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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也跟着笑了笑,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们将布拿开,让众位夫人都过过目吧。”
那两个丫环奉命上前两步,然后扯开盖着托盘的布,那托盘上只放了两样东西,一本厚厚的帐薄,另一样则是红色面子的绣鞋,一只图案为百合花,寓意百年好合,另一只为石榴花,寓意百子千孙。
“这是韩家亲自交到我手上的,这里还有一分礼单,请夫人过目。”媒婆的语气里有一丝讥讽,“若不是看在韩老大人从前对老婆子有恩的份上,我老婆子还真没心思亲自跑一趟果州。”
除了媒婆的揶揄,堂内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原本想着杜家的女孩子金贵无比,二小姐马上要去做王妃了,这大小姐嫁到京城,怎么也能做个只管坐着享福的大户人家少奶奶,谁知韩家送来的聘礼竟是如此寒酸。那双鞋倒罢了,有讲究的人家,婆婆为了表示对未来媳妇的满意,或者是疼爱,亲手做了新娘子成亲当日穿的红绣鞋,既有讨个好彩头的意思,也有告诫儿媳既然穿了夫家的鞋出门,便要彻底地离了娘家,一心一意地在夫家过日子。
这个帐薄又是什么意思?
仿佛为了回应大家的疑惑,杜萱娘让雪竹将那帐本拿过来给她看。
杜萱娘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仔细看了最未一行数字,嘴角慢慢浮起微笑,“好,很好,我家这女婿真不错,当初我让他在一年内挣回一千两银子再来娶我家韵儿,没想到只半年多时间,我女婿开的古玩楼竟然挣了五千多两银子。”
杜萱娘合上帐本,对那媒婆说道:“婆婆不会看帐本不要紧,我家女婿是不是说将这帐本交给我家韵儿保管?”
那媒婆犹豫了一下,点头称是,杜萱娘立即笑呤呤地对陈掌柜娘子几个说道:“我这大女婿是已故的韩参大学士的嫡长孙,才学出众不说,还懂得经济事务。如今他将这帐本交给我家韵儿,意思是想让我们韵儿一进门便掌家,他自己好腾出空来继续攻读,继承祖辈遗志。嗯,这媒是当初他祖父与大当家一起定下的,可见还是爷们的眼光独到,早早地做下这门亲事。”
这时众人才发出惊叹声,还有由衷的羡慕,有几个女人是一进门就掌家的?这帐薄便是夫家对新妇最大的爱重与信任。还有人家诰命夫人的婆婆亲手做了红绣鞋送过来,可见这婆婆也是极好相与的,将来那日子还不跟掉在蜜罐子里似的?
杜萱娘见大家都高兴得差不多了,便对那媒婆说道:“韩家对这日子是怎么说的?”意思是两家选定一个范围,然后请人在这段日子里挑最吉利的那一天。
“韩夫人说,明年忙完元宵后,不拘那一天都行。”
“这就有点难了,韵儿三姐妹是同年的,所差的不过是月份,我家二小姐与三小姐也定亲的定亲,议亲的议亲,明年都有可能办事。韵儿是大家,我的意思是最好是在元宵节之前将她的亲事办了,她的嫁妆是早就在京城置办好的,留在果州的不过是些随身之物,到时一辆马车便拉走了。要不,婆婆先去问过韩夫人?”
☆、三二一备嫁
那媒婆听了,心中恼怒,这不是故意唱对台么?韩家要元宵节后,杜家却偏要在元宵节前,这远天远地的,难道还让她来回再跑一趟?
“我们京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年头年尾都不嫁女娶妇,除非那些家里揭不开锅的贫苦人家。”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陈掌柜娘子等脸上都浮上忿然之色,在座之人虽不是大富大贵出身,但也绝不是吃不上饭的人家。
“你们京城有京城的规矩,我们果州也有果州的规矩,我家二小姐的婚事也在即,难道韩家是想让韵儿这个当大姐的排在妹妹们后面成亲?如果你们愿意那样,我也不勉强,婆婆带着聘礼请回吧。”
杜萱娘这是直接要悔婚的意思,在座众人都惊呆了,那官媒婆的脸上也胀得通红,媒婆是做什么的?那是专门拉线搭桥的,如今帮人送个聘礼却让人家婚事散掉,以后她还要不要在媒婆界混了?
“瞧夫人这话说的,这日子是两家人商量着定的,夫人觉得那天好,先说给我老婆子听,我再回去问问韩家再议如何?”那媒婆也是个惯于见风使舵的,知道这回在杜萱娘面前是讨不了好去的,立即便转了话风。
杜萱娘微微一笑,“我家的意思便是订在十二月二十二日,日子虽紧了一点,好在我家准备得充分,韩家不必费太多心思,我想这婚事定能办得风风光光的。”
那媒婆再无话可说,片刻不留地含怒而去。
苟春花等官媒婆一走立即说道:“二嫂。这媒婆会不会去韩家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她婆婆将来给韵儿小鞋穿?”
杜萱娘挺一挺酸疼的腰,对众人安抚地笑道:“这媒婆回去在韩家面前肯定是没好话的,但是你们也不必担心。今日这一出我是故意的。我虽不知梓农是如何给韩家说韵儿的婚事的,但是韩家肯定是清楚我们家想在年前办喜事的意思,却故意找个媒婆来说将日子定在元宵节后,这是韩家那位夫人想给我们家韵儿立规矩呢,我们家当然不能一开始便将这位婆婆给惯坏了。”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说道,“夫人,你这样做是极妥的,若我们在这婚期上先让了步,倒让韩家人觉得我们家好欺负。大不了将日子往后推。看到时候谁更着急。”
香草却迟疑地说道:“韩家会不会因此悔婚啊。”
季琳儿却用帕子掩着嘴唇说道:“他们家舍得?若不是这亲事是早就定下的。我们家韵儿哪里还轮得到韩家?不说别的,光我们韵儿的嫁妆便可以让韩家一家子五代内什么都不用做,却不愁吃喝。”
众人更是大惊。都听说杜家这几个女儿嫁妆丰厚,却没想到竟然丰厚到一家子五代人不愁吃喝,那得多少银子来堆?
“别听琳儿瞎说,韩家眼里也不是只看得见银子的人家,我们也只想韵儿能一辈子与夫君和谐顺遂到老。嗯,我想着韩家若还想结这门亲,十二月二十二便是韵儿的好日子了,到时各位长辈可要来给韵儿添妆哦!”
“那是自然,韵儿几姐妹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们的添妆礼我们一个都不能拉下。只是到时小姐们可别嫌我们拿不出好东西来。”陈掌柜娘子与赵家沾点亲,知道赵韵儿有了个好去处,自然是高兴的。
话说那媒婆回到长安后,果然在韩夫人面前一番气愤说辞,将个杜家说得是天下第一不知礼数,非要在腊月里嫁女,还说杜家人根本就看不上那聘礼。
这个韩夫人表面上一笑置之,实际上心里老大的不爽,想着从前她给韩子铮相了那么多的名门小姐,他都一口回绝了,一门心思认定了杜家那个乡下丫头,如今还没进门两家人便开始较上劲了,将来那日子还能过?
更可气的是儿子明确提出将来她与儿媳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意思说家里大笔的银钱都得媳妇掌管着,韩夫人虽生气,但也无可奈何,毕竟那古玩楼是儿子在赵家舅兄的帮忙下才开成的,如今家里的开支都靠这古玩楼赚钱,儿子又一直想从古玩楼抽身回家攻读,好早日考取功名,恢复韩家昔日的荣耀。
而韩夫人自己对那生意又一窃不通,古玩楼不得不交给有舅兄帮衬的新儿媳,真心不是这位韩夫人喜欢赵韵儿,一进门便让她掌家,所以想不过的韩夫人才打算在婚期上找回一点场子。
谁知杜家更绝,直接抛出年前不结干脆连聘礼都不收,连官媒的面子都说驳便驳。
偏偏她还不敢生气,那赵韵儿长什么样,是什么品性,她也只从两个儿子嘴里听说过,但是杜家的陪嫁丰厚她却是早有耳闻的,再加上杜家有个二女儿要嫁到昭王府做王妃是太上皇允了的,光凭这两点她都不可能退婚,如今他们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祖父死后早已没有了往日风光,能娶到杜家女说实话还是让很多人家羡慕的。
可是要让她依了杜家提出的日子她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便让人将韩子铮从古玩楼叫了回来。
“杜夫人果真是这样说的?”韩子铮沉思着道。
韩夫人立刻来了劲,以为儿子也开始厌弃杜家人了,“周官媒从前犯了点事,亏得你祖父出面才护了她周全,人家记着前情才替我们跑了这一趟,岂有说些有的没的来糊弄我们的?”
“母亲,儿子看婚期就定在十二月二十二吧,虽然时间有些紧同,好在我那院子也是才修整过的,东西也不用添置,韵儿的嫁妆我曾在赵掌柜那里看过一眼,什么都是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