了门,以后你就安安稳稳做你的公公太爷,平平安安过一辈子,我也就能心安的去了!可是你……唉!”
舅舅泪流满面,抱着外婆的腿不停的重复:“娘,我错了,娘~~我错了~~”
外婆沉默一会儿,轻轻抚摸着舅舅的脑袋。“富贵啊,咱们李家不能完结在我的手上啊!你把李家败光了,到时候你让我有何脸面去面对李家列祖列宗啊?”
舅舅抬起头。泪眼模糊颤抖着声音的叫娘!外婆继续道:“富贵啊,你长这么大,一直有我宠着护着,明天早上你就走吧~~”
“娘~~~~”
“孩子,放心去吧。你媳妇和两个儿子我会帮你好好守着,我会亲眼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看着他们娶妻生子,所以…富贵啊,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有多远走多远~~~”
“娘,我不要。我不要离开您,娘~~~”
外婆双眼含泪摇摇头,然后微微闭眼将头撇到一边。舅舅依然抱着外婆的腿哭求,大姨和二姨对望一眼,一起上前,一人拉一只胳膊想将舅舅拖开,可舅舅依然死死的抱着外婆的腿不撒手。
大姨道:“大哥。你虽不是我们的亲大哥,可娘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心中有数。你一次一次的犯错,娘一次一次的帮你善后;我们劝过你多少次你不听,以前爹常说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去尝那个果,娘都答应帮你养媳妇儿子,还替你还债了,你还想怎样?
走吧,走吧!仁忠、书民、志诚,快过来帮忙!”
三位姨父对望一眼,然后看向外婆,见她没有松口的意思,只好上前帮忙,合力将舅舅拖出门去,舅舅则一直双眼含泪痛苦的望着外婆的方向。
外婆一直等舅舅被拖出大门才缓缓睁开眼,她将屋里剩下的健康两兄弟和云舒看了一圈,然后对健康两兄弟道:“小健、小康,你们怪不怪奶奶?”
小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呜呜的哭泣却没答话;小康一直跪坐在地上,偏着头呆呆的望着门口!
外婆长叹一声,颤抖着伸手往袖兜里一阵摸索,半晌后掏出一个灰扑扑的钱袋,然后慢慢转向云舒对她招手:“云舒,来,过来!”
云舒赶紧走到外婆身边,她将那钱袋轻轻放进云舒手里道:“云舒,去,偷偷给你舅舅,让你爹雇辆牛车把他送进城去!”
云舒犹豫了一下,外婆道:“别让你姨姨们看到,只告诉你爹,别告诉别人,啊!去吧,快去!”
云舒心中长叹一声,接过钱袋,快步向门口走去。她一路跑过晾晒场,见几位姨姨正在站在晾晒场边往下张望,而几位姨父已经带着舅舅上了通往岳安镇的青石板大道。
云舒没有理会几位姨姨,借着星光和月光快步追了上去,直到接近镇上才追上老爹和两位姨父。那时舅舅衣衫上的血迹已经凝结干透,紧紧贴在他背上,可他似乎一点儿不觉得痛,就那么低着头机械的走着,就像没有生命的木偶般!
云舒拉拉爹爹让他落后几人一段距离后,掏出钱袋子,偷偷将外婆的吩咐告诉老爹。老爹闻言轻轻松口气道:“唉,这样就好,娘始终还是不忍心,大哥这次虽错得离谱,可他对咱们家一直不错,帮过咱们家不少忙,舒舒啊,要不,我把身上的银子也给他?”
“不要,爹爹!”云舒立刻反对,做好事可以,却得适可而止了!舅舅本就是个糊涂人,受此刺激不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儿?如果变好了还好说,可他要是破罐子破摔,继续赌下去,发现自己家还能拿到银子,那就麻烦了!
“爹爹,这是娘给咱们买谷子的银钱,舅舅身上有外婆给的就够了,只要他好好找活儿干,一定能养活自己。
等外婆消了气,找到解决唐多智那两千两的办法,说不定还能把舅舅接回来了!咱们给了他钱,他不用干活儿就有饭吃,到时候再赌的话,咱们不是救他而是害他了!
还有舅舅那两千两欠债现在还没着落了,咱们不如把这几十两给外婆凑份子。解了燃眉之急才是真的!”
老爹闻言直点头道:“恩,还是舒舒有道理,好吧,就这么办!”
云舒父女商讨完毕,快步跟了上去,一直追过镇口的小桥,见大姨父和二姨父将舅舅放在桥边,然后站在一旁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他们见云舒父女过来,先是惊讶:“云舒怎么来了?”
老爹牵着云舒快走几步到了他们面前,二姨父道:“三妹夫。怎么办?方才我媳妇直说把大哥送走,没说送哪儿去啊,送这儿行么?”
云舒低头看看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发呆的舅舅。四下张望一番,现在已近子时,街上除乘凉的野猫家狗外,几乎无人,那自然没有牛车了!可让舅舅就这么坐在桥头也不是个事儿。明天天不亮就有人进镇子来,一眼就看到舅舅,见他如此模样,不知会传出何等风言风语?
云舒想了想道:“大姨父、二姨父,你们认识岳安镇上的车夫么?”
“什么车夫?”
“有牛车的车夫!”
二姨父想了想道:“我倒是认识个叶老头儿,就住前面那巷子!云舒。你找车夫干什么?莫非还要送你舅舅进城?”
云舒点头道:“是啊,这里到处是认识舅舅的人,到时候说外婆家闲话外婆更难过。咱们找车夫把他送进城去,城里要招工的地方多!”
二姨父呵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