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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冕对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他无法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即将被改写,而命运究竟会将他指向何方,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不得而知。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此刻,他依然是一副平日里习以为常的威武范,他英挺的身姿和举手投足间的霸气在众人眼里是依然是有如神祗一般的存在。但这一刻,在张小灵眼里,萧冕的身上却多了一份悲剧色彩。他中了毒,而且听刺莲的口气,竟是无药可救的。犹如晴天霹雳,张小灵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天地一片黢黑,乌云悄悄将月色遮掩。空气中渐渐弥散起一股燥热的气息。毫无预兆的,在厚重的云层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惨烈的白光像快速抖落的白绫,晃得众人眼睛发疼。远处响起一声惊雷,眼见着一场大雨将至。
僵持不过半个时辰,金裕快坚持不下去了。他大汗淋漓,气息紊乱,脚下虚乏,行动放缓,明显是体力不支的迹象。张小灵觉得有必要立即让金裕停手,却被身旁的刺莲一把阻止。刺莲紧张地拉着张小灵的衣角,苦劝道:“殿下,且让他再撑一会,能多拖住萧冕一刻就是为咱们的人多争取一刻的时间啊。”
张小灵不以为然,她并不认为拖住萧冕必须以牺牲金裕的生命为代价,再这么耗下去,金裕就算等来了救援也只剩半条命了。张小灵果断的甩开刺莲的手,拿出孙文冉应有的姿态,冷面道:“究竟谁是主子,我竟做不了主了?”
刺莲赶紧单膝跪地:“小的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殿下若此时耍起性子,会误了大事的!”
张小灵眉头紧锁,不知为何,她不太喜欢刺莲。几次的短暂的接触后,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城府不浅,背地里不知还筹谋着什么勾当。她决心已下,不等刺莲再说下去,果断地通过心神指挥金裕暂停进攻,原地休整。
于是,原本有心在张小灵面前慢慢耗尽金裕体力的萧冕,却发现金裕突然停了手,像木桩一般盘坐在甲板上,个儿调息起来。反倒是张小灵跑上前来,挡在金裕身前,求情道:“何必把人往死里逼呢,指不定你也有山穷水尽的那一天,留点余地给别人也是给你自己。”
张小灵想着萧冕以后的处境,语气和措辞不由得悲悯起来。可张小灵忽略了一点,像“指不定你也有山穷水尽的那一天”这种大不敬的话是没人敢对萧冕说的。这种大忌讳在这个时候从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倒像是她为了金裕故意对他的咒怨。
萧冕敏锐地察觉到张小灵的异样,他以为那是因为金裕的缘故。谁能想到,一向老练持重的萧冕竟也跟坠入单相思的愣头青似地敏感脆弱。亦如每一个在爱情面前患得患失的人一样。如此一来,萧冕妒气顿生,心中始觉烦闷异常。
尤其是他很不喜欢山穷水尽这个词。从出生起,他便承袭了家族的光耀和尊荣,一直享受着胜者带来着控制权和优越感。即便是战事再艰苦,再险象环生,就算战死沙场,他早已把那看作是为国殉难的荣耀。他连死都能坦然面对,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的人生会有山穷水尽这么狼狈不堪,生死不能的一天呢。
妒忌使人疯狂,萧冕握紧拳头,全身血脉喷张,有那么一刻,竟有亲手了结金裕和张小灵的念头。幸好在这当口,萧冕的近卫急急来报,“王爷,有艘船正向我们靠近!”
毕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萧冕警惕道:“我们现在是在哪个水域,可是出了大耀的境界?”此时萧冕心神略定,回神细想,惊觉自己刚才竟差点入了邪,怎么会起那种念头。却不知这是毒性即发的前兆。
“还在边境上,离五色湖的芦苇淀不到20里。”回话的还算机敏,听出了萧冕的弦外之音。
刺莲远远地听到此话,眉心一跳,倏地窜起身来,心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大公主已经到了?
刺莲口中的大人物,正是后章国监国大公主,孙文冉的亲姐姐,孙文妙。她亦是这一次潜入萧冕府内伺机盗取兵符的幕后黑手。一方面利用大耀国相国苟瑞章对萧冕的不满,私下以助其铲除萧冕的名义与其联手,暗中行盗取兵符之实;另一方面,说服大金国与后章国结成联盟,鼓动其在伊北和大耀边境青州制造事端,迫使萧冕调动兵力,乘机以假兵符混淆视听,为大举发兵,剿灭大耀制造先机。
但一向坐镇后章国的孙文妙,怎会以身犯险,秘密进入大耀的国境呢。说起她此行的目的,却并非冲着萧冕而来。
虽说再完美的计划也难免事事如人所愿,但令孙文妙想不到的是,这步错棋居然出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她这个好妹妹,起先是每每错过时机,不肯下手,三番五次的催促后,兵符终于到手,又不知何故,迟迟不肯离去。幸好傅青姚提前出关,闻讯后赶去将其劫走。可傅青姚又哪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向仗着当日曾救过自己性命的缘故为所欲为,这次也不例外。不动声色的支走了刺莲后便带着文冉不知去向,更要命的是兵符的图纸只怕已到了他手上。孙文妙这才坐不住了,她有一种预感,傅青姚这次没那么简单。她决定亲自前来一探究竟,顺便也会一会那些多年未见的故人,当然,这里面自然少不了当日的叛军之子,当今的昭武大将军,萧冕萧王爷。
此刻萧冕正在头疼,一提到五色湖,总令他有种束手无策的挫败感。要说这这五色湖,原本一群草野莽夫,不足挂齿。可偏偏他们早前的当家与如今的三国朝野都有些渊源。再加上他们总坛的位置甚为特殊,与三国都有接壤,属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敏感地带。于是这里竟成了凌驾于三国之外的净地,打不得,又招安不得。多年以来,颇令萧冕头疼。
这不,未等他开口,江面上已有人自报家门了,“萧王爷别来无恙。白胜君不请自来,恕罪了。”
白胜君?萧冕颇感意外。刺莲颇为失望,来的并不是孙文妙,而是五色湖的湖主白胜君。
江湖传言,白胜君早年身染内疾,以致半身残废。他常年谢客,五色湖诸多事务已交由‘黄沙堂’堂主黄鹤处理,怎么今日竟现身于此?听他这口传声的内力,功力似乎不减当年。
萧冕看了眼斜靠着桅杆静静调息的苗三笑,运功提气道:“白四郎深夜造访,是来找萧某要人的?”
“既如此,还请王爷卖在下一个薄面,将三笑交还与我。”
“若我不交呢!”萧冕想探一探白胜君的底牌。
“白某如今已是废人,连成为王爷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哪里还能对您有任何威胁。王爷何须跟一废人计较太多,三笑想必也已尝到苦果,若王爷还念着几分旧情,便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白胜君洞穿萧冕心机,是故句句皆出自肺腑。
萧冕听着这一声声唯诺之言,不禁想起白胜君当年的风华,思及自己与孙文冉的相望不相亲,心中甚为感慨。不知为何,他竟一时兴起,怅然道:“想来咱们也有十年未见,谁知道你我之间还有没有下一个十年。白兄难道不想跟萧某再合奏一曲《十里烟笼》?”
白胜君不料萧冕会提起这档子旧事,他诧异片刻后欣然道:“王爷既然有此雅兴,白某愿为知音拨弦。”
☆、骤雨欲来际
江面笼罩着一层如纱细雾。透过朦胧的雾色,一叶扁舟于火光摇曳中顺风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缕温润纯厚的悠扬琴声。
张小灵忍不住朝江面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素衣男子盘坐于昂首的船头,双膝上横放着把古琴。任由江水拍浪,行船颠簸,丝毫不影响他指尖潺潺泉涌的音律。琴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抑扬顿挫中尽显古朴逸气,好似萦绕山间的云烟,褪去尘世的光怪陆离,只留返璞归真的至真至纯。
张小灵觉得此人不像是武林高手,反而有种山林隐士的仙气。
此时琴声渐弱,若有若无的琴弦下,一声圆润轻柔的箫声宛如荡开的涟漪,低沉幽静中,俨然是大漠残阳下孤独行者的寂寞呜咽;又像是山野竹林里心事付与谁人说的静默芍药,自诉着年年知为谁生的惆怅。
张小灵不懂音乐,在此之前她以为但凡武林豪侠间的高山流水,都应该是笑傲江湖里那种沧桑激越的调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