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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知道那些下流事的底细,而想要了解他所钟情的女人神秘的内心。她被卷进一系列事件的旋涡中,但她却能很快控制住自己,冷静地,自若地选择一个最令人恐怖的解决办法。一些其它的问题又萦绕在上尉的脑海。她为什么要采取这个办法呢?是报复、惩罚,还是一种仇恨的暴发?
帕特里斯·贝尔瓦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柯拉丽举起胳膊,她面前的丈夫连最绝望的表情都没有。他的目光中既没有乞求,也没有威胁,他静静地等待着。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西蒙老头用手肘撑起半个身子,迷惑地望着他们。柯拉丽还举着胳膊,她全身都暴发出力量来执行她的意志。她就要刺下去了,目光紧盯着她的目标,但这目光不再那么凶狠,不再那么阴森可怖了。帕特里斯看到她有些犹豫了。柯拉丽已恢复了一点女性的仁慈,但没有恢复她的温柔。
“阿!柯拉丽妈妈,”帕特里斯心里想,“你终于清醒了,我又认识你了。你纵然有理由杀死这个男人,你也不能杀……我宁愿这样好些。”
慢慢地柯拉丽的胳膊垂下来了。面部线条松弛下来了。帕特里斯猜想,她摆脱了杀人念头的纠缠,一定感到欣慰。她惊讶地望着手中的匕首,好像从一场恶梦中醒来。然后俯身在她丈夫身上,帮他把身上的绳子割断。
她在割绳子时带着明显的厌恶感,避免碰到他的身体,也不看她丈夫的目光。绳子一根根地割断了,埃萨莱斯自由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最令人不解。这个男人刚刚遭受了严刑,遭受了烧脚的痛苦折磨,可他一句感谢的话没说,一句生气的话也没说,便赤着脚奔向桌子上的电话机。
他就像一个饿汉看见了一块面包一样,慌忙拿起电话。这是他的救星,是他的生命。他气喘吁吁地对着话筒大声喊道:
“中心台39—40。”
然后很快转向他的妻子:
“滚开!”
她好像没听见,她正弯腰替西蒙老头解绳子。
埃萨莱斯对着电话不耐烦地吼叫:
“喂……小姐……不能等明天,今天,马上……接39—40……赶快……”
他又命令柯拉丽道:
“滚开!……”
柯拉丽表示她不走开,相反地她想听听。他伸出拳头,又说:
“滚!滚!……我命令你滚开。你也滚,西蒙。”
西蒙老头站起来向埃萨莱斯走去,他好像要说话,无疑是想抗议。可是他的动作不明显,他想了想后朝门口走去,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滚!滚!”埃萨莱斯用威胁的动作吼着。
可是,柯拉丽走近他,两手交叉,坚持向他挑衅。
正在这时,线路接通了,埃萨莱斯问道:
“是39—40吗?啊!好……”
他迟疑着,很明显,柯拉丽在场对他有很大的妨碍,他要说的事不能让柯拉丽知道。但时间紧迫,他只好不管她了,把话筒贴着耳朵,用英语说:
“是格雷戈瓦吗?……是我,埃萨莱斯……喂……是的,我是从雷诺瓦街打电话……不要浪费时间了……听着……”
他坐下来继续说:
“告诉你,穆斯塔法死了。上校也死了……该死的,别打断我,我们都要完蛋了……”
“是的!完蛋,你也一样……听着,他们都来了,上校,布尔赖夫以及他们的同伙,他们用武力和威胁……我把上校毙了。但他给警察局事先写好了一封信,把我们全告了。信一会儿就要寄到了。那么你知道,布尔赖夫和他的三个混蛋同伙就会躲起来,赶快到他们那里去把钱拿回来……我估计他们一小时后会在那里,最多两小时。那里是个保险的地方,是他们准备好的,以为你我不知道。因此错不了,他们一定会去的……”
埃萨莱斯停了一会儿,想了想,又接着说:
“你还留着他们卧室的房间钥匙吗?有?……那就行。还有他们每个房间壁柜的钥匙吗?有?很好。那么,他们睡着后,最好确定他们睡得很熟的时候,你溜进他们的房间,搜他们的壁柜。他们肯定都把钱放进壁柜里了,你会很容易找到的。你知道这是四百万,把它装进你的旅行袋里,然后赶快溜出来找我。”
他又停了一下。这次是埃萨莱斯听对方讲话,然后他又说:
“你说什么?到这里?雷诺瓦街来见我?你疯了!你不想想,上校告发了,我还能呆在这里么?不,到车站附近的旅馆等我。十二点或一点钟,也可能再晚一点时间,我会到那里的。别担心,放心吃你的中午饭,到时再说。喂,明白了吗?一切由我担待。一会儿见。”
电话打完了。埃萨莱斯满以为,他采取了措施,他的四百万元又将回到他的手中,他不再担心有什么问题了。他放下电话,又回到他刚才受刑的椅子边,背对着壁炉坐下,把裤脚放下,很勉强地穿上鞋袜,还做出痛苦的样子,不过仍不失冷静,像个从容不迫的人。
柯拉丽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
“我该走了,”帕特里斯·贝尔瓦上尉心里想,他感到偷听丈夫和妻子之间的谈话实在有点尴尬。但他又留下来了,他担心柯拉丽妈妈,担心埃萨莱斯袭击她。
“你怎么总这样看着我?”埃萨莱斯说。
柯拉丽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说:
“怎么?我没有权利怀疑吗?”
他讥讽地说:
“我为什么要撒谎?如果我不是肯定你一开始就在这里,我就不会当着你的面打电话。”
“我在上面。”
“那么,你都听见了?”
“是的。”
“也看见了?”
“是的。”
“那么你看见我在受刑,听见我在叫唤,你没有做出任何事情来保护我,使我免受痛苦,逃脱死亡!”
“没有,因为我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
“我一直怀疑而不敢接受的真相。”
“什么真相?”他更加大声地重复着。
“关于你出卖同伙的真相。”
“你疯了,我可没有出卖。”
“啊!别抵赖。的确有一部分事实我不知道,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的意思,以及他们所要求于您的。但是他们想向您索取的秘密,就是叛国的秘密。”
埃萨莱斯耸耸肩膀说:
“叛国是指背叛自己的祖国,我又不是法国人。”
“您是法国人,”她喊道,“您要求加入法国国籍,您已获得法国国籍。您在法国娶了我,您住在法国,您又在法国致富。那么您背叛法国就是叛国。”
“那么,这是为了谁呢?”
“啊!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多少年来,上校、布尔赖夫以及您所有的同伙,你们干了一番大业,这是他们说的,现在你们为共同事业创造的财富而争吵,他们谴责您想独吞这笔财富,而又想保守这个不属于您的秘密。我觉得这件事比叛国更肮脏更卑鄙……,我不知道这叫偷还是抢。”
“够了!”
埃萨莱斯用拳头捶着椅子的扶手。柯拉丽并不胆怯,她说:
“够了,您说得对。我们之间的话说得够多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您打算逃跑。这就是自白。警察局使您害怕。”
他又耸了耸肩膀说:
“我什么都不怕。”
“那好,您走呀。”
“是的。”
“那么,话就说到这里,您几点钟出发?”
“就走,中午时分。”
“如果被人抓住呢?”
“人家不会抓我。”
“可是要是有人抓您呢?”
“会放了我。”
“至少要进行调查,要吃一场官司吧?”
“不会,事情将无声无息的结束。”
“您希望……”
“我肯定。”
“上帝听见您说的!毫无疑问,您将离开法国啰?”
“有可能我就离开。”
“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