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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汽车奔驰在圣日耳曼和芒特的公路上。帕特里斯坐在汽车后座堂路易的身旁,他感到胜利的喜悦,他脑子里充满着假设,而且在他看来,这些假设具有确定无疑的价值。但是他还有几个疑点不明白,他想听听亚森·罗平的意见。
“对我来说,”帕特里斯说,“有两个问题无论如何无法解释。首先,埃萨莱斯七月四日早晨七点十九分杀死的那个人是谁?我在电话里听见了他临死前的惨叫。是谁死了?尸体到哪里去了?”
堂路易总是不作回答,帕特里斯又说:
“第二个问题更令人奇怪,那就是西蒙的表现。他一生致力于一个目标:为他被害的朋友贝尔瓦报仇,同时极力成全我与柯拉丽两人的幸福。他所做的每件事与他的生活都是一致的。我猜他患有强迫症和怪癖。后来,他的敌人埃萨莱斯突然倒下去了,而他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我和柯拉丽进行迫害,以致策划并执行了过去埃萨莱斯用来迫害过我们父母的那种可怕阴谋。
“您看,这件事情是否有点奇怪,是不是黄金的诱惑力使他昏了头?是不是他发现了黄金的秘密后,想把神奇的财富据为己有?可以这样解释他的犯罪吗?一个老实人变成强盗,是因为要满足觉醒了的本能?您怎么认为?”
堂路易仍然沉默不语。帕特里斯期待这位著名的冒险家能一下子解开这些谜团,此刻他感到生气和吃惊。他作了最后一次试探:
“那么,金三角呢?也是一个谜?因为毕竟不存在三角!金三角在哪里?您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堂路易又没有说话,上尉最后忍不住地说:
“究竟怎么啦?您不答话……您好像忧心忡忡……”
“也许是这样,”堂路易说。
“什么原因?”
“噢!没什么原因。”
“可是……”
“怎么!我觉得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
“我们的事情。”
他看到帕特里斯还想问,于是说:
“上尉,我对您很坦率,我非常关注您的事情,可是我得向您承认,我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和一个目标,现在我得全力以赴。那就是追踪这批被盗走的黄金,我不想让它们从我们手中溜掉……从你们的情况看,我是成功了,从另一方面看又没有达到目的。你们两个安然无恙了,可是我还没弄到那一千八百袋黄金,我必须弄到手……我必须弄到手。”
“您会弄到手的,因为您已经知道它们在哪里。”
“只有它们,”堂路易说,“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才算弄到手了。可直到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芒特,他们没花多长时间,很快就打听到,有个旅客样子同西蒙老头一样,他在“三帝”旅馆下榻,现在正在四楼一间客房里睡觉。
堂路易住在楼下,而帕特里斯由于腿的原故怕引人注意,便住到了另一家旅店。
帕特里斯第二天醒得晚,堂路易来电话告诉他,西蒙去了邮局后又到了塞纳河边,然后又去了火车站,从那里带回一个相当时髦的女人,头上围着一条厚纱巾,遮住了睑。两个人在他四楼的房间里用餐。
四点钟的时候,堂路易又来电话,请他赶快到城边上塞纳河对面的一个小咖啡店去见他。在那里,帕特里斯看见西蒙在堤岸上散步。他背着手一副毫无目的地闲逛的样子。
“一条围巾,一副眼镜,总是那套奇异的服装,同样的风度。”帕特里斯说。
他又补充道:
“您看他装着无忧无虑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一定在朝河上望,朝‘美丽的赫莱娜’开来的方向张望。”
“对,对,”堂路易小声说,“留神那个女人。”
“啊!是她?”帕特里斯说,“我在街上碰到过两三次。”
一件轧别丁大衣勾勒出她高大的身材和宽阔的肩膀,她戴着一顶宽边毡帽,一条纱巾从帽檐上垂下来。她递给西蒙一张蓝色的电报纸,西蒙赶忙阅读。然后他们又交谈了一会儿,似乎在商量去向,他们从咖啡店前面经过,没走多远又停下来。
西蒙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他的女伴。女伴走开,回城去了。西蒙继续在河边散步。
“上尉,您呆在这里。”堂路易说。
“可是,”帕特里斯反对说,“敌人似乎已有戒备。他不会回来了。”
“最好谨慎些,上尉。可惜我们无法知道西蒙在纸上写的什么。”
“那么我追上去……”
“您去追那个女人?不,不,上尉。您对付不了她,您没有力气。我去正合适……”
堂路易走了。
帕特里斯等在那里。几只船在河上来来往往。他机械地看着它们的船名。堂路易走后半小时,他忽然听见近几年驳船上安装的大马力发动机的非常清晰的节奏声。
果然河湾处出现了一只驳船。当它从他前面驶过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美丽的赫莱娜”号,他激动不已。
驳船在啪啪的爆烈声中迅速驶来。驳船造得很厚实、宽大,虽然好像没装什么货,可是吃水很深。
帕特里斯看见上面坐着两个内河船船员,他们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吸烟。后面的缆绳系着一条小船。
驳船又开走了,到了河湾处。
帕特里斯又等了一个小时,堂路易才回来。帕特里斯马上就问:
“喂!看见‘美丽的赫莱娜’了吗?”
“在离这儿两公里的地方,他们解下小船接西蒙。”
“他同他们走了吗?”
“是的。”
“肯定吗?”
“您问得太多了,上尉。”
“不管怎么样,已经胜利在握。我们坐汽车追他们,超过他们,然后在,比如说维尔农,通知军事当局或其他当局实行逮捕,抓获它……”
“我们不通知任何人,上尉。我们自己就可以干。”
“我们自己?怎么干?可是……”
两个人对视着。帕特里斯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堂路易并不生气。
“您担心我卷走三亿法郎的黄金是吗?天哪!这么多怎么能藏得住啊。”
“可是,”帕特里斯说,“我可以问您,对这些黄金有什么想法吗?”
“您可以问,上尉,不过请允许我把问题推迟到我们成功以后再回答。而现在的问题是找船。”
他们又回到“三帝”旅馆,然后乘汽车往维尔农方向去。这回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公路在罗斯尼河岸下面几公里处穿过河流。当他们到达罗斯尼的时候,“美丽的赫莱娜”已经进入拉罗什·圭翁峰下的大河湾,公路从这里通向博尼埃尔的国道。这次航程至少要三小时,而汽车可以爬坡走近路,十五分钟后他们就到了博尼埃尔。
他们穿过乡村。
在他们右边不远处有一家旅店。堂路易让汽车停下,对司机说:
“如果半夜我们还没回来,您就回巴黎去。上尉您陪着我一道去。”
帕特里斯跟着堂路易朝右边走去,他们从小路走到了河滩,沿河滩走了一刻钟。堂路易终于找到一条小船,这小船系在一个木桩上,离一栋关着百叶窗的别墅不远。
堂路易解开了缆绳。
这时已经快七点了,天很快就黑下来,但是有月光。
“首先,”堂路易说,“有一点要说明一下。我们要等着驳船,它将在十点到达。我们将在河中相遇,那么借着月光……或者用我的手电筒照着,命令它停下来,这样毫无疑问,因为您穿的是制服,他们会服从的。这时我们便登船。”
“要是不服从呢?”
“就撞它。他们有三个人,我们只两个人。那么……”
“接下来怎么办呢?”
“接下来?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他们有两个船员是无关重要的,是受雇于西蒙的,但对西蒙的事情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