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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使者带回去,让他们看着胆战心寒,才是应该做的!”
阿史那无期的话尽管有点偏激,但是的确指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放虎归山,恐怕难免后患。众人都不由得有点担忧起来。
这时候,门外一个士卒匆匆进门跪地禀告道:“陛下,云妃殿下说有非常重要的军情想要求见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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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中军帐里只剩下左瑛和李云深两人。
左瑛站起来走到李云深的面前,看着他道:“没想到,我军之中,居然也有人能使用这移形换影之术。你这次能够变作贼兵首领许达之的模样迷惑敌人,真的替朕分担了一大忧虑。”
李云深注视着左瑛,眼神中那抹总是欲藏还露的笑意,此刻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跟他不太匹配的沉稳平静,“陛下英明睿智,冰雪聪明。臣斗胆妄测,陛下早在今日之前已经猜到臣识得此术。”
李云深一句“冰雪聪明”让左瑛回忆起不少在无为居中经历的往事。那一夜虽然也险象环生、危机四伏,但是如果不是最终得到李云深的支持,她不可能生存到今时今日。这次又得到李开宗在紧急关头搭救她才得以脱险,她不得不对李氏有所感戴。
的确如李云深所说,她在今日之前已经猜到李云深也会使用这移形换影之术。这个猜测虽然大胆得近乎荒诞,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将她跟李云深之间发生的一切解释得通,让她一直以来的种种困惑得到解答。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李云深一直所深藏不露的秘密就是他所追逐的根本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简单,而是要登上帝位,君临天下。无论是开始一度想过要让左瑛死在无为居门外还是后来的一再维护扶持,都是出于这个目的。她不去试探,不去求证,是因为她不想再去追究——救过她的命而且依然对她无害的人,值得这样的报偿。
“小三儿,”左瑛深沉道:“朕本来不想让你去冒这样的大险,但是你既然一心为国,替朕分忧,朕也不忍心拒绝。”
“陛下,”李云深的双眸中掠过一丝惨然,“从今往后,陛下还会再像从前那样信任小三儿吗?”
左瑛浅浅一笑,笑容有点疲惫。
她一直以来所信任的说到底其实是双方的共同利益。但是共同经历过这么多甘苦之后,如果说还是将他当做路人一般毫无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双方的共同利益一旦终结,她已经找不到将这把双刃剑继续握在手上的理由了。保全他的性命、让他终生锦衣玉食,也许就是她对他、对李开宗、对李氏唯一能做的了。
“小三儿,朕只希望你能够尽快平安回来。”左瑛淡然道。
“陛下……”李云深上前一步,忽然一张臂,将左瑛搂住。在左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低头将嘴唇覆上了她柔软的双唇。
左瑛吃了一惊。但是她没有拒绝。李云深已经再没有足以威胁到她的力量。
变作贼兵将领的模样潜入敌城当中,设法跟外面的王朝军队里应外合,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尽管以李云深的聪明,他应该已经估计到各种风险,确信自己可以承受才会主动担当这样的责任,可也不能排除他为了将功洗罪,重新争回自己的一席之地,铤而走险。所以此行,的确祸福难料。这一吻,有可能就是永诀。
李云深一只手紧紧地包拢着左瑛的身体,一手捧起她娇小的脸庞,温热的嘴唇温和地吞吐着她的双唇,又将炽热的舌头滑进她的嘴里,灵活而殷勤地搅动着她柔滑的舌尖,热烈地允吸着。
他曾经想过踩在她的尸骨上一步登天。发现她的灵魂跟她的身体并不匹配以后,又全心想借着她所代表的正统力量先将贺兰楚集团荡平,再从她手上篡夺权位,达到目的。就连三番四次极尽魅惑挑逗,想要跟她行夫妻之实,都不过是想要她怀上他的骨肉,以进一步强化他的地位。
但是如今,他从高处坠落渊谷,她的权柄跟他的欲望,已经再无关系,即便任凭她扶持,他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高位上去。他就算能够将功赎罪、独善其身,但是羽翼已失,再不可能展翅高飞。正如她所说,她在他的棋盘里已经变成一子废棋,她的势力争夺、她的或沉或浮、乃至她的生死安危,他都应该再没有继续关心和在乎的理由了。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从她身上获取什么了。
直到刚才那瞬间控制不住的冲动之后,他才恍然明白,他的内心深处对她的渴望竟然还没有消失,他还渴望着从她那里获得的,是她的拥抱、她的吻、她的真心。尽管是奢想,但是他依然希望她对他所说过的温情脉脉的话,还可以得到兑现,她一度对他敞开过的心扉,还能被他敲开。
允吸着口中的甘甜,品尝着那醉人的滑腻,感知着怀中的纤细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拒斥变得柔软顺从,他好像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一阵久违的快乐,一种从他们接触的每一寸肌肤涌向他的心脏,让他鼻子不禁一酸的快乐。
不过,他很清楚,这一刻的拥吻已经是他眼下能够奢求得到的最大的恩赐了。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左瑛,退后一步,跪倒在地道:“陛下,小三儿去了。”
左瑛轻轻点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中层叠的营帐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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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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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午时分,遣返的使者又带来消息,说紫阳城的吕左护法已经答应了王朝军提出的条件。李云深便扮作许达之的模样,跟随着使者离开了王朝军大营。
两人骑着马,往紫阳城去。刚进入城门,便有一众许达之本部的教众列队相迎。李云深一个不认识,也不知道许达之一贯与下属的相处之道,但是他有的是察言观色、观人于微的本领,一番交流下来,已经将几个头目的长相、名字牢牢记住,也抛桥侧击出了城中大致的一些状况。
跟本部教众分别后,他又和使者一起到太守府中复命。他对这里的路完全陌生,得亏有那一同复命的使者领着,一路来到太守府的内堂之中。
内堂此时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看见李云深走来,都纷纷站起身来慰问,只有首席上一个黑袍长髯、道骨仙风的人岿然不动,那自然就是这座城里的最高统帅了。
李云深大步走到那人面前拜道:“弟子见过吕左护法!”
从对俘虏的拷问中,李云深也大致知道一些这紫阳城里几个头目的信息。吕左护法名叫吕宗谋,在六尘教的架构里名义上除了溢泉大士之外还有几位长老在他之上,可事实上从他掌握的实权来看,算是二三把手的角色。而其他几个,分别就是教中的执事一类,地位在普通弟子之上,却在吕许二人之下。
吕宗谋欣喜道:“达之受苦了。”
李云深装作一副低落的样子道:“弟子惭愧,破敌不成,反受被俘之辱。令我教蒙羞。弟子心中实在内疚至极。”
吕宗谋摇摇头,带着一丝不咸不淡的浅笑道:“你回来了就好,不必过于自责。是老夫决策失误,不听你的劝告。才中了周贼奸计,而有此一败。”
吕宗谋这么说的时候,李云深敏感地觉察到其他人流露出错愕的神情。面面相觑,显然他所说的话跟事实不符。
他于是道:“吕左护法何出此言?弟子若有此神机妙算,又怎会落败被俘?”
吕宗谋这才表现出放松了一些地捻须笑道:“是老夫糊涂了。达之,你身体若无大碍,明日追击周贼之时,你便可为先锋。”
李云深一听,心中一亮:果然。他们妥协是假,乘机趁乱追击才是真。王朝军队如果按照约定退避,定会遭他们抄住后军,劫取粮草辎重,损失惨重。
“谢吕左护法!弟子求之不得。”李云深拱手道:“然而这样一来,余师弟岂不性命难保?”
“不必担忧。”吕宗谋不缓不急道:“如今他们要留着余成作为人质,自然不会伤害他。撤军之时,俘虏也多安排在后军。待彼受我军突袭,敌军只顾得逃命,还哪有闲暇顾及俘虏?”
李云深装作释怀道:“吕左护法果然想得周到!只是如果周贼也想到了我等的计谋,早有准备,那将如何?”
这一问,让众人都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人替吕宗谋答道:“许师兄。周贼三日后退兵,可昨日已有三千师兄弟从平州出发,日夜兼程,伏兵在周贼退军的必经之处,与此处追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