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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奕正色道:“双侠说哪里话,我虽不是英雄,也知道一诺千金,结拜岂有反悔道理。只不过要结拜,按照文拜,我们摆香案换八字,正儿八经义结金兰。若是喝酒就不成了,莫说三碗,就是一碗我也没法子。”
丁月华认醉了心却没醉,闻听祈奕要摆香案,又闹起来:“不要香案,我不摆香案,我要喝酒,喝酒!”又拉着祈奕摇晃:“五哥瞧不起我,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你们都瞧不上我,是不是?”
她问着话,眼泪也下来了,哭得凄凄切切,少了份傲气,多了份楚楚柔媚。
白玉堂一见这阵势,双侠摆明了不想武力制服,想让丁月华顺心,只有让她达成心意,遂也来劝说祈奕:“不如义妹就答应她,老规矩,妹妹喝一口,剩下为兄帮你,都是兄长之错,绝不叫妹妹受罪。”
这会儿功夫,陷空岛其他几个都进了厅堂,即便祈奕今日贵为公主了,他们心也是偏向从小看着长大的丁月华,卢方碍着面子,也是他心底更偏向白玉堂,故而沉默不语。
韩老二就开了腔:“老五这话说得不合规矩,哪有结拜请人带喝酒呢,一点诚意也没有嘛,不如不结拜呢。”
白玉堂见他针对白玉衡,偏帮丁月华,心里起就不顺了,剑眉一挑跟韩老二杠上:“二哥,你明知道义妹不善饮酒,且她有重孝在身,何必挑理?不如,我跟二哥再喝一场?”
韩老二知道白玉堂,惹毛了大哥也不认,大哥大嫂最是偏向他了,否则大哥也不会沉默了,因摸摸鼻子:“你少来攀我。这事儿跟我不相干,也不是我挑理,这不是丁姑娘要喝嘛,白姑娘也答应了,你冲我做什么?”只是这般被白玉堂吓退他又不甘心,躲在人后嘀咕:“孝期不饮酒本是酸腐做派,生死之交一碗酒,说的就是义结金兰,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哪有这些弯弯绕。”
白玉堂一声冷哼:“二哥也说江湖儿女,可知义妹不懂武功!”
蒋平忙着两边安抚,忙得不亦可乎。双侠责备妹子纠缠的焦头烂额。白玉堂却站在他义妹白玉衡身边,护定了义妹,眼眸四射,一幅谁挑衅跟谁干的架势。
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祈奕实在不能喝,只得沉默观动静,希望丁月华醉着了了事,偏生丁月华脚下踉跄,却口吃清楚,二目灼灼,没有一丝瞌睡之意。
厅内裹乱不堪,争执不下,开封七子没有在置身事外道理了,连同葛青云张行王清齐齐进了厅堂,他们这一拨,除了葛青云谁也不帮,其余则无疑是偏向他们节义公主白玉衡了。再者就是白玉衡不封公主,他们也跟白玉衡交情深些。这般功夫大家也都听明白了。丁月华情场失意,找场子了。
开封七子之中,除了包公公忠义之心,白玉衡跟随公孙策研习占扑针灸,有一份情同师生的忘年之宜。余下就是展昭跟白玉衡交情深些了。撇开公主封号,展昭对于白玉衡有一种偏向弱势孤女的怜惜之情。见一屋子大男人对仗白玉堂兄妹,心中就起了抱不平。故而开口居中调和:“这酒量有大小,白姑娘不善饮酒,若勉强白姑娘,倘若出事,开封府包大人都不好跟圣上太后交代,不如三碗改成一杯,如何?女儿家不比男儿粗鄙,结拜也无需依男子规矩,再者,规矩是人定下,卫大将军曾用河水犒三军,我们就改一改何妨?贵在心诚嘛!”
徐老三挑着眉毛开了腔:“我也不偏谁,只是这结拜无论碗也好,杯也好,向来都占个三字,没听过一碗一杯的说法,展护卫,你可是老江湖,怎的也跟五弟一般,犯这样粗俗错误?做了官了,就不安江湖规矩,欺负我们草莽之人上不得台面,是不是?”
这话说得跄跄了。
展昭忙抱拳:“徐三哥这话差矣,若是展某,莫说三碗,就是三缸,展某绝不皱一下眉头,说个‘不’字,只是今日事情不同,丁姑娘是醉酒,分不清轻重,我们清醒之人可不能也不分轻重,一大群英雄豪杰逼迫人家女儿家家,传出去可就叫人笑话了;卢方大哥,您说展某说话可有道理?”
白玉堂一听这话,顾不得跟展昭猫鼠智斗了,忙着点头:“是啊,堂堂陷空岛名满江湖彻地鼠,穿山鼠,何时倒成帮闲了!”
韩老二徐老三一听这话,瞪起眼睛。
白玉堂却换个笑嘻嘻笑脸:“我又说错么?”
这般讨价还价,做买卖呢?
双侠有心带了妹子一走了之,又想到今日宴席乃是白家谢客宴,自家妹子这是砸了人家场子。
白家妹子并未对不起丁家,说穿了,没人对不起丁家,只是这个时机不对。也是自家疏忽,自家错,早一年也好,晚一年也好,偏生选了这么个时候。白家夫妻恩养了白老五,怎么能够在人家养父母尸骨未寒就要人家欢欢喜喜入洞房?
这不是陷人不义么?
再有白家妹子不是江湖女子,重孝在身,不饮酒也是情有可谅,自己兄妹确乎强人所难了。
况且人家陷空岛老大老二老三都出言偏帮妹子,兄弟起了龌龊,他们就更不好意思了。
这丁家双侠能这样替人着想,也属于仁厚之辈了。
祈奕期初想要仗着白玉堂袒护逃过去,不想你来我往闹成这样,祈奕实在没想到,暗一思忖,得了,大不了醉死呗,谁让自己犯了众怒了。想到众怒两字,祈奕又觉委屈:妈的鬼啊,老子做什么了,竟然都针对老子呢?
这样腹议问候一番,祈奕心里舒坦多了,祈奕又有些心虚,虽然自己不能承认,但是白玉堂拒婚,多多少少因为白家关系,遂咬牙踏上一步:“大家别争了,倒酒吧!”
祈奕酒量多少,白玉堂可是知道,她是个米酒也能喝醉的主儿,心中一急,就要上前拦阻。
蒋平知道白玉衡是无辜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关紧,自有人帮腔,不会叫他吃亏。
白玉堂则不成,今日这事儿就是因他而起,他若开口就会变味了。遂赶在白玉堂出声之前拉住了他,暗暗朝着卢方努努嘴:“大哥憋着气呢,你一开口,岂非火上浇油?双侠够意思了,也没难为你。二哥三哥也是搅搅浑水,人丁家妹子事实受了委屈了,陷空岛这回是欠了茉莉村,今后两下里还要相处呢,你就低低头,让让怎的?他们还能吃的了小妹呢?不过让丁家三兄妹顺顺气,以后不好发作罢了。”
又暗中朝着开封府七子努努嘴:“瞧他们,甭担心。”
白玉堂皱眉:“这事儿就是要人担待也该我担待,冲着义妹做什么?”
蒋平撇撇嘴:“你省省吧,真当谁都傻子呢,你那心思整个写在脸上!”
白玉堂顿时烧红了脸颊,住了口。一双眼睛不甘心睨着蒋平。蒋平也斜睨着,两人暗中较劲儿。
在众人眼里,丁月华白玉衡乃是小儿女意气之争,在包公眼里就是君君臣臣了。他把众人之话都听在耳里,若他不在场,这事儿也不打紧了。而今他身在当场,若眼睁睁看着节义公主被逼醉倒。别说太后不放过,就他自己也过不去。
遑论节义公主有孝在身,大宋朝以仁孝治理天下,这般逼迫公主就范,实在于理与法不合,更重要是有违厚道。
两人眼眸交汇,一番斟酌。公孙策开口言道:“韩义士所言极是,结拜贵在诚意,不在酒喝得多少,只是这代酒确乎不成体统。不如这样,就把徐义士展护卫之意折中一下,酒碗换成酒盅,一杯换成三杯,我们见证,她二人饮酒三杯义结金兰,可成?”
公孙策此言一出,两面都兼顾了。
双侠没意见。
祈奕已经决定酒醉一场了,如今三碗成三杯,已经是大喜过望,焉能不从。
一时间,公孙策张罗摆下香案,白玉衡丁月华那头三拜,起身三杯,那杯子也不小,足足也有三两三,也就是祈奕喝了差不多一斤糯米酒。按照现代糯米酒十五度算,祈奕喝了一两半白酒,立时就头重脚轻了。
丁月华虽然醉得比祈奕厉害,桩子却比祈奕稳当些,喝干了酒水,把酒杯一摔,扑上来搂着祈奕呵呵呵笑起来:“够意思,今后我们就是姐妹了,妹妹事情就是姐姐事情,今后说若欺负你,直管告诉姐姐,姐姐我拧下他头来给你踢着玩儿。”
祈奕这会儿工夫也醉了,听了这话很对胃口,想起了自己两世情分,两世心酸,无来由眼角一行清泪:“哎哟,好姐姐啊,只可惜你来的晚了,不瞒你说哟,当初对着那招人恨的东西,我真想过要扭断他的脖子呢,这人怎么这样坏呢,后来……”
祈奕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