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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欢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出了点事,我进宫来看看,你呢?”目光上下打量一番楚惟一后,问道:“怎的这般狼狈,出什么事了?”
楚惟一拧了眉头。
不待他开口,郦昭仪已经回头对李欢喝斥道:“欢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话落,又道:“还不快上前来扶一把。”
李欢看了看郦昭仪,又看了看楚惟一,默了一默后,起身站了起来。
但不待他上前,楚惟一已经由郦昭仪扶着走了过来。
李欢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楚惟一由郦昭仪扶着到椅子里坐定,眼见郦昭仪已经红了眼眶,他拍了拍郦昭仪的手,轻声说道:“没事,就是一点小伤。”
真的受伤了?!
李欢蓦然身子一直,目光灼灼的看向楚惟一,“燕离伤的你?他人呢?不是说受了重伤吗?受了重伤怎么还伤得了你?”
“欢儿!”郦昭仪怒声打断李欢的问话,涨红了脸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燕离是生是死!你怎么不问问你父亲他伤得厉不厉害,怎么不想办法替他诊治疗伤……你……你真是太叫母妃失望了。”
郦昭仪隐忍许久的泪,在这一刻,终于掉了下来。
李欢看着因为隐忍难过,而将嘴唇咬得发白的郦昭仪,暗暗的叹了口气,才要上前安慰。一侧的楚惟一已经抬手握住了郦昭仪的手,轻声安抚道:“你别怪他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去让秀珠打盆水来,我洗洗,换身衣裳,我还有事要跟欢儿商量。”
郦昭仪狠狠的瞪了眼李欢,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内殿就只剩下李欢和楚惟一。
楚惟一这才将一直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人一松懈下来,伤口处便似撕心裂肺一样痛了起来,他咬了咬牙,抬手再次在自已周身的几处大穴点了点。
李欢看得脸色一僵,不由自主上前,问道:“你伤在哪里?”
楚惟一抬头对上李欢眯紧的瞳孔,唇角掀起一抹自嘲的笑,“你这是在担心我?”
李欢抿了抿嘴,没有出声。
楚惟一垂了眼眸,轻声说道:“放心,死不了。”话落,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实在应该庆幸当时他已经受了伤,不然……”
李欢本就绷着的脸,越发的紧了紧。
他目光快速的在楚惟一身上扫视了一遍,最后停在他背心处的那显然比别的地方都要深些的颜色上,心里已经了然。
楚惟一的伤并不似他说的那样只是小伤!
“玉玺不在燕离手里。”李欢说道。
楚惟一霍然抬头看向李欢,“你说什么?”
“我说玉玺不在燕离手里,当日,你依照你的意思,守在了地道入口处,等到了容锦。不过……”
“不过什么?”楚惟一颤了声音问道。
李欢自嘲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中了她的毒,她带着玉玺逃走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小心她使毒吗?”楚惟一怒声问道,“怎么还会着了她的道。”
李欢摇了摇头。
怎么还会着了容锦的道?
不过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罢了!
但这话,他自是不会与楚惟一说,淡淡道:“我一时大意了。”
“大意?这是能大意的事吗……咳咳……”
楚惟一以手抵着喉咙,强行将涌到喉咙口的一股腥甜压了下去。
在帐缦外站了许久的郦昭仪不敢再耽搁,端着个铜盆几步走了出来,轻声劝道:“玉郎,你先别生气,还是先把衣裳解了,让欢儿给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口,我已经让秀珠去寻伤药了。”
楚惟一叹了口气,也知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多说也没有意义。
当下,便也不再多说,起身除了身上的外衫,露出了后背处狰狞的伤口。
“这……怎么会伤得这样厉害?”
郦昭仪眼前一黑,差点就软在地上,幸亏李欢眼疾手快一把给扶住了。
“映雪,你去外面坐一会儿吧,等欢儿上好药,你再进来。”楚惟一对脸色发白,泪如泉涌的郦昭仪说道。
郦昭仪却是频频摇头,她强自忍了伤心,推了李欢上前,“欢儿,你去,去帮帮你父亲。”
李欢点了点头,扶了郦昭仪,“您即不愿出去,那就先在一边坐了吧。”
恰在这时唐秀珠捧了个红漆木匣子进来,李欢便卷了袖子,接过唐秀珠手里的木匣子,先拿水替楚惟一处理了伤口,又上了一层止血药,仔细包扎了一遍。
“唐姑姑,你把这些东西小心处理下。”李欢指了楚惟一换下的那身衣裳还有染着血水的布,对唐秀珠说道。
唐秀珠点头,将地上的东西仔细收拾了,这才端了那盆被血染透的水转身走了出去。
大殿里一时静了静。
除了郦昭仪轻声啜泣声外,便是楚惟一忍痛粗重的喘息声。
“映雪,我没事,你别哭了。”楚惟一对郦昭仪说道,话落,又回头看向微垂了眉眼,半边脸隐在黑暗中的李欢问道:“你刚才说出点事,你才进宫的,出什么事了?”
“传国玉玺的事,皇上知道了。”李欢轻声说道:“不但知道传国玉玺的事,还知道玉玺在容锦的手里,这会子,容锦便被皇上软禁在紫云阁。”
“皇上知道了?”楚惟一错愕的看向李欢,“容锦她在皇宫?”
李点头道。
楚惟一本就难看的神色,顿时一片死灰。脸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抽擅起来,整个人更是颤动不己。
郦昭仪不由便一急,抢上前,小心的拥了楚惟一,急声道:“玉郎,玉郎,你怎么了?”
楚惟一摇头。
他想说他没事,可心里却好似有把火烧得他嗓子口直冒青烟。
多年筹谋,一朝前功尽弃!
他怎么能不着急?
“怎么会这样?”楚惟一喃喃失声道:“明明一切都在算计之中,为什么一夕之间便什么都变了?”
李欢勾了勾唇角,暗道:因为人算不如天算!你算到了那么多,却错算了容锦。
“玉郎你别着急,不是还有玉玲珑吗?”郦昭仪轻声说道:“只要燕离死了,玉玲珑她就能以公主遗孤的身份返回京山,过个两年,我们再让欢儿娶了她,玉玺也好,京山也好,不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吗?”
楚惟一混沌的思绪在听到郦昭仪的这番话后,慢慢沉淀下来,他抬头看向郦昭仪,点头道:“是啊,我们手里还有玉玲珑,只要燕离死了,一切就都还能照我们计划的进行!”
李欢张了张嘴,他想说,你们想得太美好了,燕离和容锦早就断了你们的这一步棋,但在对上楚惟一惨白没有血色的脸时,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情绪稳定下来的楚惟一这时候,又抬头看向李欢,问道:“皇上将容锦软禁在紫云阁为的无非也是玉玺,只怕不仅是他,太子和睿王也视容锦为囊中之物。这样也好,就让容锦专心来应付他们,我们回郡主府,先把玉玺找到了再说。”
“郡主府那么大,谁知道容锦把玉玺藏在哪?”李欢摇头,不赞同的说道:“别玉玺没找着,反而打草惊蛇,让皇上惊觉到了我们!”
楚惟一默了一默,轻声道:“你说得也有道理,趁着容锦在宫里,我先赶回扎纸胡同,趁机让红楹带着玉玲珑回京山。”
“红楹她已经成废人了。”
楚惟一猛的抬头看向李欢,“你说什么?”
“燕离失踪,红楹试图带玉玲珑回京山,但容锦拿了燕离的私印,代掌了龙卫和凤卫,以抗命不从背主的罪名惩罚红楹,琳琅念旧情,对红楹施了千日醉,红楹此刻已经是个废人了!”李欢淡淡说道。
“啪”一声,楚惟一重重的拍在身侧的桌几上,怒声骂道:“容锦这个贱人,总是坏我大事!”
这下子,便是郦昭仪也明白过来。
玉玲珑这招棋,怕是也要毁在容锦手里了。
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
楚惟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胸口好似两只大风箱一般。
良久。
“那就让容锦也去死吧!”
阴冷狠戾的声音响起。
李欢蓦然抬头朝郦昭仪看去。
郦昭仪迎着李欢的目光,再次一字一句的说道:“让容锦去死,她死了,燕离死了,龙卫和凤卫自会拥护玉玲珑,一切便仍旧能照我们的计划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