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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微微讶异,道:“这事儿你素来不是跟皇上说的吗?”
温皙浅浅一笑,语气平和道:“这次,臣妾是想自己独自去,也打算多住些日子。”
太后顿时便晓得了温皙的用意,和宣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你也机灵鬼儿!趁着皇帝不在,便来找哀家!若是哀家允了,皇帝回来肯定要跟哀家置气的!”语气虽是责怪,却是含了几分赞许。
温皙略略温柔地一笑,“太后之前的教诲,臣妾也是记在心里的。。。只是——”眼中微微有黯然,“臣妾不是贤惠的女子,不能劝皇上去宠幸旁人,便想着去偷偷闲了。”
太后也叹嘘了一口,额头的皱纹似乎舒展了几分,“你肯这样做,也已经很难得了!皇帝独独喜欢你一人,可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只管去吧,皇帝哪里,哀家会替你把你的难处跟皇帝说。”
与太后道了谢,拿着太后特许的懿旨,便只带着玉录玳,给小石榴和小蜜桃都挂了平安符和祛毒符,叫绿桐绿檀好生保护,便离宫了。
至于,康熙会怎么生气,就不在温皙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行宫自然比宫中好得多,且不说景色好,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多女人在她眼前晃,也无须跟人姐姐妹妹假意虚伪,日日带着面具,她自己都快摘不下来了。
温皙独不放心的便是两个儿子,一到行宫便给康熙去了信,解释了一通,又叫他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才去泡了温泉。
康熙也出奇地没有发火儿,只是叫人送了信,叫温皙日日要给他写信,算是达成协议。
“要是带齐布琛姐姐也一起来就好了!”玉录玳看着行宫里的景色,湖畔那累累的石榴,不由地舔了舔嘴唇道。
齐布琛如何能来,她的生母如何舍得?
“你呀!也该学学齐布琛,四公主嫁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们俩了!”温皙戳了戳女儿的眉心道,玉录玳年纪渐渐大了,性子还是那么不拘。好在是个公主,就算嫁了,只要有皇父的宠爱,驸马就不敢叫她伤心。温皙想着,大不了疼她一辈子就是了。越发看着玉录玳,便更觉得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玉录玳眼睛最美,清澈得如湖水一般,透着几分顽皮和狡黠,正扯着温皙的袖子撒娇道:“额娘,碧儿想去妙音禅院!”
温皙不由地皱了眉头,妙音禅院,是舒露公主和如嬿茹素祈福的地方,正在昌平,距离行宫据说十分近!便冷了脸,道:“不许去!”
“额娘!”玉录玳撒娇道,“女儿只是想去教训教训舒露,这样太便宜她了!”临走的是他这个姐姐可是打了包票,要给弟弟出气的,只是若不去,如何教训她?!
“若要教训她,又何必自己亲自去?!”温皙想到儿子残损的手,便也露了几分狠色,她的确不介意让舒露先吃点苦头,作为利息的!
玉录玳便锁了眉头,深思去了,随即狡黠地笑了:“女儿想叫嬷嬷去给许久未见的妹妹送些日常用品!”
“好啊。”温皙嘴角勾了起来,姐妹联系感情,自然是好的。
妙音禅院,是裕亲王福晋出资修建。福晋西鲁克氏信佛,却不喜寺院,便建了这个禅院,每年都来裕亲王在昌平的庄子上住些时日,并来禅院礼佛,如今又多了一项任务,便是照顾八公主起居,按照皇上旨意,自然是要茹素斋戒的。西鲁克氏是菩萨心肠,心中可怜八公主,千金尊贵之体,要来受这个苦,便极力照顾着,虽然皇上的旨意不能违背,福晋却叫人送了燕窝给八公主滋补着。
起初八公主十分闹腾,吵闹着要回宫,时常砸东西,也不肯吃东西。后来四贝勒府,当时胤禛还不是贝勒的时候,就叫送来陪伴八公主的一个姓钮祜禄氏的侍妾来了之后就不同了,八公主渐渐安稳下来,裕亲王福晋也送了一口气。
“老奴给福晋请安!”行宫里的人来了,福晋西鲁克氏正好也来禅院上香,便亲自接见了,裕亲王不好色,看中嫡妻,故而后院没什么糟心事儿,福晋性子也宽和温柔。
福晋之瞧着这个六公主的保姆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便更温和了几分,“六公主虽然顽皮了些,可还是十分好心肠的。”
保姆叶嬷嬷姓彻叶勒氏,是正黄旗包衣,皇家世仆,早年被赐为六公主的保姆,因行事稳重,温皙才叫她来的。
叶嬷嬷礼数极为好,回答道:“这是六公主的意思,也是皇贵妃的意思,担心八公主思念宫中生活,特叫奴才带了些东西来,都是不违佛门规矩的东西。特嘱咐了奴才一定要亲自给八公主请安,好叫皇贵妃和六公主放心。”
330、妙音禅院(下)
妙音禅院静谧如许,只有风吹枫叶的婆娑声,叶嬷嬷说话徐徐缓缓,带着某种极为温敦的气度,闻之叫人心生好感。
福晋听了,也微微点头,笑道:“皇贵妃和善,公主是皇贵妃所出,脾性也是一样的。”便亲自带着叶嬷嬷去见八公主,边走便道:“妙音禅院虽然清净,只是前院到底还是有人来往的,故而公主在后院一处雅致的地方,除了几个贴身宫女还有位四贝勒府的人陪着,如今也能静心礼佛了。”
去后院的路上,愈发清净,只有几个小尼姑在清扫着秋叶。叶嬷嬷带着两个太监,搬着不少东西,亦步亦趋跟着福晋后头。引路的是禅院的主持法静师太,为人慈祥端和,听着福晋如此说,不由地微微叹气。
禅院后院有一株高可参天的银杏树,如今正是秋日,满是金黄,如硕大无朋的金色莲花,银杏生在佛门似乎也有了几分佛性。远远看着极美,有金黄的银杏叶飞舞飘零,自是极好的景色。
只是走进了,叶嬷嬷却见八公主在树底下拿着一根大杆子,在打树上的银杏。咕噜噜,几颗银杏便滚到了叶嬷嬷脚下,差的给踩着。叶嬷嬷一瞧脚下,不禁瞧瞧福晋,这也算静心礼佛?福晋脸上顿时有些尴尬。
八公主舒露急忙对叶嬷嬷叫嚷着道:“站住了,不许靠近了!要不然会踩了本公主的银杏果!”
叶嬷嬷果然止步,看着福晋。福晋勉力一笑。只好替舒露解释道:“公主到底年幼,难免顽皮一些。”
叶嬷嬷点点头,规规矩矩跪下来行礼,“奴才给八公主请安,公主金安!”
舒露看也不看她,只顾着打上头的银杏,挥舞着竹竿子,倒是打下了不少树叶,弄得清净之地也没个清净样子。
叶嬷嬷还拘着礼数。道:“皇贵妃和六公主命奴才给八公主送些东西来。”
舒露顿时停下了手,露出愤恨的眼神,一手狠狠将竹竿子撩在地上,讥讽道:“送东西?!玉录玳是想向本公主耀武扬威的吧?!我才不稀罕她的东西,全都拿走!本公主才不要!”
叶嬷嬷眼中虽有怒意闪过,但是多年的规矩终究还能勉强保持下来。肃身恭敬道:“这些都是些素净的绸缎,还有燕窝和一些佛经,不会与佛门相冲了,公主安心收下便是。”
舒露鄙夷地一哼,“本公主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说着上来瞅了两眼,摸了摸那布匹。不忿道:“居然敢拿这种寻常的彭缎来打发本公主?!在宫里的时候这样货色的东西,本公主都赏给奴才用了!”
叶嬷嬷语气虽恭敬。却已经肃容愈发多了,“皇贵妃说了,公主尚在礼佛,不宜穿太华贵、太艳丽的绸缎,否则是对菩萨不敬。而公主你身上的这一身,也是彭缎料子的。”
提到舒露的一身衣裳,她便恼怒了起来:“还不都是那对贱人母女害的!”
“公主慎言!”叶嬷嬷顿时严厉的容色。“您这样是大不敬!”
舒露冷笑道:“大不敬又如何?!她如今又比本公主好到哪儿去,还不是被皇阿玛扔到行宫里了!本公主瞧着。只怕还不如上次,这辈子都别想回宫了!”
叶嬷嬷与福晋齐齐变了脸色。叶嬷嬷起身,朝福晋西鲁克氏行礼道:“福晋,您也都听见了,请将这些话一五一十回禀上去。”
福晋也知八公主委实大不敬,也不敢隐瞒,只道:“我会告诉我们王爷的。”她告诉裕亲王,裕亲王自然也会如实回禀康熙。
舒露却依然是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问身边的宫女道:“小四嫂怎么还没回来?我都饿死了!”
叶嬷嬷脸上发白,问主持法静师太道:“八公主难道是在称呼那位四贝勒府来的格格?”这样称呼委实太过了,公主的四嫂只有一位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怎么称呼旁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