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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涅道:“嬷嬷,不是吃的,是贴在脸上的。”
片刻子规回来,手里还拎了一块极为干净新鲜的木板,凤涅一看,笑道:“还挺齐全的。”
子规将板子放下,拎着刀将黄瓜片了,凤涅见他的手极稳,黄瓜片切得薄如蝉翼,便笑道:“也不用那么薄,稍微再厚一点儿……”
子规照办。康嬷嬷道:“娘娘,这黄瓜片子如何贴在脸上?”
凤涅往后一倒,换了个舒服姿势躺平道:“一片一片地把脸上贴全了便好,最后在眼睛上各放一片。”
康嬷嬷虽然疑惑,却也觉得这种事并不难办,便将子规切好的黄瓜片给她一一贴在脸上。
冰块镇过的黄瓜片儿格外清凉,又带着一种新鲜清爽的味道,凤涅长长地舒了口气,舒服地动了动身子。
最后康嬷嬷拎了薄薄的两片,贴在凤涅的眼睛上,眼皮上一片凉爽,凤涅低低笑了两声,道:“你们两个歇歇,待会儿再取下来。”
凤涅做了个黄瓜面膜,才觉得脸上紧绷的感觉舒展了许多,伸手摸了摸,一股黄瓜味儿,凤涅道:“下回嬷嬷也做个,保管你的脸白嫩许多。”
康嬷嬷羞眉搭眼儿地笑道:“娘娘说笑呢,奴婢这张老脸,就算是用上一筐黄瓜,也是白嫩不起来的,哪比得上娘娘丽质天生呢。”
凤涅叹道:“这不是丽质天生,是因为年轻啊……嗳,一言难尽啊。”一时之间,无限感叹。
用了午膳,便照例要休息一下,凤涅觉得这身体虽然养得好多了,只是精神还不怎么好,也是,养在深宫的皇后,身子天生娇弱不说,又经过这些磋磨,心身皆是疲惫不堪,哪里是一时之间就能全好了的,只有一步一步来。
凤涅人虽闭着眼,心中却浮现连篇,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她自来后宫,见招拆招,从来未曾落于下风,唯独有一人,让她有些头疼。
那就是当今的天子朱玄澹了。
若是朱玄澹是个好色无厌的帝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他昏庸无能,也很好对付,若他是个正人君子,凤涅也有法子让彼此相安无事……
只要保住性命,不受折磨,一切都好说,但是……
这人看起来,棘手难缠加高深莫测,颇有几分鬼畜的意味。
而且,鬼畜前头加个帝王,她这个刚从冷宫假释出来的、没有任何根基和后台的、被众妃嫔敌视太后欺压的,——皇后,该如何自处?
想到那一晚上的相处情形,记得那人那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眼睛,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还不如不笑让人来的安心……凤涅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连睡意都不翼而飞。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该拿你怎么办呢?”喃喃地低语了一句绝顶庸俗的台词,凤涅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便听到有个声音在耳畔轻声说道:“皇后在……说什么?”
凤涅听到这个声音,心狠狠地颤了颤,在心中默默倒数三秒,才缓缓睁开眼,惊讶而无辜道:“陛下?您怎么在此?臣妾……”抬手撑着床面起身,“刚才做了个梦,听到陛下声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娇柔的少女声音,弱不禁风的姿态,眼神也必定楚楚可怜地带着惊慌,一如昔日的宁曦皇后。
朱玄澹的脸,在白日看来越发英俊,凤涅心中感叹,这人像是一块光芒四射的美玉,走到哪里明亮到哪里,光芒闪烁,令人无法忽视。
“方才听到皇后说什么磨人……”他凑过来,笑眯眯地,“原来是做梦么?梦到什么好的了?”
凤涅羞涩低头:“也没什么,乱乱地,都忘得差不多了,——陛下怎么有空儿来了?”
朱玄澹道:“朕关心皇后,不是应该的么?噫,皇后身上怎么有股……”
凤涅自然知道那是黄瓜的味道,便咳嗽了声,道:“大概是太热了……该去沐浴了。”
“并非如此,”朱玄澹凑近过来,几乎贴到她的脸上,“皇后身上的……朕都很是喜欢……”
凤涅怀疑现在已经是黑天了,导致这位帝王兴致高昂,然后看外头日光明亮,不过午后而已。素来这位皇帝忙于国事,难道忙里偷闲,过来后宫进行骚扰以调剂生活?
“陛下……”凤涅觉得不能一味再退,便把羞怕敛了几分,“臣妾今天去给太后问安……”
朱玄澹道:“嗯?”一边不停在她颈间闻闻咻咻,让她很是不安。
凤涅竭力正色道:“太后问起昨夜之事……”
朱玄澹笑得十分荡漾:“昨夜如何?”
凤涅很想在这张笑脸上踩上一脚,心中咬牙默念:“忍忍,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又低头道:“陛下,太后觉得臣妾不宜总缠着陛下。”
朱玄澹的手不知不觉地便从她腰间探过来,在那纤细腰肢上一揽,声音近在她耳畔:“是么?那皇后有没有跟太后说,其实是朕缠着你的?”
25、试深浅
是日,浣衣局那里传来消息,说魏才人不治。
凤涅得知这个消息颇为意外,虽说生而无常,这皇宫之地又极为凶险,但这毕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当初初次见到魏才人的时候,还觉得她若好好发挥,或是前途无量,哪里知道竟是前途无亮。
当真人生如戏,甚至比戏更为精彩残酷。
一朝可上九重天,一朝也可能坠黄泉地。
凤涅皱眉问道:“究竟是怎么死的,太医可说了?”
康嬷嬷道:“听说是着了凉,救治的晚了些。”
凤涅道:“着凉了竟有这么厉害?”
康嬷嬷看凤涅蹙着眉头,便揣摩她的心思,以宁曦皇后先前性子,必然是不忍的,就算不淌眼抹泪儿地,也得伤春悲秋一阵儿。
康嬷嬷便急忙进言道,“娘娘大可不必为这些人忧心,当初娘娘人在冷宫里头病了,奴婢等每天里两趟三趟地去请太医,那帮人路上见了,哪个不是冷嘲热讽地,背后里还不知道怎么幸灾乐祸着呢,必然是恨不得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如今,以奴婢看来,却是祸心终究得了报应了。”
凤涅想了会儿,叹道:“也罢,是她的命,望她来世好好地修吧。”
康嬷嬷道:“可不是么,当初不是她想害娘娘,反被太后发落到浣衣局,也未必会落得这样,不是奴婢多嘴,——那些妄想祸害娘娘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天作孽,犹可违,自做孽,不可活,”凤涅叹了声,又问道:“对了,那个跟随她的宫女呢?叫玉叶的?”
康嬷嬷道:“这个奴婢不太清楚,等奴婢去打听一番。”过后,康嬷嬷果真带了消息回来,原来这玉叶照料“走”了魏才人之后,便被调到尚衣局去了。
凤涅更为意外:“怎么忽然去了尚衣局?”
浣衣局是服苦役的所在,这尚衣局却是专门管辖皇宫内上到帝后太后,下到妃嫔宫人等的衣物制作之地,比起浣衣局来,差事要清闲轻松的多,比起浣衣局来,几乎是个优差了。
康嬷嬷道:“奴婢也意外着呢,听浣衣局的管事说,是尚衣局的掌事瞧着人机灵,亲自要过去了的。”
凤涅摸了摸下巴:“那丫头的确是有几分机灵,也够忠心……嗯,在尚衣局也罢了。”
康嬷嬷又道:“另外有件事要禀知娘娘,奴婢按照娘娘吩咐,亲自去冷宫里头看过了,湄妃芳嫔都过得极好,里头的奴婢受了娘娘教诲,半点儿不敢怠慢呢。”
凤涅笑道:“他们倒是懂事,这样便好,只不过也别松懈,以后隔三岔五地仍旧去看看。”
康嬷嬷道:“娘娘真真菩萨心肠,奴婢遵命。”
是夜,子规从外头匆匆进殿,跪地禀报道:“娘娘,奴婢在外头听了消息,陛下的圣驾往苑婕妤宫里头去了。”
凤涅点点头:“知道了。”
康嬷嬷正端着一碗冰镇酸梅汤进来,闻言急忙呈上:“娘娘,您喝口酸梅汤吧,刚用冰调的,格外的开胃降火,消暑热最好不过了。”
凤涅抬手接过来,笑道:“嬷嬷,你是怕本宫生气陛下去了别处?”
康嬷嬷道:“娘娘……”
凤涅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只是低头缓缓地啜了一口酸梅汤,果然是冰凉沁入心脾,又酸甜可口,凤涅喜欢的很,便又多喝了两口。
康嬷嬷一直候着她将酸梅汤喝完,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今儿在太后那里,太后说的那些话,梅仙在旁边煽风点火地,分明是不愿意娘娘专宠陛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