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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丫拿出一个瓷瓶在孙金铃的鼻子下面晃了一下,一股辛辣的恶臭味直冲脑门,孙金铃感觉手脚有了些感觉,喉咙也有些发痒,代表迷药药力已经消失。
“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不如送我回家,我保证不让母亲追究你,还许你一生不缺银钱。”孙金铃费力地说道,声音因久不说话显得有些怪异。
“好处?果然是杜萱娘养出来的好女儿,到现在还不忘诱惑别人来逃生。”秦三丫突然将恶心的脸凑到孙金铃面前“你那好处能让我由鬼重新变成人?况且姓杜的贱妇虽没亲自动手,可源头却是她,若不是她将我赶去洛阳,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别打错了主意,我与姓杜的贱妇是不死不休的。哼,现在我就送你去过好日子,我想将来你们两母女必会感激我万分,喝哈哈……。”
秦三丫的嘴巴漏风,那笑声堪比夜猫子唱歌,口水成线流下,说有多恶心便多恶心。
孙金铃故意露出害怕的神色,实则心下暗喜,只要出了这个破屋子,她便有机会想法子逃走,而且她更相信她母亲及兄长,早就在外面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秦三丫动作。
秦三丫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你以为我就这样将你带出去?看到那个哑巴没有,等一下你就会变成他,一个满身猪屎的帮工,恰好你还喝醉了,连比划都不能。每个月秦家都会叫这个哑巴送东西去城里的大哥家,然后我将与你同行,这是全镇人都知道的,而且大家对这个每天喝醉了酒便在猪屎里打滚的哑儿也熟悉到漠视,最主要的谁会想到杜家金贵的三小姐摇身一变,成了扒猪屎的帮工?”
秦三丫边说边动手,将孙金铃的衣服全部脱掉,换上哑儿又脏又臭的衣物,又拿出一只布包,里面全是各种易容的工具,在孙金铃脸上一阵鼓捣后,又一个哑儿横空出世了。
☆、二五七错过再错过
秦家的马车应该叫做板车比较妥当,车厢四壁的木板因运送肥猪时碍事,直接拆了,只剩下一个顶子,车厢内也是一股浓烈的猪屎味,里面却放了乱七八糟自家地里出产的东西,几块用油纸包住的黑乎乎的肥腊肉,酒气与臭气混杂的哑儿歪坐在车厢一角,手里提一只破酒坛子,侧着头似乎睡得正香,连哈拉子都流出来了。
秦三丫头上顶了个肮脏的帷帽,破烂的衣裙,熏人欲吐的猪屎味,赶着那匹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的老马在大街上慢悠慢悠地走着,行人见了她,老远便捂了鼻子绕行。
陆勇阴沉着脸与李丙七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争论着什么,抬头看了一眼秦家那辆垃圾马车,恨不得一脚踢飞,这种马车都还拿来用,简直是影响街容,但一想到秦三丫那能止小孩夜哭的脸,便捂着鼻子不自觉地朝街边移了两步。
将来多少的日子,陆勇在回忆往昔的遗憾事时,他退开的这两步总是高居第一。如果他当时没有退开那两步,一定会发现醉酒的哑儿手指奇怪的弯曲着,肮脏的脸上神情稍微有些扭曲,那是孙金铃在变成一滩软泥前,一直保持的动作。
只要陆勇这种嗅觉灵敏的暗探头子仔细看一眼他(她)便会立刻引起警觉,进而找出更多的疑点,可惜人们对越熟悉的东西,越容易忽略,这便是秦三丫的计划中最高明的一点。
眼看由狂喜变成极度的失望,孙金铃半闭的眼中突然流出两道泪水,将肮脏的脸冲出两道壕沟。
陆勇突然觉得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陆勇立即停下脚步左右四顾,除了人潮,便是熟悉的街道店铺。
但那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而又清晰,陆勇想了一下,打出特殊的手势,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凑过来。
“立刻让人将整个镇上再梳一遍,我还是不相信劫了三小姐的贼人能一点痕迹不留地离开龙泉驿镇!”陆勇恨恨地说道。
“是!”小贩领命而去。
秦家的破马车“嘎吱嘎吱”地出了龙泉驿镇,来到无人处,秦三丫得意地嘲讽道:“是不是很失望?很愤怒?你就在平时号称最疼你们的人面前,他们却没把你认出来,说明了什么?说明姓杜的贱妇有九个骗来的子女,少你一个对她来说真的无关紧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月,你就在他们眼前藏着他们都没找到,别期望姓杜的贱妇还会继续下大力气找你,乖乖听大将军的话,说不定还有你一条活路,否则,哼!”
秦三丫在这边得意地喋喋不休,驿路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旋风一般向正在驿路中间老牛拖破车的秦三丫与哑儿冲过来。
秦三丫毕竟是受过几天专门训练的,忙拉紧缰绳将马车靠向路边,却没想到那廋马突然受惊,猛地朝来人冲去。
前面一骑,黑衣怒马,杀气腾腾地飞奔而来,不是从长安带着顾青橙连夜赶回来的李进是谁?
李进看到突然有惊马冲向自己,手中的马鞭急挥,秦三丫家的瘦马便带着破车向斜刺里冲去,“哐当”一声翻倒路旁,车上的人和物通通翻倒路边,孙金铃仰面躺在一堆蕃薯上,激动得心内狂喊,“四舅舅,救我!四舅舅救我!”
可惜除了她祈求的眼神,她连嘴唇都动不了,只能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式眼睁睁地看着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的李进停马,扔给也吓得不轻的秦三丫一锭银子,又打马而去。
跟在李进马后是一辆黑色马车,车窗帘缓缓被撩起,露出目露忧愁的顾青橙那姣好的消瘦面容,孙金铃心中既焦灼痛楚,又期盼祈求,眼泪如泉水般涌出。
顾青橙一愣,这眼神好熟悉啊,他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又一动不敢动的样子,定是摔得不轻。但这个乞丐般的男子,自己不可能识得,母亲常说行善积德,可聚福。顾青橙心中想着,罢了,再给此人一锭银子治伤罢,就当是为可怜的三妹妹积福。
想到这里顾青橙心头悲怆,放下窗帘,对身旁的小妩说道:“再给躺在蕃薯上那人十两银子治伤!”小妩也看到了那人,但是不敢离开顾青橙须臾,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在行进的马车中使出抛物绝活,那银锭子竟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到哑儿身旁,然后马车绝尘而去。
孙金铃二度从欣喜若狂到极度失望,竟然晕厥过去,那边脚软手软的秦三丫从地上爬赶来,一边大呼倒霉,竟然半路上遇到那个杀神李进,一边又庆幸果然上天有可怜的老母亲在保佑着自己,连李进这个老江湖都能瞒过,看来自己运气不错。
秦三丫将那老马拖回来,把哑儿与散落的东西胡乱塞到破马车里,再也不敢慢悠悠地跑,立即使劲打马,苍惶奔逃。
来到驿路与青龙河交集的地方,秦三丫将马车停在一处干枯的芦苇丛边,打了一个呼哨,假装下车打水饮马,等到她饮好马再次启程时,哑儿已经不在马车中,秦三丫松了一口大气,从此孙金铃的失踪便与她再无关系,至于随她一起出来的喝醉酒的哑儿,自然是半路上遇到翻车,受了点小伤,她怕误了时辰,只好让哑儿在原地候着,她自己一个人去送东西,不过等她回程时却发现哑儿不见了。
当然等她回到家后不久,哑儿自然也随后从什么地方自己摸回了家,若问哑儿是怎么从众多喑梢眼皮子下进的镇,当然得去问哑儿本人了,只要你有耐心,且懂哑语,说不定真有收获。
瞧,这计划多天衣无缝!即便是被怀疑也无所谓,反正孙金铃已经不要她秦三丫手上,谁能奈何得了谁?
李进与顾青橙回到家中,看到已经在陆掌柜的医治下,勉强能起床的杜萱娘掉了一圈肉,显得更加单薄,李进心痛得无以复加,立即将留守的李甲五等人叫来狠狠训了一番,然后亲自重新布置人手寻找孙金铃,而且这回的范围扩大到了安庆绪占据的邺城等地,及史思明的老巢范阳。
又从死士营中亲自挑选了三名女性高手,两名岁数稍小的男杀手,分别保护家中的五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小妩小婉则专门跟着杜萱娘与崔念。
顾青橙强忍伤心,与杜萱娘及姐妹们说起了皇宫之行的见闻,及与太上皇见面的情形,得知李隆基已经让当今天子重新审理当年的顾廉叛逆案,再加上李家的人脉关系网在朝中积极地活动,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听到这个消息,杜萱娘的精神终算是好了些,这让李进看到了治愈杜萱娘心伤的法子,在寻找孙金铃的同时拉着杜萱娘为张义准备聘礼及为顾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