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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颖亲自送杜萱娘到大门外,用不舍的目光看着杜萱娘的马车消失在街角。
“清叔,清叔,你醒醒啊,当心马车,别撞着人!”杜萱娘提心吊胆地坐在马车上看着纷纷闪避的路人,生怕自由发挥的马儿突然想不开,往路人身上招呼。
“清叔,老夫人来了!”杜萱娘大叫。
陆掌柜一哆嗦,终于回过神来,将马车停到路边,却抱着头痛哭失声,好半天才抬头红着眼睛嘶声说道:“我真是个混蛋,我枉为男人!”
“如果你不觉得与我说这些事难为情,我不介意听听你的故事,然后给你一点意见。”杜萱娘抹着脑门上的汗说道。
“实际上我一直都想和你说说这件事的,请你给出出主意的……,”陆掌柜的忧伤目光,让杜萱娘立刻严肃起来。
“清叔,你说,说不定旁观者清,我的意见会对你有用。”
“二十七年前,我正好游历到清陵县,喜欢上当地陈记酒坊的梅子酒,于是常去陈记洒坊喝酒解馋,我记得那天秋高气爽,菊花开得正盛,我又一个人去了陈记酒坊,当我喝得八分醉的时候,轻梅,哦,就是现在的老夫人恰好女扮男装来酒坊买酒,那时,我年轻气盛,轻梅的性子也爽气大方,我们两个一言不合便斗起洒来,正好一旁有一位书生,便请了这书生来作监酒。”
“没想到,那天正好有一伙恶徒过来酒坊捣乱,我看不过去了,便上前去将那伙人打跑,那时的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打了人家的人不知道暂避风头,还继续与轻梅及那位书生喝得天昏地暗,她当时许是喝醉了,对我们说她是女子,不喜欢家里给她订的那个书呆子未婚夫,喜欢……,喜欢我这样的侠士,她要跟去闯荡江湖!”
“后来,那伙恶徒带了更多的人去而复返,当时的我们已经醉得如一滩烂泥,结果可想而知,我,巧梅,还有那个书生轻易便让他们给抓走,幸好那时轻梅着的是男装,那伙人将我们三人关在一间破屋里,那几个时辰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幸福的时光,巧梅靠在我身上与我们说家中欺负她的姐姐,疼爱她的祖母,娶了许多姨娘的父亲,整天礼佛的母亲,当然还有她最讨厌的未婚夫婿。”
“直到我师兄赶来将我们三个救出来,巧梅及那位书生也很快被她的兄长们带走,因为要为李家的事东奔西走,等我忙完手中的事情,找到她家时。才听说她已经远嫁,从此我便将对巧梅的那份心思深埋心中,直到我再次在你家中与她相遇,她便又从我心底活了过来。”
杜萱娘见陆掌柜再次沉默下来,便小心地问道:“那么你们今天……?”
“其实今天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巧梅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说当年与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位书生其实就是她死去的夫君!”陆掌柜笑得比哭还难看。
“……”杜萱娘也傻眼了,这也太具戏剧性了吧?
“杜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混蛋?”
“这个……,也不能这么说。”
“如果我当初早一点找上门去,知道她的未婚夫君便是与我们一起喝酒的崔严。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娶回家中,将心比心,没有一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未婚夫人当着他的面说不喜欢他。喜欢别的男人,巧梅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陆掌柜的喉间又发出悲怆的呜咽之声。
“其实,这个……,也不尽然!”饶是杜萱娘平时能言善道,此时也不知该拿什么样的言语来安慰伤心的陆掌柜了。崔颖父亲的早逝,老夫人的离群寡居,难保没有当年他们三人之间那段神奇遭遇的影子。
这三人中最难的应该是当年那位任性的巧梅,她再有智慧,恐怕也无法应对自己丈夫质疑的目光,化解这个有关男人尊严的死结。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原本这是一场快要落幕的悲剧。陆掌柜竟然要死不死地主动闯了进来,老夫人岂能放弃这个将另一个当事者也拉下水的机会?
所以,老夫人只用一句话便将满怀旖旎心思的陆掌柜打落尘埃。各种痛苦,悔恨,与自责瞬间将这位长情的中年男紧紧包围。
陆掌柜坐在路边良久,直到夜色降临才打起精神回了龙泉驿镇,杜萱娘却为这三个人的离奇故事唏嘘了很久。反倒将崔颖留在她心头那根刺给淡忘了。
虽然杜萱娘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但是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陆掌柜伤情归伤情。自己的本职却也没有耽搁。龙泉驿镇最大的属官驿丞突然被调去别的地方,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陆家的手笔,而小小的龙泉驿镇居然又新开了一家车马行,一家粮油铺子,张家肉铺左近的铺子也突然换了新主人。
张家肉铺的再建工程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争取能在八月底完工。
果不出所料,那些辣椒被李氏商行以五两五钱的银子高价卖走,而燕青介绍来的两个人也来上工了,主要是能流看守那两小块金贵无比的
作物。
椅子山上的忍冬花已经进入了第三次花期,那些干忍冬花前后已经张家带来了一百两银子左右的收益,因张富贵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杜萱娘便将他的工钱悄悄加到了一两五钱银子一个月,与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不相上下,在当地算得上高薪了。
因为在杜萱娘的理念里,能为自已所用的人才给再多工钱都不为过,那些又想马儿忠心地跑,又不想给马儿吃饱的主人家,是杜萱娘最鄙
视的。
最值得一提的是香草的养猪十分成功,十头猪已经顺利地长到半大,再过两个月便可以出栏了,这也刺激了一直待弄母猪与小猪的阿碧与九娘两个,都有想自己回家去养猪的想法,听说杜萱娘可以借给她们银子,便托张富贵来探杜萱娘的口风。
杜萱娘考虑了一下,便让家境稍好一些的九娘先出去自立,但是得先将新进的帮工教熟练了,才能在杜萱娘这里借十两银子的本钱,九娘当然高兴的没话说,指天发誓说将来不论是养母猪还是养肥猪,养出来的猪一定先紧着张家肉铺。
☆、一六七药材种子
因为辣椒的高价出售,让杜萱娘看到了可以在种植方面大展拳脚的空间。
如今家中的二十旱地,除了种着辣椒蕃薯及一些猪菜,其余的还种了产量极低的栗米,一定要想办法让它们的价值发挥到最高。杜萱娘寻思着种植一些附加价值高的作物,又联想到三年后的战火连绵,一般人会想着如何保命,有准备的人却是会想着如何赚钱。趁机大发战争财的人比比皆是,绝对不会差她杜萱娘一个,因此单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杜萱娘思来想去,觉得战争中除了武器粮草,还有治伤的药物应该也是极紧俏的,战争中不可能没有受伤流血,那些专门治伤的药物比如三七,止血草之类的应该是抢手之物。
杜萱娘为此又专门跑了一趟李家商铺,李丙七看到她仍旧有些尴尬。
“大掌柜,我今天来是有事要托你帮忙的。”杜萱娘笑咪咪地说道,看得李丙七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杜娘子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事只管直说,我能帮得上的一定尽全力相帮。”
“上次我们的辣椒生意做得很成功,这回我想请大掌柜帮忙寻一些药材的种子,我愿出高价购买。”
李丙七沉吟了一下,郑重说道:“不知杜娘子想买那一类药材的种子?”
“三七,止血草,云南白药!”
李丙七的脸色变了变,“这些药材的种子你若肯出高价,或许李氏商行的总行能帮你弄到一两样,只是杜娘子有没有想过其中有风险?”
“风险?”
“这类药材历来是由与皇家沾边的几大家族的药材行垄断的,然后高价提供给军部,大赚朝廷的银子,当然有些军镇里也有专门种植这些药材的药圃。但是大部分药材还是采药人去山里直接采来卖给药商的,一般平民百姓鲜少有人去种植这些。杜娘子要种这些,种来玩玩倒也罢了,若是大量种植出来之后,你想过要将这些药材卖给谁?”
“我谁也不卖,留着自用。”杜萱娘听着李丙七话中有话,故意说道。
“如果是这样,估计杜娘子一个谋逆之罪是跑不掉的了,这些药材十分敏感,只有军队之中才能大量用上这些东西。朝廷也罢,地方节度府也罢,得知你大量种植。必会引起他们的警惕,然后要么将你收为己用,要么除掉你不让你及你的药材落到别人手中!”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想让我种出这些药材后买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