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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婪夜抬了抬手,截断了她的虚礼:“这是怎么回事?”
娉婷讪讪地道:“是何夫人,她……不愿意随我们离开……”
“不愿意?这又是为什么?”茶小葱看着被毁得一干二净的花田,十分不解,“她的三个儿子都走,她为什么不愿意?这岛就快要沉了!”
“她……”娉婷十分为难,一时欲言又止。
“她想在这儿等儿子回来。”院中转出一抹淡青的影子,带着幽幽的青竹香。
“儿子?”婪夜与茶小葱对望了一眼。
丁公藤向茶小葱躬身一礼,漠然道:“如姑娘所见,我等三人并不是娘的亲生儿。我三人系妖,而娘亲她……是人。”
茶小葱满脸疑惑地看向那紧闭的木门:“丁大哥是说,何秀姑要等的是她的亲生儿子?”
丁公藤点了点头,眼中却掠过一丝伤痛:“她不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等到那一天,因为她儿子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茶小葱不免错愕,“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剩肉身,与死无异。”丁公藤的声音依旧低沉淡漠,却掩不住话中的幽愤,“焚音魔尊被击破魔元,真身受损,必须通过渡魂之术才能复活,但此禁术损耗甚大,他只能将其用在凡人身上。而此禁术最残忍的地方莫过于以外力将生魂自肉身挤走并打散……明明人已经死了,可肉身却还活着……”
“那焚音魔尊现在所用的就是何秀姑亲生儿子的肉身?”茶小葱握紧了拳头,“而何秀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甚至入不到轮回?”
丁公藤没有回答。
茶小葱压不住心头怒火熊熊,一言不发地冲进了院子。
屋子里传来了使君子的惨号。
☆、第158章 表白表白表白(上架加更)
茶小葱进门,一道寒刃自眼前划过,她侧身一晃,却听“铛”地一声脆响,一把匕首掉在脚边。
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一张枯瘦的老脸。
屋内有些乱,却没看见何秀姑的影子。
使君子正擎着一位老婆婆的右手,而王不留则束手而立,靠在墙边。
匕首是从那老婆婆手上掉下来的。
“二弟,你和三弟看着娘,我去找师父拿药!”使君子弯腰拾起匕首,夺门而去。
丁公藤寒着眼靠在门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老婆婆苍白的老脸。室内的气氛随着他的目光一道凝成了冰。
“二哥……”王不留动了一下,却很笨拙,他一向胆小,现在对着这满室狼藉更是心神不宁。
丁公藤扶起屋子中间倒下的椅子,斯条慢理地坐下来:“娘可是对孩儿的安排觉得有些不满?”他这一声“娘”即刻点明了老婆婆的身份。
老婆婆阴骘地瞪了茶小葱一眼,目光中依稀是熟悉的警觉与厌恶。
没想到一夜之间,何秀姑便从双十芳华的妙龄女子变成了眼前鸡皮鹤发的老太婆。视觉上尚不能适应,茶小葱与婪夜互看一眼,均没作声。说到底,这是药家三兄弟的家务事,二人只能静观其变。
何秀姑怒声道:“我要见我儿子,你说过会带他来见我,你说过的!”她一再强调,逼着丁公藤兑现承诺。
王不留心中惴惴,悄悄地挪动了几分,站在丁公藤身后,一对黑洞洞的眼眶依旧是看不见眼珠。
为了能容下王不留高塔似的身形。何秀姑这间屋子的房门屋顶比普通房屋高大了好几倍,但因为高,就显得瘦长,人站在中间,便觉得头上格外的空旷。
丁公藤淡淡地道:“孩儿确是说过。”
“那他现在在哪里?还有,好好地。我们为什么要搬?你说过他在附近!你说过的!”何秀姑根本不理会旁人。只冲着丁公藤嘶吼,她的声音沙哑,面目狞狰到扭曲,白发披散。更如恶鬼。看得人心里阵阵发寒。
丁公藤扫一眼地上碎裂的瓷瓶,抬手一摄,将其中一片纳入掌中。眉宇间平静如常:“孩儿说过,到时自会相见,娘亲这是信不过孩儿?”他把玩着手里的瓷片。柔和的光影在他莹白如玉的脸庞上一晃而过,却未照亮紫眸中的阴霾,“蚀筋花么?娘亲,你对孩儿好狠……”
他低声一叹,突然执着瓷片自腕间划落,竟是丝毫不见犹豫,手中的力道与速度竟是无人能敌。
茶小葱等人均未料到他会自残。想要阻止,却已不及。
王不留一声惊呼。丁公藤当着何秀姑的面,冷冷地举起左手:“娘亲,孩儿也说过,你伤己一分,孩儿便会自伤十分,你今日服下蚀筋花,孩儿不过是给自己这么一下,若是服下了五毒烟,便是等同要了孩儿这条贱命。娘若是想孩儿死,大可不必如此费周张,只消与孩儿说一声,绝不违拗!”他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腕间的鲜血却是绵延不止。
茶小葱望着那截洁白的手臂,竟不知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旧伤。
何秀姑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灰,怔了半天,蓦地匍地大哭起来:“公藤,你告诉我他还在人世,我便把希望留着,这一转眼五十年时间过去了,人呢?人的一生还有多少个几十年!我在这岛上,喝着这不死泉水,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眼下就算活着又能有什么意思?你何不将真相说出来,说出来了,也好让我死得明白……”
丁公藤沉默半晌,将瓷片掷入泥地,起身留给她一个孤绝的背影:“孩儿说过,他不会有事。”
茶小葱触及他冰冷的双目,心中一颤,竟神差鬼使地跟着他出了院门。
使君子向杜婆婆求了药,风风火火地赶回来,看见丁公藤流血的手臂,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婪夜跟在茶小葱身后,怅然道:“有时候,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遮掩,到最后,这弥天大谎便将自己也骗了。”
丁公藤已然恢复了一惯的淡漠,只是眼底有些空,看起来,更像是透着无边的寂寞:“……承诺原本就是最大的谎言。在下也想过,干脆将真相告诉她算了,就算她疯了傻了痴了,也总归是落得个明白,但是日子一久,便觉得这样也不错。五十年前,我们三个认她为娘亲,五十年来,她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为了照顾我们兄弟三个,倾尽全力,她明明知道我们是怪物,却愿意与我们亲近,她害怕我们受伤害,便时时刻刻防着外人,渐渐的,这种相濡与沫的感觉加深了,如附骨之蛆,断难挥却,我们……便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娘。但是……只要她心中还惦记自己的亲儿,便不会停止胡思乱想,在下此举,也是情非得已。”
“我听说绿萝灵山有一种仙草……”茶小葱想了想。
“芷草可以忘忧,姑娘所说的可是幻光芷草?”丁公藤包扎好腕间的伤口,漠然道,“遗忘看起来是一件好事,但却平白抹煞了一个人的过去,与其忘记,倒不如这样痛苦地被蒙在鼓里,好歹,她心中还有一个希望还有一个念想。时候不早了,村民们会先去海边,随后二弟与三弟会将娘亲送过去,两位如果没有要别的需要交代,在下想独自一人四处走走。”
见他如是说,茶小葱与婪夜也不好再死皮赖脸跟着,只是经过何秀姑这么一闹,两人的心情都变得异常糟糕。
茶小葱向来暴躁易怒,想平复心绪并不容易。婪夜只能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拖到海边去吹风。
但海面上,却是久违的平静。
银色的沙滩上印着一大一小两串脚印,大的那串浅浅的。脚印的主人像是轻飘飘地浮空而行。
茶小葱从怀里拿出羽毛把玩,伸足踢着沙滩上的贝壳,偶尔有海蟹被海浪冲上岸,举着双钳迷惘半晌,又笨拙地向海里摸爬而去,它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艰难险阻。也不知道。或许下一刻自己又会被海浪拍回来。它们一遍又一遍地努力爬行,专注至极。
海的腥味,与血的腥味有些像。
茶小葱盘腿坐下,捡了根树枝沼平身边的银亮的白沙:“还没恭喜你呢。”
“恭喜我什么?”婪夜习惯地一眯眼。懒懒地看着海面倒映的太阳,波光下一片安祥。
“使君子说,你渡劫只到一半。这一次,是完成了剩下的一半。我感觉得到的。”她无意识地动手,回头以目光扫向那列浅浅的脚印。“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渡劫非要被雷劈呢?”
“也许是游戏设定问题。”婪夜挨着她身后坐下,淡淡含笑。那笑容豁达中掺着几许不羁,虽然肆意却不乏优雅。茶小葱很少拿正眼去看婪夜,除了初来乍倒时的那一次亲密接触,她都尽量避免将这个人看得太仔细。
因为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