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和我在一起,你会死的。”
千瑟双瞳瞳色渐寒,语气开始变得冷漠。
“死有何惧?你怕死,我却不怕。”
苏染染轻轻一笑,扶住了庄墨隐的手,坐到了榻沿上。
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压抑,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在预示着一次杀戮的到来。千瑟看着苏染染,苏染染也平静地看着他。
从第一回看到千瑟,到现在为止,这是唯一一个让她从头就给予了信任、依赖、温暖的男人,可惜,这个男人却成了最冷酷无情的人。
“嗯……”
千瑟终于出声了,轻轻喟叹,又偏了偏头,微笑着说:
“天祈特使应该到了吧?来人,去迎接特使。”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你给你下的毒?”
庄墨隐双拳紧攥,怒目圆睁,想上前去,却又熬不住热血翻涌。
苏染染闭了闭眼睛,还真不是夏柳干的这事!
千瑟看着二人,慢吞吞地在桌边坐下,随手抄起了茶壶,微眯眼睛,轻轻一嗅,自言自语道:“这茶不好,染染你喜欢喝的是清茶淡茶,这等粗茶如何入得你的口?”
“以前喝不得,现在甘之若饴。”
苏染染拉着庄墨隐坐下,直视着千瑟,等着他真正的发难。
“嗯,人的心境总会不同,你的适应力特别强。”
千瑟抬眸,微微一笑,长指握着粗瓷茶碗,在桌上轻轻地磕敲着……咚、咚、咚……这种折磨人的钝响,一直持续到高陵云延被带到此处。
他自告奋勇,自请为谈判特使,进来找苏染染。琴雅送到了信,慕宸殇又如何能等?若非众将苦劝,用力抱住他的腿,早就亲自过来了。
“嗯……高陵云延……你也是个不肯回头的,放你一条路走,你非得掺和进来。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千瑟微微摇头,一声长叹,手指用力,粗瓷碗被他硬生生地掰成了两半儿,幽绿的茶水泼洒出来,在他的雪色长袍上泅出一团水印。
“我不需要你喜欢,你把染染交给我。”
高陵云延脸色严竣,想上前来夺人,被银甲侍卫拦住。
“过了今晚,她想跟你走,随时可以。”
千瑟的语气已经杀气腾腾了,一挥袖,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扑过来,把庄墨隐和高陵云延扑倒在地上。用力捆扭着,拖着往外走。
“你打着出家人的幌子,瞒天过海,掀起杀戮,你会下地狱的。”高陵云延大声嘶吼。
“这里所有的人都会下地狱,谁人没造过杀孽?你没吃过荤?”
千瑟却不以为然,不屑一笑,转头看向窗外。阳光如此明媚,确是秋日好风光。若能置一躺椅于院中,歇于其上,再听人唱几支曲,这种享受,真是赛过神仙。
他扬扬眉,果然做了这样的安排。
苏染染一直不出声,坐在榻边,看着他任意妄为。
积在千瑟心里的恨,长达十余年,你让他收手,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他出家为僧,不过是因为当年羽翼不丰,无法和黑羽军抗衡,只能放弃皇位,让贤给了慕宸殇的父亲。
他初入空门那年,几乎每天都度日如年,整夜诵读佛经,整天打座参禅,可总也不能平息心中恨意。直到他某夜醒来,潜回皇宫,偷会莞妃,心里那把从未熄灭的火才熊熊燃烧。
十年过去的他,已非当年虚有其表的凌天皇子。
他是千瑟主|持,在大华寺替皇族伺奉上神的大|师,是百姓心中的活|佛,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现在,只要慕宸殇和庄墨隐恶斗至死,他几乎不动兵甲,以最小的代价,就成了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人,是上天降福于世人的真命天子。
苏染染如何不懂他的心呢?
可苏染染不知道,为什么千瑟以前要救她?在普慈庵,他两度上山,把徘徊于死亡边界的她拉扯回来,为什么?
“千瑟,为什么带九儿下山,为什么救苏沫篱?为什么现在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是你的心太空了吗?你想找莞妃的替身?你还爱着她?或者,是你无法忘怀你曾经的付出?”
千瑟的背慢慢挺直,优雅的脖颈微微扭动,像白天鹅一样,骄傲又淡漠地微微弯曲着,沉默几秒,他的紫眸才看向她这边,可视线却未对上她,而是盯住了她身后墙上的山水画。画上有小舟穿过万重山,千里迢迢而来。
“你知道我为何出家吗?”千瑟看了会儿,才小声问。
“不是你自愿吗?”苏染染问。
“黑羽皇后找到我,说只要我去大华寺等着,莞儿会出来见我,我一等一年,回去时,已是物是人非。”
“宫庭争斗,你从小看到大,如此看不开?是你自己上当,何必怪上莞妃,看着她葬身火海,不肯出手相救?又何必迁怒于九姑娘和沫篱?你接近她们,哄得九儿芳心,双生姊妹,心有灵犀,沫篱见到你,也心生向往……她们爱好都如此相同,你在大华寺让她们两人见面……”
千瑟听着她的推断,哑然失笑,连连摇头,“染染,你是九儿?”
苏染染薄唇轻抿,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千瑟笑了半天,才敛去笑意,那神情渐渐变得凌厉阴沉。
“苏染染,我勿需引|诱任何人,更何况是莞儿的女儿。你的推断只有一点是对的,我确实带着九儿下山,那是因为我查到了碧华山庄,特地过去看,九儿正躺在草坡上,咬着一根野花花茎晒太阳,她的脸和苏沫篱一模一样,可是气质完全不同,我确定这是莞儿的另一个女儿,她看到了我,并且悄悄跟着我在山里转了两天,还跟着我下了山,我觉得她有趣,便告诉了她她的身世,她独自跑去见了苏沫篱,以后……没有以后了,她和苏沫篱都死了。”
他说得淡漠,一点都不像在诉说爱人所生的骨肉所遇上的悲惨之事。
他也只能淡漠,毕竟爱人生下别人的骨肉,不是件让人舒坦的事。他从来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度,其实,他心很小,不愿意被人轻视,欺负。
苏染染相信他的话,以千瑟的魅力,确实不需要故意引|诱,他表现出来的淡然,大度,儒雅、温和,还有他为红颜削发为僧的坚定,像春天春雨,浇灌了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苏九儿是,苏沫篱也是,甚至染染也是。
有一种男人,天生是毒药,是妖冶狂|傲的曼陀罗花,他想毒死某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只是随他高兴,他想挽救一个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或者仅是因为那一刹那间阳光正好……
慕凌天,凌天皇子是这种花里最张扬的一株!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千瑟扬着唇角,带着一丝冷意,盯着苏染染。
“你太特别了,我连讨厌你都做不到。”
苏染染摇摇头,捂着胸口坐下来。
“想活吗?”千瑟眯眯眼睛,盯着她问。
“然后呢?”苏染染问。
“然后,你我可以逍遥天涯去,魔也好、邪也罢,快活就行。”
千瑟的唇角,弧度更加漂亮了,这样一张脸,这样的语气,就像蔓陀罗散发出来的香气,引人入幻。
苏染染笑了笑,双手趴到了桌上,转头看着外面的阳光,小声说:“真是诱人哪,可惜我要睡会儿了。”
她的眼皮子慢慢垂下,呼吸也越来越浅。阳光落在她纤瘦的身子上,似乎立刻就要把她晒成透明,分解成微尘,从世人眼前消失。
千瑟长眉紧锁,缓缓伸手探向她的鼻下……
还好,呼吸还很均匀,她是真的睡了。
千瑟的眉锁得更紧,苏染染居然在这种时候睡着了,是真的太相信他,还是轻看他不会真的伤她,还是……反正快死了,随便你吧……
“主子,已将二人悬上城楼。”侍卫在外面,小心翼翼地禀报。
千瑟转头看过去,看了他一会儿,小声反问:“怎么不把你自己悬上去?”
那人吓得脸色一白,赶紧跪下,连连磕头,“主子饶命。”
“去吧,给夏柳以千刀之刑,未割完之前,不许她死。把高陵云延的琵琶骨穿上勾子,让他血流尽而死。庄墨隐么,先吊在这院子里,我还有用。”
千瑟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不想吵醒苏染染,等侍卫退下之后,他才站起来,抱起了苏染染,把她放到了榻上,长指在她的脸上轻抚几下,低喃道:
“我说过要让你给我作伴,茫茫红尘间,还真没另一个人可以像你一样,有资格陪着我。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愿意……”
寂寞高傲的蔓陀罗,此时的语气透露着无休无止的落暮,他孤单得太久了!
泗水关一役,他可将庄墨隐和慕宸殇同时狙杀,这游戏这回真的结束了。
———————————————————————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