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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离拧了眉头,目光淡漠警告的撩了眼郦映雪。
杏雨和柳念夏快步上前,一人搬了一把椅子,拿袖子掸了掸,放在了燕离和容锦身后。
燕离先虚扶了容锦落座之后,他才跟着坐了下来的。
容锦这才抬目,对上神色难看,脸色苍白虚弱的郦映雪,稍倾,收了目光,与燕离交换了个眼神。
郦映雪这般,明显就是求死的心,还亏得,她和他之前还想着,要怎么处置她!人家根本就没想着活着从这走出去!
“昭仪娘娘……”
郦映雪打断容锦的话,目光阴沉沉的盯着容锦,稍倾,又将目光移向燕离,失去血色的唇角翘了翘,冷冷说道:“容锦,你还是叫我郦映雪吧。”
容锦笑了笑,点头,说道:“好,如你所愿。”
对上容锦脸上的淡笑,郦映雪嫌恶的垂了眸子,稍倾,却又轻声问道:“你们把我的欢儿怎么样了?”不等容锦和燕离回答,她又急急说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答应你们,只要让我见到欢儿,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们。”
李欢?!
容锦脸上的笑便慢慢的敛了下去。
手上忽然一紧,容锦抬头,对上燕离朝她看来的略带不满的目光。
她扯了扯嘴角,给了燕离一个笑。
对于李欢,她其实只是深感于他的无奈,就如同李欢所说,他选择不了父母,他也选择不了他的人生,最终,他选择了一种他想要结束的方式!
“容锦!”
耳边响起郦映雪粗哑的嘶吼声。
容锦收了思绪,抬头看向郦映雪,淡淡道:“他死了!”
“……”
郦映雪如同被当头一棒敲懵了一般,怔忡的看着容锦。
容锦无疑是恨郦映雪的,但此刻,再大的恨,对上乍然好似老了几十岁的郦映雪,莫名的便觉得有些不忍。
这世上还有什么痛,能比得起白发人送黑发人?
郦映雪再自私,再无耻,再恶毒,可李欢是她唯一的子嗣,她对他的爱,都是真实存在的!
“李欢死了!”容锦再次说道。
“不可能!”郦映雪突然就醒过神来,她目光凶恶的瞪着容锦,伸长了脖子,像条毒蛇一样,时刻准备着狠狠咬一口容锦,嘴里兀自喊道:“你撒谎,欢儿他怎么会死?玉郎跟他在一起,他答应过我,会护着他的!他……”
“他死了!”容锦打断郦映雪的话,用再淡漠不过的声音说道:“你的玉郎,楚惟一,他也死了!”
郦映雪的声音嘎然而止。
她瞪圆了眼睛,以至于一对波光潋滟的琥珀色的眸子好似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样。
屋子里,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很快,一种“嗬嗬”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屋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姑娘,你快看!”
其实在杏雨的声音响起时,容锦已经抬目看去。
许是气急攻心,又加之这些日子的不吃不喝,全赖于琳琅的药丸吊着命。在听到这个巨大的噩耗后,郦映雪在最初的怔愣后,眼睛一翻,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卡在了胸口。正涨得满脸通红,一双瘦央嶙峋的手,紧紧的抚着嗓子的地方,似是想要将那里抠个洞出来。
也许,她还不想死吧?
“你去帮帮她。”容锦对杏雨淡淡说道。
杏雨上前一步,抬手在郦映雪背心处轻轻一拍,下一瞬,那口堵着的气便被郦映雪吐了出来,她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顾喉咙口刀刮似的痛!
“是不是你?”在感觉胸口不是那么难受后,郦映雪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容锦,咬牙切齿的问道:“是不是你杀了他们?”
“不,不是我。”容锦摇头。
“你撒谎!”郦映雪嘶声喊了起来,颤着手指着容锦,眼泪大滴大滴的从干涸的眼窝里流出来,哆嗦着嘴唇吼道:“是你,一定是你,还有你!”话落,手指霍然一转,点在燕离的身上,悲呛着喊道:“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的欢儿,杀了玉郎!”
容锦看着几近疯狂的郦映雪,唇角挑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淡淡道:“是,又如何呢?”
郦映雪再次如同泥塑木雕般,怔怔的看着容锦。
容锦抬目,目光不屑讥诮的对上郦映雪僵硬的眸子,冷冷问道:“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不该!”郦映雪大声道:“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主意,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恨冲着我来好了,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欢儿?容锦,你是不是人?欢儿他,他为了你,甚至不惜违逆他的父亲,你……”
“他的父亲?”容锦嗤笑一声,冷声道:“先帝的骨头都快化成泥了,郦映雪。”
郦映雪话声一顿,脸上绽起一抹僵硬难堪之色,但很快,她便又恢复过来,“容锦你不用讥诮我,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已,你又是什么东西?无媒苛合的奸生子……”
“呵!”容锦轻笑一声打断郦映雪的话,“原来你和楚惟一是有三媒六聘的,只不知,谁是你们的保山?”
“……”
郦映雪脸如白纸,三魂失了两魂半的瞪着容锦。
容锦敛了脸上的笑,身子往后靠了靠,淡淡的对失魂落魄的郦映雪说道:“楚惟一让玉玲珑那个假货偷袭我,李欢为了救我,才死。楚惟一临死之前,拿李欢的死,求我,放过你。”
话落朝燕离看去。
燕离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示意容锦仅管拿主意。
容锦眸光轻垂,淡声说道:“我可以让人送你离开京山,你想去哪?”
郦映雪摇头,眼泪溅得到处都是。
“欢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你为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搭上自已的性命,值得吗?欢儿啊……”郦映雪哭倒在床榻之上。
容锦与燕离对视了一眼,稍倾,两人同时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离开前,燕离叮嘱婆子,若是郦映雪提出离开,不需要去禀报他,直接让琳琅安排人送她下山便是。
婆子恭身应是。
等离了院子,容锦长长的吁口气,抬头看向燕离说道:“我们去看看公主吧?”
“好!”
燕离没有多话,领着容锦去了停放护国公主玉无暇灵棺的地方。
灵棺没有摆在第一进院子的花厅,相反而是摆放在了第五进院子里,一处叫思乡堂的地方。
而容锦到了思乡堂后,也便明白过来,这里为什么会被取名思乡堂了!
触目所及都是微雕版的现代建筑,不泛国内美景,当然更少不了世界美景,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被放置在思乡堂的角角落落,在你每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间,都能看到。
思乡堂,可不真就是思念家乡的屋子吗?!
容锦的目光最后落在屋子里的金丝楠木灵棺上,淡淡的独属于原木的清香,浅浅淡淡的萦绕在鼻间,有些年头的木头,散发着独属于她的光晕。
灵棺没有封盖,许是等着燕离回来看公主最后一眼!
“葬礼定在农历二十八。”燕离轻声对容锦说道。
容锦点头,她已经从杏雨那知道了,握了燕离的手,轻声说道:“我们去看看公主吧?”
燕离没有言语,牵着容锦的手缓缓上前,朝着护国公主的棺椁走去。
棺椁里的护国公主,容色已经不如初见时那般鲜妍,但好在因着天气的缘故,虽然透着一股死气,却也不是那般渗人。
容锦叹了口气,抬头对目光怔怔看着护国公主的燕离说道:“封棺吧,公主她也许并不愿意,让人看到她凋零的样子。”
燕离点头,他自是知道,那么多年死而不腐失了,娘亲的身子与常人便无异,自是因着有本命盅守住了心口的那最后的一口气。现在,本命盅没了,娘亲她……燕离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淡淡的怅惘,最后看了一眼如同沉睡的护国公主,牵着容锦的手退了开去。
“让他们封棺吧。”燕离对守灵的婆子吩咐道。
“是,少主。”
婆子屈膝福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带着几个年约五旬,粗壮厚实的汉子走进来。
这些人先是向燕离行了一礼,待燕离摆手后,他们走至棺椁边,抬了摆放在一侧的棺盖,开始封棺。
得了消息赶来的蓝楹和琳琅几人,安静的走了上前,站在了燕离和容锦身后,目光悲伤的看着前方。
从此,真的便是天人永隔了!
三天后,燕离将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