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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临近晌午的时候,店里二十多个伙计,如今不过剩下七个,外加一个陈大厨。
因为陈大厨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儿子,所以几乎每年的时候,他的儿子都会带着六十岁的老娘租车过来这里过年,因为离得并不远,也就是临城一天的车程,所以陈厨子就会每年都留下来,如今是好了,过年这半个月,他会得到格外的十两银子,这对他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他唯一的儿子,今年都二十岁了,依旧没有找到媳妇,不是没人说亲,而是老太太因为没有了儿媳妇,怕新嫁过来的孙媳妇欺负了自己孙子,所以挑来挑去,就到了现在,陈大厨就算心里着急,也没法子。
老君家,此时也是忙碌的很。
虽然是临近过年比较忙碌,也少了一个能干的杨氏,可是老君家却很平静,只因为老爷子私塾放假,现在整天在家里,下面的子孙生怕一个吵闹起来,惹怒了老爷子。
厨房里,钱氏,林氏和姚氏正在切菜的切菜,揉面的揉面,炸丸子的炸丸子。
“啊,弟妹啊,你轻点,油点子都溅我手背上了。”钱氏正在揉面,就感觉手背一阵刺痛,尖叫起来。
“哦,知道了。”林氏淡淡应道。
看到林氏那不咸不淡的表情,钱氏呶呶嘴,没有继续争执,只因为她知道林氏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她不像杨氏,任你骂的她狗血淋头,也会一声不吭,林氏却很是不好惹,看着平时话不多,但要是真的惹怒了她,她能和你拼命。
就在三个媳妇做着活计的时候,外面又是一阵尖锐怒骂,还伴随着一个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
“你这个畜生玩意,就知道吃,这次还偷到你姑屋里,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馋鬼托生的,我让你偷,让你偷,老娘是饿着你了咋滴,你这个白眼狼,一个个都是反了天了,都不把老娘当人看啦咋滴,都想在老娘头上撒尿,我让你偷,看老娘不打死你……”
“哇……爹啊,娘啊,快来啊,我要被我奶打死了……”
正在屋里切菜的姚氏一听,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变了,外面可不正是她家的宝贝儿子,鸣哥儿。
听到儿子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姚氏放下菜刀就冲着厨房外去了,边跑边在心里将那个死老太婆骂了千百遍,恨不得一刀劈死她。
等她来到上房门口,就看到自己儿子蜷缩在地上,旁边那个头发半百的老太太拿着一个扫帚,使劲的抽打在儿子身上,而她的儿子却不敢躲,只是拼命的哭。
姚氏一下子就冲了上去,用身子护住自己儿子,那扫帚把落到她身上,钻心的疼。
要知道现在是冬天啊,每个人都穿的衣服比较厚,这样都感觉到疼,可想老太太下手有多狠了。
“娘啊,好疼,呜呜……”君孝鸣一看自己娘来了,哭得更大声了。
刘氏看到小媳妇护住那个头自己闺女点心的孙子,用力在她身上狠狠打了几下,才停手,恨恨的看着他们母子俩,道:“你也想要气死我老婆子?怎么着,你儿子偷她姑的点心,我老婆子还打不得了?”
姚氏心里虽然恨死了刘氏,抬头时却满眼的泪花,加上她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七岁,而且长得也不错,这一眼很是楚楚可怜。
“娘,鸣哥儿还小,今年才七岁,他可是您老人家最小的孙子啊,小孩子贪吃点也很能理解,您可不能这么用力打啊,再说了,娘,他拿小姑一块点心,怎么能叫偷呢?难道媳妇和鸣哥儿就不是老君家的人了吗?娘啊,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啊。”
“你说啥?”老太太一双尖细的眼,顿时瞪的滚圆,这个小媳妇可是处处在说她不好啊。
“偏心?怎么姚氏,难不成你儿子偷人家点心还有理啦?”她可能气得口不择言了,一口一个偷,说的是难听极了。
“闹什么,这是还嫌家里不够乱?”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从上房门口传来。
正是老爷子,只因为在屋里看书,而自己婆娘那响亮的声音,想装作听不见都不可能。
一看见君老爷子,在场的人和远处偷偷看热闹的都不禁瑟缩了一下。
姚氏抬起衣袖擦擦眼泪,语带哽咽道:“没事爹,娘在教训鸣哥儿呢,孩子不懂事。”
“对啊,我还不能教训教训孙子不成,娘不管,我这个奶奶就不能管管了?”刘氏梗着脖子,就着姚氏的台阶下来了。
君老爷子看看自己婆娘,只觉得一阵烦躁,在心里憋着说不出的难受。
姚氏这是站起身,拉起还在流眼泪的儿子,道:“鸣哥儿,娘咋和你说的,饿了就先喝口凉水,吃饭的时候快到了,你咋能去你姑屋里那点心呢,这叫偷知道不知道,传出去让人多瞧不起啊,居然偷吃的偷到自己姑姑屋里去了,走回屋,娘给你泡个干馍。”
说着就拉着儿子往屋里走。
君老爷子何等精明,自然听明白了小媳妇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在心里悲叹一口,这个家是越来越乱了。
“老四家的,让小子去我屋里拿点心吃吧,上了年纪,也不喜欢吃那个了。”说着,背起手就走回了上房。
君孝鸣一听顿时就不哭了,一把松开自己娘亲的手,跟着老爷子就冲进了上房,直看的老太太差点没一口气喘不上来,厥过去。
那个老家伙,就是喜欢和她对着干,如果不是他瞎搅和,老三那两白眼狼,怎么可能分家出去单过,又是盖新房子,又是送出肉,听说还买下了后面的那个山头,整整花了二百两啊,如果他们不分出去,那二百两不就是她的了,她能给自己闺女准备多少好嫁妆啊。
最开始,老太太还以为那笔银子是老爷子给的,可是在哭闹了好几次之后,老爷子一怒之下,打了她一巴掌,怒吼道如果家里真有那么多银子,他们家的地也不至于才六十亩。
老太太一听也是这么个理,老爷子一年多少束脩她心里有数,就算是再拼死拼活,也不可能拿出二百两,但是她想通归想通,还是被老爷子那一巴掌和三儿子家过上好日子的消息,气得半个月下不来炕。
因为这一出闹剧,姚氏也没回厨房,而是气呼呼的回到自己屋里,看到在炕上睡的呼呼的男人,用力的在他肚子上捶了一拳。
“哎哟,谁啊!”君正安一下子睁开眼,就要开骂,却看到自己媳妇那难看的脸色,和红红的眼睛,“咋啦,媳妇?”
姚氏用力的挖了丈夫一眼,冷哼一声:“还能咋啦,还不是你那个老不死的娘,只拿闺女当人看,咱儿子就是小猫小狗?拿她闺女一块点心咋了?她怎么那么狠毒,居然说偷?我不管,这是你得让我舒坦了,否则传出去,咱儿子还做人不?”
再说了,那点心还是二房那小子从君媱那里拿回来的,被老太太搜了去给了自己闺女,怎么,就行她勒索人家的,自己儿子就吃不得?
君正安还以为啥事呢,一听是这个,忙上前哄着媳妇,道:“哎哟我的好媳妇,别生气了,晚上我就去咱娘屋里,给儿子拿一包点心,咱娘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就是指望着妹子能嫁个好人家,到时候她好有面子,反正那丫头也不小了,就是这一年两年的事,等她嫁出去了,咱们儿子就是最好的了,放心吧。”
听到丈夫的话也是在理,姚氏虽然心里气愤难平,却也只能压下,她很精明,知道这样硬着干没有她半点好处,而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的闺女和这个小儿子,认为孙子是从媳妇肚子里爬出来的和她不会亲,所以等那个小姑子嫁人了,她就能靠着自己丈夫,给儿子谋取更多的好处。
书房里,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孙子,在自己面前吃的狼吞虎咽,嘴角上还都是点心渣渣,拿起一边的巾子给他擦着嘴。
“鸣哥儿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
“嗯,爷爷你真好,我肚子饿想和小姑要点心吃,可是小姑不理我,还打我。”他现在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可是看到点心也顾不得擦了。
“鸣哥儿乖,以后饿了就和爷爷说,吃饭的时候要多吃,吃得饱头晌才不饿是不?今中午家里还有丸子,鸣哥儿要是吃不饱,就上炕和爷爷一块吃。”
“嗯,我听爷的,要不大伯娘总把好吃的都给弟弟,我又抢不过。”
君老爷子脸色有点不大好看,他知道鸣哥儿嘴里的弟弟正是大房的孙子,君玉恒。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作为最大的第四代重孙,他也是很疼的,但是老爷子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就算心里喜欢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哈哈大小,他有着作为一个文人的骄傲。
可是对于内宅,他管的是真不多,大部分的事情都会交给自己婆娘,都说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可是自己这个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