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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陆辰儿阖上了眼,云锦到喉咙里的话,也顿时咽了下去。
上午,她听了姑娘的吩咐,虽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打发了玉娆去了趟安定公府,带回来的消息是六少爷病了。
不过,既然姑娘没主动问起,她实在没必要主动提起。
老爷接马家少爷过来,是为了什么,她听了夫人的吩咐,个中缘由也明白一些,此时,更不希望姑娘和六少爷继续牵涉不清。
放下帘帐,熄了灯才退出内室。
凌晨,寅末时分,云锦点亮内室的灯,正准备上前唤醒陆辰儿,刚行至床前,就瞧见陆辰儿似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了,突然坐了起来,云锦忙唤了声姑娘,伸手掀起了帘帐,只瞧着陆辰儿满头大汗淋漓,脸上还带着惊恐,目光看到云锦中,才慢慢缓过神来。
“不过是个梦,醒来就好了。”云锦坐在床榻边,替陆辰儿拉了拉被子,用手帕替陆辰儿揩去额头上水渗出的汗水,瞧着陆辰儿的脸色渐趋平静,又问了句,“姑娘方才梦到什么了,又吓成这个样子?”
陆辰儿还紧紧抓着云锦的胳膊,抿着嘴却没有说话,方才那个梦,又梦到那年回京路上,遇刺那晚的事,只是不知怎么,梦中,那人受挟持的人是李璟,那把刺进云锦胸口的白刃,刺进的不是云锦的胸口,而李璟,她看到鲜血从李璟胸口冒出,那张苍白的脸,渐渐消融……
她总觉得。
这梦,不祥。
抓着云锦的胳膊又紧了几分,嗫嚅着嘴唇,良久,才呢喃道:“也不知道隐璄怎么样了?”她都受了风寒,伤风了,前晚吹了风,他的寒毒怕是又复发了。
“奴婢派玉娆去了趟安定公府,带回的消息是六少爷病了,不过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他身边有余丙秋照应,府里的药材一应俱全,想来调养十来天就能恢复过来的。”
陆辰儿听了这话,还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放心。
他病了,这是在预料之中,可方才那个梦,却是预料之外。
不过,陆辰儿沉吟了一下,却突然开口问云锦,“玉娆下午去安定公府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云锦吃了吃了一惊,满心诧异,“难不成姑娘忘记……”说着又忙地打住了,先笑了起来,“昨天上午,姑娘从上房回来,昏睡过去前,嘱咐了一句,让奴婢派人去安公定府问琳姐儿,六少爷是不是病了,因而,奴婢派了玉娆过去。”
陆辰儿满心狐疑,然而,却也知道云锦是不会撒谎的,想来是自己曾吩咐过,不过忘记了,只得勉强笑了笑,“扶我起来,梳洗完还得赶去上房。”
见陆辰儿发了话,云锦遂不再多问,唤了候在外面的丫头进来。
这一天,陆辰儿并没有去安定公府,第二天,陆辰儿也没有过去,坚持了两日,到底没按捺住,到了第三天,还是去了安定公府。
只要想起,那晚李璟说的话:我却觉得病了更好,病得越重,每日昏睡得更久,没得个清醒的时候,如今,对我来说,不需要太过清醒了,若那样昏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就怎么也无法安心。
她是上午过去的,等了一个白天,李璟一直昏睡着没有醒过来,中午的汤药还是余丙秋灌进去的,她在旁边瞧着都不忍心。
直到傍晚,陆辰儿快要离去的时候,李璟才醒过来,陆辰儿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瞧着李璟一脸煞白,病怏怏的没有精神,整个人趴在床头的姜色大迎枕上,唯有睁开眼,看到陆辰儿时,眼中闪过一抹光彩。
“你醒来。”
“你还是来了。”
短暂的沉默,不料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又听李璟道:“你还算有良心,能记住我的话,大前日就派了玉娆过来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又带着几分轻松。
好一会儿,陆辰儿才道:“下次别这样了。”
李璟笑意微微一收,目光盯着坐在旁边的陆辰儿,“那你也不许再拒绝我了。”
陆辰儿张了张嘴,正想反驳,抬头望向李璟,只瞧着李璟的眼中,已多了几分严肃,话没出口,却见余丙秋走了进来,禀报说陆老爷过来探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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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回 说清
第三百五十七回
陆老爷的轿子就在前面,陆辰儿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倚着车厢壁,半仰靠在葱绿色的大迎枕上,手中抱着暖炉,云锦和玉翠拿着银火嵌在炭盆里翻炭,玉翠和玉娆姐妹坐在案几旁嗑瓜子,细声说着话。
陆辰儿脑袋里一直在想着在松柏斋的事。
当时听了余丙秋禀报后,陆辰儿心头一慌,登即就想离开,刚起身,仰靠在床头的李璟就出声了:“来不及了,这会子你出去,慌里慌张地正好碰上陆先生。”
陆辰儿急忙道:“你这屋子有没有后面侧门?我得回琳姐儿屋子。”
“没有。”李璟回答得十分干脆,又道:“你现在急着出去,不就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在这坐着。”
陆辰儿这会子哪还听得进李璟的话,看了李璟一眼,人就往门口走去,只是伸手一打门,就瞧见父亲已由着乙夏领着到了门口,正要叩门。
父亲瞧见开门的是陆辰儿,很是惊讶,转头看乙夏一眼,听到陆辰儿唤了声父亲,才问道:“丫头,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和琳丫头一起吗,琳丫头呢?”
“因六少爷病了,我是和琳姐儿一起过来探病的,琳姐儿刚走开,去书房那边拿替六少爷拿东西,我正要过去瞧瞧她怎么还没过来。”
陆辰儿心里慌得厉害,根本不敢抬头看父亲,只听父亲道:“去吧,快些。”
听了这话,陆辰儿抬头,只瞧着父亲脸上的情绪已完全收敛了起来,定定地望了她一眼。人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寒暄,陆辰儿已无暇顾忌,这会子只能庆幸,琳姐儿还待在松柏斋,忙去跨院那边找琳姐儿,琳姐儿和玉娆在这儿比划功夫。
父亲在李璟的屋子里并没待多久,陆辰儿拉着琳姐儿去书房,尔后从书房拿本书出来,就出了东边的院子,迎面已瞧见父亲从正房的屋子里出来了。
琳姐儿上前行了礼。唤了声伯父,父亲笑了笑,“既然是老六要的书。琳丫头就先送进去吧,免得老六等急了。”
说完,又望向陆辰儿道:“时候不早了,辰丫头就先和我回府,免得你娘亲担心。”
琳姐儿应了一声。父亲就带着陆辰儿出了松柏斋,竟然没去和太夫人和国公爷辞行,直接由婆子领着出了安定公府,一路上,陆辰儿跟在父亲后面,父亲一句话也没说。
出了府。让陆辰儿上了马车,父亲没上马车,依旧坐着轿子。
坐上了马车。安静了下来,陆辰儿就免不得多想,总觉得父亲今儿来得太巧了点,从前李璟发病时,也很少见父亲过来探望。怎么今儿就过来,况且。纵使父亲一进萧府的门,松柏斋听不到消息,但也断不会等到父亲进了松柏斋的门,才知道父亲过来,想着李璟听到余丙秋禀报父亲过来时那副自在的神情……但愿不是她多想。
早两天夜里,下了场鹅毛大雪,整个京师都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路上积雪堆积,马车行驶得很慢,掀起车窗帘一角,此刻,已是万家灯火之时,路上轿子马车行人渐稀,寒风凛冽,窜入了车厢内,车窗帘还是忙地放下,扣得严严实实的。
马车摇摇晃晃回了陆府,陆辰儿下了马车,便急急赶到父亲跟前,唤了声父亲,上前要抱住父亲的手臂,却让父亲给拉住了,“你今日在外面待了一天,现在这么晚了,你直接回内院,免得你娘亲担心,为父喝了药,等会儿就过去。”
陆辰儿原还想着和父亲解释松柏斋的事,不过瞧着父亲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陆辰儿刚鼓起勇气,升起的念头,又熄了下去。“那好,我先回内院。”
陆辰儿再看了眼父亲,瞧着父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亲昵地拍了拍陆辰儿的肩头,陆辰儿只好应了一声,转身进了仪门。
瞧着陆辰儿时了仪门,陆老爷脸上的笑意便化成了一抹苦笑,伸手抚了抚额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今儿这事,大出他的意料。
什么时候起,丫头和李璟走得这么近了,他居然不知道,除了那年回京路上,李璟地砘结伴和陆辰儿回京,后来,这一年多,李璟都不在京,他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