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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求之不可得，我便随意采撷好了。
我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倒在杯中，喝了一口，才缓缓道：“伊人已逝，若是蝶儿知道你日后过得这样不好，她在底下也会不安的。”
东方夜说完他与蝶儿的故事后，就不再说话了。听了我这句话，依旧无动无衷。
——也是，九年的情结，若是我一句话就能说动他，他又怎么会一步步成为名满轩辕的风流将军，又怎么会在九年后的今天，到茶楼里来喝酒痛哭悼念？
门口传来止菊的声音：“公子，百晓生要开始说书了。”
——哈，真是及时雨，正好不晓得要说什么呢：“东方将军，开不开心日子都是要过的，不如我请你看说书吧？并不是我对蝶儿姑娘不敬，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一定，是希望你开心的活下去的。”
东方夜终于理我了，看着我认真的表情，他忽然笑了：“也唯有你，肯称她一句‘蝶儿姑娘’。”
说到这里，他起身，走到窗前，替我打开了窗，百晓生的声音立刻传了进来：“要说起那……”
我撑起头，立刻被百晓生生动的讲述和颇有传奇的内容给吸引住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东方夜，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好！”随着百晓生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我不由得大声叫好，原本站在门口的止菊早进来侍立在我身后，听见我叫好，立即将一块碎银子精准的丢到了百晓神身侧的打赏箱里。
“姑娘好俊俏的功夫！”东方也不由得赞道，不待我与止菊说话，又自顾自说道，“也是，宸萧王对宁妃娘娘珍之如宝，宁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止菊笑的无比知礼：“东方将军谬赞了，奴婢不过雕虫小技，如何入得了将军法眼。”
“哈哈，姑娘不单身手不错，还这样知书达理，实在少见，少见！不知……”恢复过来的东方夜，尽管风流是一种保护『色』，对于一个扮了这么多年风流公子的人来说，风流已然是一种习惯。
我见他竟然不自觉地“勾搭”起止菊，不由得皱着眉头打断道：“东方将军，虽然我有短暂『性』失忆症，但是一受刺激就会想起来，比如若是有人调戏我的婢女，我便会受刺激了。”
东方夜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宁妃娘娘说笑了，我不过是想夸赞娘娘调理人有方罢了。”
我见说书已经落幕，又想起自己还被轩辕慕轩敲了一顿好吃的，便起身准备回府了，至于眼前这个已然恢复生气的男人，就不在我管辖范围之内了。
我朝东方夜笑了笑：“今日打搅东方将军了，我这便告辞了。”
东方夜起身，却是走到止菊面前，我微微皱眉，以为东方夜又是“职业病”发作了，却见他对着止菊一拱手，无比郑重的说道：“在下与宁妃娘娘有些事情要说，可否请姑娘回避一二？”
止菊将目光投向我，我看了东方夜一眼，朝着止菊点了点头。止菊朝我行了一礼，打开门出去守在门口。
——东方夜要与我说什么？莫不是要我保密刚才的故事？可是我已经暗示过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了，以东方夜的聪明不可能不意会我那句“我有短暂『性』失忆”的意思，那他要和我说什么？
我又坐回了位置上，对着东方夜淡淡一笑：“却不知将军有何事要与我说？若是为刚才的那些话，我可以保证，那个故事入了我的耳，便如同入了无底洞，断不会漏了出去，将军只管放心就是。”
东方夜坐在了我身边的位置上，也轻轻的笑了：“我若是连这也不信你，又怎么会讲给你听？虽然我们接触并不多，但是总听人在我耳边叨叨你，你是怎样的人，我又怎会不清楚？”说到这里，他靠近我，用极小声极小声的音量说道：“夕颜，虽然你的容颜变了，也成长了些，但你那颗心，还是透亮透亮的，我真高兴。”
我呆呆的看着他。
——所以，到底是楚王告诉了他，还是他刚才才看出来的？若是后者，那我也太失败了！为什么整容了还是所有以前认识的人给认出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是……炎王告诉我的。”
“炎王？”我有些惊奇，“不是楚王么？”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所知道的东方夜，似乎都是与楚王交好，甚至有说他是楚王心腹的。
东方夜无所谓的笑了笑，却是说出无比重要的事情：“因为那个帮我安葬了蝶儿的贵人，正是恰好来我府中找我麻烦的炎王。从那时起，我与炎王反倒意气相投。但是并无别人知晓。我虽然名义上与楚王交好，但我只效忠炎王一人。”
我更加不解了：“可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却告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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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人，何处躲 忍心纷乱
东方夜的笑容里有几丝凝重：“因为如今炎王为了你，要为宸萧王铺路，我效忠炎王，自然也要间接为宸萧王效忠了。”
“这……”我猛然想起，宫宴那日在轩辕慕殇在马车外说的话——
“我曾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论……不论如何，我会如她所愿。”
——值得吗？他是天子之子，虽然要登大宝于他而言确实有些困难，但未必不能争一争，却为了我，要背弃亲兄与母亲，转投在轩辕慕轩门下？何况，倘若宸萧王真的位列九五，又怎么可能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东方夜神『色』不明的眼睛，轻轻的问道：“值得吗？”
东方夜笑了：“我也曾问过他，值得吗？你猜他是如何说的？”
我摇摇头。我不想揣测任何轩辕慕殇的想法。我想我没有资格去揣测。
东方夜似乎也并没有想要听我的回答，只是继续说道：“他没有说值得不值得，只是问我，若是能让蝶儿重生，我愿不愿意放弃一切？于是我便知道，他为你做的事情，没有值不值得，只有你需不需要。”
说到这里，东方夜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其实是羡慕炎王的，他有倾心去爱的人，也曾豁出命去救过她，比我眼睁睁看着蝶儿死要好得多。而如今，他甚至为了你要效忠得到你的那个男人。初时我不解，但看到如今的你，我终于知道了。炎王爱你很深，因此当他看到你在宸萧王身边，是从未有过的自由快乐，他便愿意，替你守护能给你快乐幸福的人。比起我，他还是幸福的。因为他还能为心爱之人的幸福尽上一份力。”
我默然无语。我没有这样爱过人，所以不知道这种可以为之生、为之死、为止倾尽全力的情感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许久，我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竟有些微微嘶哑：“你告诉他，不必为我如此。宸萧王他……想要什么，自会去争取，并不需要炎王……这样费心。”
东方夜看着我，良久，凉凉一笑：“箭已发出，如何收回？你又如何会知道，最近这场宸萧王与皇长孙的对弈中，炎王暗中贡献了多少力量？更何况，其实跟着宸萧王，对炎王来说也未必不好。毕竟刘贵妃眼中只有楚王一个儿子，即便楚王这些年对炎王依旧无比纵容，但他日登上大宝，也未必能过得快活。”
我敛眸：“但若是宸萧王……难道炎王的处境就能更好么？”
“谁知道呢。但至少，你不会为难。”
我呼吸一滞。一个是我生死与共过的人，一个是我名义上的夫君也曾出生入死过，若是他们分列两个阵营，我确实会因不忍见他们刀剑相向而左右为难，但是，难道——
“那他，就不会为难吗？毕竟楚王与他是同母所出……”
东方夜冷冷一笑：“你有多恨轩辕辰若，炎王便有多厌恶他的母亲。纵然楚王对他再好，却也抹平不了生母对自己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