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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投缘,就准许将她留在宫中陪伴了。”
“哦?”贺兰楚自然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物,但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奇特的女子,“你就是给阿史那氏两位王子取名‘无疆’和‘无期’的那位儒学太傅?”
“正是奴婢。”何姑姑颔首道,“奴婢只是粗通儒学。之所以有幸为两位王子讲学,只是因为在大漠之中,汉人甚少,能识文断字的就更少了,所以奴婢才得以忝位为人师者之列。如今回到大周,若非陛下眷顾奴婢年老无依。奴婢唯恐当伴读宫女也力有不足。”
“何姑姑,你为何眼圈发红?”左瑛看见何姑姑两眼微红,还隐隐似乎有泪光,于是略带点戏谑地问道:“是不是朕的太师过于严肃,将你吓到了?”
“绝无此事!”何姑姑连忙否认道:“太师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有出将入相之威、为中流砥柱之气魄,奴婢深为陛下能得此肱骨之臣而万般庆幸。奴婢只是初回大周,未能适应此地气候,略有风寒之兆而已。奴婢失礼了。”
这个何姑姑虽然行止古怪,来历不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向来高傲挑剔的贺兰楚却并不觉得她讨厌,反而隐隐对她为何会到了大漠,又在大漠滞留二十年感到好奇。如今看起来年届天命的何姑姑,二十年前尚在妙龄。当时她一个孤身弱女子到了大漠之中,如果并非她所情愿,却又被迫背井离乡二十年之久,无法想象在这个过程中她曾经遭遇到了多少的苦难。
“陛下,今天臣想为陛下讲解《孙子十三篇》的《作战第二》。”多愁善感天然就不是贺兰楚愿意花时间去做的事,给左瑛上完课,他还有一堆政事要去处理,“孙子曰:‘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这里所说的‘用兵之害’,只是单纯就战事与国力本身而言,尚未涉及人命的损伤和对百姓的祸害。可以说,是为君者在决定发动战争之前,需要考虑到的可能付出的最低代价。”
左瑛以前是读过《孙子兵法》的,这篇的开头是将“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这一堆打仗要付出的成本罗列出来,再说战争如果旷日持久那将如何怠军伤财,最终不利于国家,到中间部分才出现“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这句话。而贺兰楚却最先将这点睛之句提了出来,让人即便还未完全通读就已经对这篇的内涵的理解明晰了几分,真不得不叹服他的高明。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贺兰楚对《孙子兵法》倒背如流,继续断章摘句也如拈花摘叶一般行云流水、信手拈来,“‘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这就是后世所谓的‘兵贵神速’。战争一旦持久下去,即便士兵再精锐、粮草再充足,也会因为日久疲惫、顿挫锐气、补给大量消耗,而军力日减,最终导致失败。”
这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道理,但是经由这么精辟的语句如此切中要害地归纳出来,再有一个像贺兰楚这样对军法有深刻理解的人在旁边讲解,让人觉得好像读多少遍都不会厌倦,而且每读一遍都有新的领悟。
“记得当年,臣有一次随武帝出征。”贺兰楚踱步来到左瑛的书案前,表情变得有点深沉,“在攻打汾西玉玲关之时,戍卫士兵不足两千,而我方攻城精锐三千有余,且是乘胜追击,锐气十足。不料却因为遭遇玉玲关天险,而将战期一再延长。最终因为粮草无法支持、凉兵又有外援增至而宣告失败,我军伤亡惨重。”
左瑛似有领悟地点点头,“这是否也是后文所说的‘攻则不足,守则有余’?”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攻守各有优势可仗,”听见左瑛这么回答,贺兰楚顿时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弟子,他也许可以将十三篇贯通讲授,而不必按部就班来了,“之所以会‘攻常不足,而守恒有余’,那是因为守方往往有更多优势可以倚重。《地形第十》道:‘夫地形者,兵之助也。’玉玲关占据天险,建于峭壁之上,山道陡峭狭窄,又无别处可以绕道,倘若强攻,只怕伤亡是敌方数倍。胶着之下,我军本已军力大不如前,又不幸遇其援军赶到,我军如困笼中,三千精锐虽浴血突围,然而伤亡惨重、十无一存……”
忽然间,“哐当”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打断了贺兰楚的话。众人不由都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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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凤凰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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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该死……”
只见何姑姑拜倒在地上,身边是打翻了的托盘和摔碎的茶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泼洒了一地。
“羽儿,去看看何姑姑有没有事。”左瑛吩咐道。
绯羽连忙领命过去将何姑姑扶起来,又有宫女自觉地过来将瓷杯碎屑和茶水清理掉。
“谢陛下恩典,奴婢没事。”何姑姑低着头,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道:“奴婢只是、只是想要端茶水给陛下和太师解渴,一时忘记自己左手不便,所以才将杯盘摔碎。请陛下恕罪……”
绯羽低声劝道:“何姑姑,你刚刚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漠来到这里,一定有很多不适应,而且又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再来伺候陛下吧,陛下不会怪罪的。”
“不,陛下、绯羽大人。”何姑姑连忙抬起头道:“奴婢受陛下大恩,即便下半辈子不舍昼夜地为陛下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万一。奴婢无须休息,以后多加小心便是。”
这么一说,左瑛反倒有点“受宠若惊”了,这人敢情比绯羽还容易感动。左瑛因为她的告密才在承泽离宫的动乱中反客为主、化险为夷;而赐给她的,不过是留在宫中做宫女,还有赐还汉姓这些虚名,怎么够她做牛做马,还不舍昼夜了?
“何姑姑,朕命你立刻就回房好好休息,明日再来御书房候命,不得违抗。”
在左瑛的命令下,何姑姑才露出不得已的样子。唯唯退下。走出御书房之前,还悄悄回头看了两眼,差点不留神,跟匆匆走进来的一个内侍撞了个满怀。
那内侍急急忙忙地来到左瑛面前跪下来。看见贺兰楚也在旁边,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这宫里可没人敢在贺兰楚在场的时候让陛下屏退左右。
“陛下。请恕小人大胆,小人有要事禀告。”内侍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磕头道。
“陛下正在潜心课业,有事一个时辰后再来报。”贺兰楚威严道。
内侍既不敢违抗,又好像不得不报,万分纠结之下带着哭腔冒出一句:“陛下!皇夫往御书房这边来了……”下半句俨然是“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左瑛一听就知道一定是阿史那无期要来闹事了。闹事不要紧,要紧的是他那鲁莽的举止在贺兰楚面前一下子就会露陷,让贺兰楚轻易就能觉察出来他并不是那个传说中温文尔雅、深通儒学的阿史那无疆。被贺兰楚拿这个作为话柄。天天讽刺挖苦就算了,他还很可能以此为由,再次推动对突厥的强硬政策,那她的和亲计划就功亏一篑了。虽然以贺兰楚耳目的发达,遭他怀疑可能是迟早的事。但是正所谓“宁被人知,莫被人见”,还是不要让他们二人过早见面的好。
“羽儿,”左瑛不动声色地对身边的绯羽道:“你去见见皇夫,告诉他,朕正在这里潜心课业,无法抽身。一个时辰后,朕再传他。”
“是,陛下。”救火队员绯羽心领神会。领命跟着内侍离开了御书房。
左瑛目送完绯羽背影的目光不经意落到贺兰楚双眼上,被他没有特别表现出狠辣却天然带着几分犀利的眼神刺了一下,刹那间居然真有种读书的时候背着老师偷懒、作弊时候的心情。
“陛下,请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贺兰楚冷冰冰道。
“爱卿教训得是。”为了抚平贺兰楚那一定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左瑛还是不得不装一回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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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御书房门口不足二十米的路上,绯羽截住了阿史那无期。他的身后正有一群气喘嘘嘘的宫人跟着。劝不敢劝,拦不敢拦,不敢不给他指道,也不敢不指对,只好绕着道来指,可也架不住他脚程快,抄近道通报的内侍刚向左瑛禀告完的功夫,他已经赶到了。
阿史那无期不穿汉服,穿着打扮还是保留着突厥人的习惯,加上身材高大健壮、相貌堂堂,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