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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撇嘴:“看看人家的小厮……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公主……你疼么?”他抹了把泪急切道:“都是小鱼儿不好,都是小鱼儿不好……”
“哭什么……”扶苏龇牙咧嘴地瞪着他:“疼的又不是你,你也知道我不会罚你……”
“不是,公主,你还是罚我吧!”小鱼儿放下醋坛,双腿一曲就跪了下去:“小鱼儿太笨了……”
她翘着一只被烫了的脚,正是好笑地看着他,外面传来脚步声,公主府的大夫来了,一起的还有本在偏院的连城。
整个脚面已经红了,这么一会就出了几个大泡,那大夫连忙给上了些药,只说需要半月才能全好,这半月内不能沾水,不能持力。
扶苏留下药膏,让他下去了,小鱼儿还跪在地上抽泣,她看了碍眼也打发下去了,连碧拿了药布,想给她包上,她嫌热也放置了一边。
小鱼儿哭天抹泪的去了,连城盯着他的背影,也让连碧下去了,回过头来,他的小妻主正盘起腿,拼命给那只脚丫子吹气,她鼓起的两腮显得小脸圆圆,很……可爱。
“你对他倒是宠溺……”连城也脱去衣衫鞋子,爬上了床。
“谁?小鱼儿?”扶苏淡淡瞥着他好奇的目光:“你有意见?这是我的小厮,谁也不许动!”
赫——她这口气,连城垂目,他缓缓躺下,微颤的长睫投下剪影,紧咬的双唇昭示着他略显受伤的心,默然不语。
“好了,”扶苏撇了脚丫子,将被子踢到了一边,这就慢慢躺平了身子,她小心地避开所有能碰到脚的东西,叹息道:“连将军你就别装了好么,累不累啊!”
连城猛然抬头,先是淡漠地看着她的双眼,缓缓坐起身子挑眉道:“公主殿下这说得什么话?连城装什么了?这话可得说清楚,夫妻之间,人都说要以诚相待……今儿我可是去了教养公公那学了一整天。”
扶苏拧着眉头盯着他的脸:“真的?将军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对我以诚相待了?教养公公都教了你什么?”
“教养公公说要侍候好妻主,才能抓住她的心,”连城避重就轻:“嗯……还学了一些手法,公主不妨一试?”
说着他双手已然伸了过来,扶苏连忙格住,急忙坐了起来,却不想这一动却不知踢到了什么,难忍疼痛,她咧嘴喝道:“别碰我!”
连城微怔之余,向前跪爬了两步,再直起身子之时,反手一把抓住她的脚腕。
“你这个公主可真是金贵,心思简单,性子柔和,还这般怕疼……说出去可要笑死了,堂堂的公主殿下,像个柔弱小公子了……”
“你……”他略粗的手掌心摩挲着她的脚趾,像得了玩具的孩子好奇地弹弄着,她欲收脚,张口欲言,却呆住了。
脚面带起丝丝凉气,连城小心翼翼地拿着她的脚丫,吹着风,他温柔地看着她,那眼中的柔情蜜意,快要溺死人了……
☆、 难眠入梦靥
连城展露柔情,扶苏不由得呆住,他见她双颊微红,正咬着唇迷离地看着他,手下一顿,笑意流散,立时轻笑出声:“我的公主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他这一出声先前的慵懒风情顿时被打破,扶苏脸色更红,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收回伤脚这才撇嘴道:“将军笑的是什么?是觉得我很好诱惑才如此得意么?嗯?果然是护国大将军,这才几日便能将我的性情摸透……做戏也罢,假意也罢 ,难道你不怕本公主气极真的休了你?”
“休了我?嗯?呵……”连城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倒在床铺上,见她一脸正色笑意更浓:“公主不妨试试看,其实我还是喜欢看你发怒的样子……”
扶苏也不恼,见他此举更加确定了他的用意,她躺平身子缓缓说道:“将军这是有恃无恐么?我看不像……三番五次地提及要娶连玉必要休夫,是在提醒我么?恐怕是休了你才正中下怀吧?嗯?其实你毫不在乎是么?你不愿意放下兵权、不愿意嫁给弟弟的未婚妻,更是不喜我这副柔弱的身子……可你不敢违抗母皇旨意,也不能置连家于不顾,对么?”
她唇边尽是讽意:“将军几次变换嘴脸,最后成功引诱了本公主,这其中也不全是假的吧?因为你流露出的无措是真的,因为你那外刚内柔的冷漠也是真的,因为将军腹中有个无人可知的孤苦连城,这个也是真的,这才使人怜惜,所以你把自己当做利器,这场婚事成了你的战场,也是你的赌局,对么?嗯?将军?连城?亦或是我的夫君大人?”
她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刚才那小女儿摸样的不是她,此刻竟是无比的冷静,却是出口即能伤人:“你以为你赢了么?其实说实话这男贪爱女贪欢,扶苏一时贪欢这根本没有什么,因为换个男人也一样会扑上去,反倒是你……啧啧啧……将军可是亏了!你可知夫妻之间,情爱需两全,这可不是你的战场……”她口中啧啧有声,轻轻摇头……满脸笑意。
连城先还能撑着无所谓的脸面,可是到了后来脸色是越来越青,蠕动了几次嘴唇,也没发出声音,闭上眼睛平息了好一阵子怒火,这才叹息道:“公主殿下果然是洞察人心,也够狠绝,连城一介男儿,终是不如。”
他神色疲惫,伸手拉下床帏,又摸索着躺在了里面,紧紧地靠在床壁边侧,再也没发出半点声音……
满室光亮被隔绝在外,床外面的扶苏心情大好,她四肢大开,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哎呀……还真是睡不着呢!”
这一夜,有人辗转难眠,有人睡得香甜。
尽管是万般寒意,难以入眠,可是最终还是入了梦,恍惚间,仍是那个屋顶,那个男人,单手提着酒坛,孤独地望着北方,大口大口地灌酒……他眉宇间尽是难解的清愁,他衣衫上全是酒渍,他偶尔像耍杂那样扔着几个酒壶,矫健的身手带着一丝丝的落寞,小小的男孩儿站在院中仰望着他。
一直看着,一直仰望,他是他的亲身父亲……却郁郁寡欢,就连对他也不见欢颜,只有这个时候,他望向远方,喝醉了时候,脸上的表情会像个孩子一样欢雀,看着他……看着他……一直仰望……
早分不清是谁在说话,可是脑中全是尖锐的声音……
“飞鸿……你太让我失望了!”……
“连个小爷都不能容下,应该休出府去!”……
“快快撵出府去!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
“看啊,那不是将军府的谁么!那个蛮夷人!”……
“哪有这样的正夫……像个疯子!”
“他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怎配得上追封!”……
“城儿,忘了你爹吧,他去了……”……
“你个小孽障,和你那个送上门的爹一样!”……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婚事怎可儿戏!将军如此这般岂不是也将你弟弟害了去!”……
“城儿,娘求你了还不成么?你答应过你爹的!”……
“有女扶苏,将军以为,何如?”……
“城儿……爹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掐死你!掐死你!”
爹……
爹……
睡了个好觉,扶苏揉着眼睛起了身,单手拉开床帏,外面已是日上三竿,小鱼儿早上自会去宫中告假,借着这脚伤也能在公主府呆上几日了。
原以为连城早就起了,可一声叮咛在床的最里侧响起,她这才回头,他蜷缩着身子,侧向里面,好像靥着了,不停地低喃着什么。
扶苏原想是置之不理,可他修长的身子缩成了一团,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拳头,就连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好奇地爬过去,极其小心挪动着脚,跪在他身后,悄声探头看去,他脸上竟是湿湿的,侧耳细听,原来他口中唤的,竟是爹这个字眼。
她怔住,连城的爹,在东晋可是一位传奇人物……叹息一声,刚要躲了去,却不想转身的时候碰了他后襟一下,他出掌如风,竟是猛地翻了身!
扶苏闪身躲了,一偏腿,却是正将烫伤处碰到了,咧着嘴,顿时恼道:“你干什么!”
他竟然梦见了那一幕,连城额上全是冷汗,他喘/息着扭过脸去,可是惊犹未定,伸手抹了把汗,背对她说道:“对不住了……”
其实也没什么对不住的,他这是搪塞么?扶苏皱眉,这样的连城,可真是让人不适应呢,他究竟梦见了什么……
“你怎么了?”她伸手拍着他的后背,不想他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绷直了身子。
连城道:“时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