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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物?”
苏湛凄然点头,道:“如今,你叫我到太子面前,如何去说?朱瞻基虽如此对我,我仍不忍将他推入地狱,他曾在狱中那般关头救我,难道如今我要背信弃义于他?无论我说什么,我都逃不了干系,所以这皇宫我进不得,更不能在太子面前说什么!这些坑,都是我一步步挖的呀!”
夏煜此时却冷静了下来,镇定地按住苏湛的肩头,反而微笑道:“苏湛,如今正逢上了绝好的机会,这锦衣卫里的一切,皇宫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抛下了,索性远走高飞,恢复你的女儿身!到时候,朝廷抓捕的是男人,你略略装扮,自然和你现在男儿的相貌不同,谁也想不到锦衣卫里有个女人,你已经自由了。”
“自由了?”
夏煜点点头:“我会找人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有了新身份,再没有了苏湛,山高海阔,你还哭什么!”
苏湛叹了口气:“也罢!我的心愿也了了,恩人也找到了,的确也没什么可继续留下的意义了!”
听到这里,本来脸上泛上喜色的夏煜却颤了一颤,问道:“你说什么?恩人?”
苏湛仰着脸点点头,勉强笑道:“是啊,说来可笑,我这个女儿身到了锦衣卫里来,是来找恩人报恩的,你说可不可笑?”
苏湛只是将她所知的这个身体的目的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夏煜却又是一震,脸色有些发白,似泥塑一般立在那里,许久才缓缓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苏湛见夏煜的神色不对,有些疑惑,继而想到,夏煜知道自己在永乐十三年失忆的事,自己在十二年进锦衣卫的目的应该也是忘记了的,故而有此一问,倒也顺理成章,便笑道:“没有,这目的,是后来听王彦和吴晓月说的。”
夏煜这才似松了口气,然而又带着试探道:“那么你的恩人……是谁?”
苏湛此时已经微微从方才天大的刺激中回过神来,脸上又带上了怜爱,道:“还能有谁?”说着,玉葱般的嫩手轻轻覆在夏煜的胸膛上,低声道:“就是你。真是天大的缘分。”
夏煜却像是烫了一般,退了半步,自知失行,又瞬息稳住了脚跟。
“怎么了?”苏湛抬首道。
“我刚才看门动了,”夏煜盯着门口道,“好像是刘武。”
苏湛这才想到已经叫其他的人担心了好久,这才又个个私下谈了,把自己要换成女儿身的事情和他们一一说了。
等到和刘文、刘武面谈时,刘武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大哥,哦不,大姐,你也玩得也太惊险了吧,这几天我都被你折腾坏了。又是闯锦衣卫又是半夜撤离的,搞得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你这又和我说你居然是个女人!你信不信我能一口背过气去!”
刘文在一旁用胳膊肘顶了刘武一下,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姑娘面前哪能说这样的话,苏大人这样,必有她迫不得已的苦衷。你想想,哪个女孩子愿意如此出生入死的……只是不知道,苏大人究竟因为何故啊?”
“这……”苏湛只好敷衍道,“一言难尽。”
刘文、刘武见苏湛并不想细谈,倒也不在深究,刘武更是笑道:“还真叫二哥说准了,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咱们兄弟三人就去走天涯去,有什么要紧!”
苏湛被刘武洒脱的言语逗得一笑。
刘文却尴尬道:“哎,怎么说话呢!那时我怎么知道苏大人是个女娃?现在再说这话,叫旁人听得像是什么话!”
苏湛却飒然抱拳一礼,道:“我想去北。京,不知二位愿不愿跟我去?”
“北。京?”刘武大呼小叫道,“你真是赶着往那刀口上抹啊?这不京城正要搬到北。京去吗?你这叫哪门子的亡命天涯啊?”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听说过,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要上北。京,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
刘文道:“苏大人说得怪有道理,再说了,一个男人变个女人,谁会想得到啊!是不是?”
几人都安慰好了,便各自睡去,苏湛却站在屋子的窗前,望着那窗外的风景久久不能安眠,夏煜方才已经又匆匆走了,去安排她所说的最后想见朱瞻基的愿望了,而她自己,望着这京城的夜景一直未曾变过,五年的时光已瞥然逝去,想到自己已把万种深情,都萦在夏煜身上,从喜慰中生出感激,但是想到将来,忽又戚然而忧。想到那朱瞻基,更是百味交杂,反而变为了一团麻木,没入沉沉的夜色中。
过了几日的黄昏时分,东宫依旧没在一片如同往日一般瑰丽的金色中,只是东宫之内的人,近日来都是噤若寒蝉,似乎这东宫里没有一个好心情的人儿。
朱瞻基已经在窗前立了一天,此时的他,心中一片哀凉,手心里是已经冷滞了的薄汗,明明是热的天气,却分明觉得十指冰冷,他怔怔瞧着窗外的斜阳,照在廊前那花团锦簌上,殷红如胭脂的花瓣让那金色的余晖映着,越发如火欲燃,灼痛人的视线。耳中只听到王瑾恭恭敬敬的声音:“胡大人已经在门口立了许久了,他说是……没有找到。”
“是么?”朱瞻基许久才回了这么一句,把搁在窗外许久的目光收了回来,缓缓踱了两步走到桌前,又是默然立着。
“要不……请胡大人回去?”
哗啦——
桌上的磁碟和茶具被朱瞻基一股脑地挥到了地上,王瑾吓了一跳,接下来的话不敢再说。
朱瞻基咬着牙道:“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的?如果不在父王前面找到她,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去陪葬!”
王瑾连忙示意朱瞻基小点声。
朱瞻基冷笑道:“已经把我这屋子变成了缧绁,我还怕什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以吻封缄
屋内霎时肃静得如同冰窖,片刻之后,朱瞻基挥了挥手,王瑾便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朱瞻基只觉得头疼欲裂,忍不住手抚着太阳穴,缓缓按压起来。
屋内又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一个小宫女迈着轻盈的步子,茶盘捧了茶盏,将茶放在小桌之上,而后退至一旁。落在桌上时,发出了“叮”地一声微响。
许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朱瞻基却没心情教训她们,只眯着眼睛,手伸出去,在以往搁茶杯的地方摸去,却没有摸到茶盏。宫中的规矩很多,那茶杯放在桌上,和平日里的位置不同,移了几寸,朱瞻基这才睁开了眼睛,把心中的怒气发了出来,转头霍然道:“怎么做事的!你……”
接下来的话,却僵在嘴角。
目光一动不动地又带着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宫女。
此时此刻,夕阳的余晖即将散尽,屋内别有一番金碧辉煌的感觉,连香炉中的烟都是染了金色,丝丝缕缕,但是空气都是瞬息静止了。
“是你?”朱瞻基的表情很是复杂,似乎是绝望中透着狂喜,又在狂喜中渗着绝望。
那宫女花娇玉润,穿着宫中同其他宫女一般千篇一律的衣服,却在那夕阳中染上了别样的暖色,显得叶叶腰身,亭亭可人。
那脸庞,似是相熟,又似是不识。
这宫女正是苏湛!
苏湛脸色淡淡的,只低声道:“我来问殿下一句话。”
朱瞻基已似坠入云端,浑身轻飘飘的,道:“你要问什么?”
“你做的这件事,你明明知道良心不安。你又何必要做?”
朱瞻基沉默了一会,道:“为了你。”
苏湛哧地一声轻笑:“为了我?我和你马上就可以变得素无瓜葛,你如何为了我?如今倒好,我要跑路,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吧?而且,为什么在之前。你要骗我?在我面前说了那么多谎言。如今一下子被揭穿,你不觉得尴尬吗?”
“苏……”朱瞻基刚想唤她的名字,又忍了下去,“其实他并不像你想象中那般宅心仁厚。他曾经说过。如果有天他登上那宝座,你也将不存在于这世上,因为你似乎……知道得太多……我只怕……”
“只怕什么?你这样连亲情都如弃草芥的人。你还以为我会相信你?”
朱瞻基叹了口气,眸子中隐有痛意:“看来今天我不把话说明了,你是不会放过我了?”
“错!”苏湛直接找了个把椅子坐了下来。还翘起了二郎腿,“你今天说了什么,我都会放过你,只是我需要一个真相罢了。”
“好。”朱瞻基艰难道,“那我就告诉你,你说的亲情,难道在山。东的那位与我之间。就没有亲情了么?我骗你的时候,说要把那些东西给他。你怎么不阻拦我?”
“因为他做的恶,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