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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云对此假装不知,偷眼看向荷花。
她这会儿正起身走向芬嬷嬷,作为义女,向义母敬酒也是应该的。
芬嬷嬷接过荷花手里的酒,却是看了看槐公公,槐公公点头,她才踌躇片刻,一饮而尽。
外人看起来,分明是芬嬷嬷怕荷花给她下毒的样子。
昭云不禁浅浅一笑,看来他们一家子的事儿,更是乱作一团麻。
荷花跟槐公公,芬嬷嬷他们明显藏着心眼,他俩不信荷花,荷花也不信他俩。
以利益维系的关系向来是不牢靠的。
哪个男人会相信花钱买来的妓女会对自己忠贞不二呢?
荷花跟槐公公,也是这么个道理。别看槐公公是太皇太后跟前的大红人,掌管着忘忧皇城,以及京都长乐的长乐卫,他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多少。
整天不是防备这个,就是小心那个,也是够累的了。
吕纤致见昭云的目光在槐公公,芬嬷嬷以及荷花三人之间来回逡巡,嘟着嘴嗔怪,“妹妹就别看那些个碍眼的人了!省的烦心!”
昭云收回目光,正色问道,“最近可有人上门为姐姐提亲么?”
吕纤致一听愁云满布,“哎,别提了。都是些富贾小官之类的。爷爷一概看不上眼!”
这里的人虽说被太皇太后逼着不信神佛,可还是很执拗的相信克夫这种说法的。没等过门,就死了丈夫,总是让人感觉不吉的。
“或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昭云话里有话,吕纤致不明就里,一脸迷茫,“妹妹休要说笑。姐姐现在可是个不祥人呢。”
难怪那些小姐夫人的对吕纤致的态度比以前生分了许多,都怕沾了吕纤致身上的晦气似得,不愿跟她待在一处。
这些人,自来跟红顶白,势利眼。
“什么不祥人?难道,就连姐姐都要看轻自己吗?”
“这……”吕纤致略微沉吟,并非是她看轻自己,而是每当面对那些异样眼光时,吕纤致便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矮了别人几分。
“那洪达富整日眠花宿柳,家里还有好几个妾氏。姐姐嫁给他倒还不如不嫁!要我说,姐姐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你就好。
至于官爵利禄,倒是次要的!”
吕纤致点点头,“妹妹说的不假!只是,爷爷他瞧哪个都瞧不上眼,哎!”吕纤致又是一声轻叹。
“也难免的,吕丞相到底也是朝廷重臣,眼光高是必然的。”
吕纤致看看左右人都专心的喝酒说笑,没人注意到她俩,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其实,对于洪公子的死,爷爷也是高兴的。他啊,连着喝了好几天的酒。说是,我终于脱难了!”
说罢,吕纤致掩嘴偷笑。
昭云也陪着她笑的不行。
看来这个吕丞相是真心疼爱吕纤致的。并非那些一心攀附权贵的人。
如此一来,想必越人还是有希望的吧!
太皇太后吃了几杯酒,便推说身子乏了起驾回宫去了。
送走了太皇太后,贵妇小姐们愈加的放浪形骸,在锦瑟宫里醉成一团。
昭云冷眼看着那些恣意放纵欲望的人们。
她们拥有别人眼中的富贵荣华,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绫罗绸缎。
她们,在享受权利带来的物质上的满足时,也在出卖着自己的灵魂。
心甘情愿做那欲望的奴仆,用自己最纯真,最原始的善念,换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那纯真,原始的善念,是宇宙初开,天地人凝结的无价至宝。
是神佛赐予人的最为珍贵,最应得到顶礼供奉,能够衍生出万世福泽的至上之物。
而她们,却在用神佛的赐予,换取最没有价值,污秽肮脏的金钱与奢靡享乐。
乌烟瘴气的锦瑟宫,昭云片刻都呆不下去。
她站起身来,转到殿外。
七拐八绕的来到了御花园里。
蟾宫清光,尽数洒在黝黑诡异的荷塘之上,宛若一只富有魔力的眼,看尽忘忧皇城里日日上演的糜烂荒唐。
“想不到姐姐还是来了!”荷花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站在昭云身后,轻声说道。想来是她尾随昭云而来。
昭云被她唬了一跳,转身看她,抿嘴不语。
她并非有意来到这里,随意乱逛,就逛到了这儿。
昭云不想跟她多费唇舌解释,白了她一眼,抬脚就走。
“姐姐,难道一点都不念昔日情分吗?非得闹到仇人一般嘛?”
昭云闻言,一股火冲上天灵盖,“你还敢跟我提什么昔日情分?真是太不要脸了!”
她被荷花气的激动不已,语调也拔高了些。
荷花很害怕她把人引来,“嘘,姐姐小点声!”
“我跟你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离我远点!”
昭云说着把裙子提的高高的,大步迈开就走。
在跟荷花擦身而过之时,荷花冷不防的一把拽住昭云的胳膊,语带哽咽,“姐姐,别走,听妹妹把话说完可好?妹妹知错了!”
昭云一把甩开荷花,喝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015 做鬼去吧!
荷花自嘲一笑,转身背对昭云,沉声说道,“或许,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吧!自从帮公公做事,我没有一天睡得安稳,没有一刻不提心吊胆。离开侯府以后,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却从来没有感到过哪怕片刻安宁。
菱角那张小脸儿,时时在我眼前晃悠。她有时对我笑,有时对我哭,有时气急了掐着我的脖子不肯撒开。
我害怕,怕到晚上不敢睡觉。可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昭云,听她提起菱角,不禁住了脚步,仔细听着荷花的自言自语。她一点都不觉得荷花可怜。昭云冷冷说道,“你,可以选择不帮槐公公做事!”
荷花嘴角嘲讽更甚,“哪轮得到我来选呢?这就是命,根本由不得人的!
我生在乡下长在乡下,打从记事起就要照顾弟弟妹妹。阿爹阿娘干农活,我在家烧火做饭。
后来,后来……”说道此处,荷花哽咽了,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后来,弟弟妹妹长大了。阿爹说,要给弟弟攒钱娶媳妇,妹妹又还小,得养几年才能卖。
说我是个大的,到底比小的值些钱。就把我卖给了人牙子。辗转了几手,才进的侯府。
没被卖到妓寨,也算是命好了吧?”
像荷花爹娘这种卖女活儿的,昭云还是第一次听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随随便便说卖就卖的,真是丧尽天良。
她开始明白荷花为什么能对菱角下次毒手了。
荷花父母言传身受给她的就是为达目地,不择手段。哪怕是亲女儿,也照卖不误。
要说起来,荷花也是受害者。从受害者转变成为施害者,仅仅是时间问题。
埋藏在荷花心里的那道魔障好似随时能被引爆的定时炸弹,只能一个恰当的时机罢了。
对于昭云的沉默,荷花并没感到不适,她目光悠远,陷入了回忆之中,“槐公公买了跟我一起的十几个女娃,单单就挑出我一个来,说我比她们都机灵,是个顶用的。
进了侯府,我只管安心做好本分。有什么需要,公公自会吩咐。”说到此处,荷花竟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我在侯府里一直努力做个好婢女。有时,我甚至都忘了是公公安插在侯府里的眼线。”
昭云不禁轻笑,入戏这么深,难怪能骗过所有人。
“其实,伺候你也是一件美差。你从来都不打骂我跟菱角,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跟我们分享,一点也不像主子。倒像是我们的姐妹。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太短。
如果,我知道公公吩咐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下毒,那我说什么都不会尽心尽力的伺候你。”相处日久,荷花对昭云,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这点,任何人都不可否认。
但是,荷花的人跟感情都是被槐公公买了去的。
“荷花,没人逼你做这些,都是你心甘情愿的!”
“不,我不是!我是最看重感情的。阿爹得了痨病,阿娘早几年摔了断了腿,一到阴天下雨就钻心的疼,弟弟又被人拐带的染上了赌瘾,我、我需要槐公公的钱来供养他们呐!”
“荷花,是他们狠心把你卖了的!”
“不,不是阿爹狠心。那日清早,要跟人牙子上路,阿爹还特意给我煮了两个鸡蛋,他,他亲手剥好了给我的!阿爹也舍不得我的!”
荷花眼里噙着泪,像是在恳求昭云不要讲出那个她不能承受,也不愿承受的事实。
昭云摇头轻叹。既然荷花总是不肯在自己一手构造的梦境里苏醒。昭云也不想把她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