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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姐扯了扯杨氏的袖子道:“娘,你今个儿是咋了,话里话外的都冲着二嫂去了。不过就是个小孩子洗三儿,东西也都是我一早就备好的,能有啥可忙的。”
“娘,我知道最近我是不太有时候回来顾着家里,若是我有啥做得不好的地方,娘教我便是了。”方氏一直很为祝大姐得子高兴,所以不愿意在洗三这天闹什么矛盾,便也尽量顺着杨氏的话,给她铺着台阶地往下说。
杨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又被祝大姐扯了下衣袖,便不太情愿地把话咽了回去,起身儿道:“时候差不多了,我出去看看你二婶子来了没。”
带杨氏出门之后,祝大姐才叹了口气拉着方氏的手道:“别跟娘计较了,又是为了博凯的事儿,一大早的就来跟我念叨了许久。”
“博凯?”方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没明白为何博凯的事儿会跟自己扯上关系,便疑惑地看向祝大姐。
“还不就是为了在城里开铺子的事儿,他原本瞧上的就是那八品斋要兑出来的铺子,结果借不到钱,没办法把铺子顶下来做。这回他本来是回家说正月里成亲的事儿,结果不知怎么的听说你和老四在城里搭伙做生意,便跟大哥吵了起来,大哥笨嘴拙舌的又跟他讲不清楚,原本是觉得他是娘带大的,应该能听得进娘的话,结果娘却又开始心疼大哥和博凯,昨天就开始念念叨叨的。然后又听说你们今年非但不去爹娘那边过年,反倒还要到城里去,所以心气儿难免就有些不顺,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娘的性子,这么多年的婆媳了,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谁家老人没有个偏心偏爱的,我不会有啥想法的。”方氏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对祝大姐解释道,“其实主要是孩子他爹说要在城里过年,那边的事儿丢不开,把谁留下看着也都不合适,便只好说在城里过三十儿守岁,等到初一大早上就回来给爷和爹娘拜年。”
“嗯,你们也是有许多的不得已,分家了这么多年,也不能总凑在一处过年过节的,不过如今爷还在世,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看着儿女孙辈满堂的,能知道顾及老人的感受就好。”祝大姐的话却是说得不偏不倚,既不说老2家做得不好,却也在言语中似有规劝之意。
枝儿挑帘子进屋道:“大姐,二嫂,快要到时辰了,二嫂赶紧出来准备添盆儿吧”
方氏听了这话顿时笑着伸手指着枝儿道:“瞧瞧这个就知道偏心大姐的丫头,还用特意来提点我添盆儿,看来我不多给添点儿都说不过去了。”
祝大姐也不再提刚才的话头,伸手假意去掐方氏,“你都做了奶奶的人了,嘴上也不多积德,那添盆儿的物件儿都是给二婶子的,说得倒像是我家儿子贪你的银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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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打txt 第二百五十七章 微露摇身一变
第二百五十七章 微露摇身一变
魏林氏经常给人接生洗三儿,对这套程序自然是不陌生的,祝大姐的东西也早早备的齐整,什么新梳子、新笼子、猪胰皂团、新毛巾、铜茶盘、挑脐簪子、围盆布、缸炉、小米儿、金银锞子、锁头、秤坨、小镜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儿、青茶叶、大葱、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生熟鸡蛋、棒槌等物。枝儿已经熬好了槐条蒲艾水,里面撒了染红的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这些对应着吉利话的事物。
祝家在村儿里的人缘不错,加上这是傅先生得子的大喜事儿,村里和附近在齐家村学堂念书孩子的家里人,全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礼物来参加洗三儿,屋前的小院几乎被挤满了人。
亲戚们多是带着小孩子用的被褥、衣物鞋袜之类做礼,一般的邻里相识,便是带点儿鸡蛋、红糖、油糕之类,洗三儿时候的主食必是面条,不过祝大姐还是多置办了几个酒菜招待客人。
吃过洗三面之后,作为收生姥姥的魏林氏,把一十三位神像供在产房外的屋里,在祝大姐的炕头供了炕公、炕母,因着傅先生父母早就过世,所以只有收生婆婆上前上香叩头,所有应用的物件儿都摆在了炕上,抱来了孩儿,亲朋好友开始根据尊卑长幼往里面添一勺清水,之后再放物件儿添盆,自家的长辈自然是丢一些铜板银角子之类,平辈或是晚辈,便从一旁的笸箩里抓一把枣、栗子、花生之类的丢进盆里,收生姥姥用棒槌朝一个方向搅动着盆里的水,一些想求子或是还没生孩子的妇人,都凑上前去抓里面立起来的大枣或者栗子花生吃,以求沾沾喜气儿,明年能如愿地得个大胖小子。
随后的进程魏林氏都十分熟悉,洗头洗脚洗蛋沟洗腋下,孩儿被扰得哇哇大哭,大家全都道:“响盆儿,响盆儿了”然后用鸡蛋滚了脸颊,拿葱打了身上,用秤砣比划了头脚,再拿家人准备的金银锞子、锁片银牌之类的,塞在腋下和包裹里,最后把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条案,拿到院子里的树下烧了。魏林氏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边烧边说:“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最后把灰用红纸包好,压在炕席底下,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
洗三都结束之后,魏林氏抱着孩子让傅先生给取个名字,傅先生客气地谦让道:“还是让长辈来起名才好。”
祝老爷子呵呵笑着摆手道:“这是你们傅家的血脉,自然是你给取名,这可不能跟我家这边论辈分。”
杨氏又赶紧道:“小孩子家家的,莫要取金贵的名字,起个小名儿大家先叫着,以后开蒙的时候再起个正式的便是。”
傅先生寻思着家里有了个留哥儿,小儿子算是老来得子,是个姗姗来迟的哥儿,便唤作了迟哥儿,大家自然也都赞同。
因为这回祝大姐生产的时候有些凶险,全赖着魏林氏才得以母子平安,所以祝家给收生姥姥的添盆儿都添得十分丰厚,连着供着的鸡蛋、喜果儿、油糕之类的,一股脑地都包了给她拿去,把个魏林氏倒弄得十分不好意思,连声地说太过客套了。
祝大姐生了儿子之后,托了村里进城的人给祝永鑫、祝老四他们捎信儿,所以城里这边也全都高兴得很,算着日子是洗三儿,虽说回不去,可晚上还是早早地关了铺子,拾掇了一桌子的菜,全家人在店里拼起几张桌子,围坐一起为祝大姐喜得贵子而庆祝。
栓子一边吃一边道:“若是大哥今晚回来就好了,这么多好吃的他都没赶上,等过后知道了肯定会抱怨的。”
“书院里还在讲课,你以为跟你大姑父似的,大老早的就把你们撒了野。”祝永鑫宠溺地看着小儿子道,“再说明年就要去参加秋闱了,你大哥现在用功些也是应该的。”
结果当真是应了俗话说人不经夸,祝永鑫的话说完还没多少时候,外面就传来叩门板的声音,还有博荣的喊声:“爹,四叔,屋里有人吗,开门。”
祝老四起身儿去下了一块门板,见博荣扶着几乎烂醉的孙建羽,几乎被拖得自己也直不起身子来,忙伸手帮忙扶着道:“好好的这是搞什么,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博荣自个儿似乎也是喝了酒,听了祝老四这问话,潮红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难色,但是长辈问话也不能不答,最后只能含混地说:“建羽今个儿心情不好,我这也还是第一次见他喝得这样烂醉,四叔先帮我把他扶进去吧,一路上都吐了两遭,就为他这样子连马车都拦不到。如今书院肯定没法回去了,他又把孙府的下人早早的都打发走了,我一说送他回家便又吵又闹的,只能先扶到这儿来。”
荷花兑了温水让博荣帮孙建羽擦擦脸手,自个儿去外头煮上醒酒汤,心道这家伙才十几岁的年纪,倒是开始会借酒浇愁了。
外面的晚饭原本已经吃得差不多,这会儿见孙建羽这状况也没法再吃了,草草地收拾了杯碗盘碟,荷花端着醒酒汤进屋去给博荣,轻声问道:“大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能有啥不高兴的事儿,前个儿见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今个儿就醉成这样?”
博荣听了这话,神色又再次尴尬起来,半晌才叹气道:“还记得微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