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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锦勾了勾嘴角,脸上闪过一抹几不可见讥诮之色。
的确是无冤无仇,但若是无冤无仇便可相安无事,那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枉死之人?
容锦懒得打太极,直接问李欢,“王爷是不打算让人去与臣女的丫鬟知会一声了?”
李欢对容锦笑了笑,对赶车的车夫说道:“让马车走快去,迟了,怕是菜都要凉了。”
眼角余光觑到容锦脸上闪过一抹恼怒之色,李欢扬了扬眉梢,似是说给容锦听,又似是说给自已听一般,轻声道:“本王听人说郡主不但精通药理,一手毒功也使得出神入化,本王惘顾郡主意愿,也不知道郡主回头怎样招呼本王!”
容锦顿时如醍醐灌顶,醒悟过来。
她怎么把自已会使毒的事给忘了?难道真是人依赖的久了,最后就不由自主的成为了寄生虫?
李欢见容锦脸上不再只是恼怒的神色,眼里的笑不由便淡漠了几分,但很快却又勾起了唇角,眉宇间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的笑,紧接着身姿也跟着挺了挺,一夹马腹,胯下枣红马便跟着容负担的马车步伐一致的齐齐向前。
容锦放了手里的车帘子,缓缓的靠了回去。
自从知道楚惟一身后的那个人是李欢后,她其实一直也在想找个机会接近李欢,她需要知道李欢的目的是什么?眼下,机会送上门了,她又岂会拒之门外?
容锦唇角同样噙了抹笑,找了个比较舒逢的姿势懒懒的窝在了马车里。
马车行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后,停在了一处略显静谧的小巷子前。
容锦感觉到马车停了,才要掀了车帘下来,但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却在这时,撩起了她前面的车帘。
“郡主,到了。”李欢那如玉般温润的眉眼微微含笑朝她看过来。
容锦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恭身走出马车,正准备踩着早已备好的马凳下,那只如玉雕般的打着帘子的手,却在这时,朝她伸了过来。
这是……容锦目光微垂,对上李欢温文尔雅朝她看的脸。
默了一默,容锦无视李欢伸出的手,拾了裙摆,踩着条凳下了马车。
李欢看着自已顿在空气中的那只手,鼻端是一股淡淡的如五月里香樟花开的清香,冷冽却馥郁沁人心脾,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闭目,呼吸再呼吸!
容锦没有理会一侧的李欢,她的目光停在了小巷尽头气势宏伟轩昂的建筑上。她知道得月楼与太白楼齐名,但眼前派十足的建筑不像是一座酒楼,倒像是公卿候爵的府邸。
“前面就是得月楼吗?”容锦回头朝李欢看去。
这一回头,才发现,马车和之前的护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然退了下去,空幽幽的巷子里便只剩下她和李欢两人。
“是的,前面你看到的那座楼就是得月楼。”李欢轻声回道。
容锦拧了眉头,狐疑的打量着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不走正门?”
李欢微微的挑了眉头,含笑看了她道:“我不喜欢走正门,我比较喜欢走偏门!”
容锦:“……”
一阵轻声悦耳的笑在耳边响起。
容锦蹙了眉头,干脆不再言语,只管低了头往前走。
但就在她准备往前走时,李欢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永宁郡主,你恨过你的母亲吗?”
容锦错愕的抬头,“我为什么要恨她?”
“因为她给了你这样一个不堪的身份啊!”李欢笑着,说道:“你至今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人前你是尊贵的永宁郡主,可是人后呢?”
人后?
人后我还是容锦啊!
“人后你只不过是一个不被祝福,带着原罪出生的小杂种,你不恨她吗?真的不恨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容锦觉得有那么一瞬,她似是在李欢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种感同身受的痛!看到了他眸底那压抑的好似疯狂的暗芒。
“原罪?”容锦好笑的看向李欢,轻声说道:“王爷,这好似是臣女当日用来说淑仪郡主的话,不想却被王爷引用了!”
李欢挑了挑眉头,目光若有似无的撇了眼容锦,淡淡道:“所谓原罪,它是指人类生而俱来的、洗脱不掉的‘罪行’。”顿了顿,眉目轻弯,一脸兴趣的看向容锦轻声问道:“永宁郡主,你的出生难道不背负原罪吗?你本就是一个阴谋的产物!是她人有心设计后结下的罪恶的果实。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去讥诮李溶月,去质疑她,去……伤害她?”
容锦看着眸色深沉的李欢,默了一默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欢被容锦那一声笑似是给笑得怔了怔,稍倾,似是想到什么,自已也跟着笑出了声,轻声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容锦摇头道:“臣女只是没有想到,王爷这般费尽心思将臣女骗了出来,却原来是替淑仪郡主打抱不平的!”
“不,我不是替淑仪打抱不平。”李欢否定了容锦的话,他微微抬起下颌,目光幽幽的落在渐渐暗沉的天色上,轮廓分明的脸上,忽的便绽起一抹萧瑟之意,“我只是……”
只是什么没有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抬手指了长长巷子后那重檐翘角,台楼环廊,楼高三层,拔地插天的得月楼,对容锦说道:“知道它什么叫得月楼吗?”
容锦摇了摇头。
她管它为什么叫得月楼!
她只想知道,琳琅能不能根据她一路留下的记号,寻了过来。
“你仔细听听,是不是能听到水流湍湍的声音。”
耳边响起李欢的声音。
容锦虽是满腹狐疑,只觉得这个李欢就像是雾遮云缭掩映下的山峰,回旋反复,难见全貌,总在你以为看清它的时候,它却又成了另一个番模样!但还是按着李欢的话,侧耳细听起来。果然,下一刻,似是便听到湍湍的水声,以及轻浪拍岸的哗哗声。
“得月楼倚水而建,门前便是十里苏溪江,每逢月半,一弯弦月好金勾挂在檐角,让人感觉伸手便可得,故得名‘得月楼’。”话落,李欢回头目光温和的看向容锦,轻声说道:“得月楼不但景致天下无双,菜食也是数一数二的,听说前朝的皇帝曾在得月楼用膳,因其菜味道极为鲜美,赐名‘天下第一食府’。”
天色已然完全暗沉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巷子的两边升起了一盏盏的红灯笼。那些狮子球般大小的灯笼渐次延开,燃一簇小小的火光,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着,一直通向得那掩于夜色里的飞檐翘角,古朴典雅的酒楼。
一切美丽的如同一场幻影!
“走吧。”李欢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容锦点了点头,来都来了,不管李欢打的是什么主意,她断没有退缩的可能。
一路向前。
容锦忽然就发现,随着她们往前一步,那些悬挂在两侧甬道的灯笼便会随着她们的路过,而熄灭,人说一步一莲华,她这里则是一步一灯笼!
约走了一刻钟的样子,当她停下步子,回身看去时,身后是一条寂寂的甬道,若不是自已曾经从那里走过,她一定不会想到,这样普普通通的地方给了她那样如梦似幻的一场美景。
“王爷!”
耳边响起沉厚的男声。
容锦回头,便看到一名年约五旬,穿一袭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颌下留美髯的男子朝她和李欢走了过来,男子的身后跟着两名穿宝蓝色素面直裰,年约八、九岁的童子。正随着男子一同向李欢见礼。
“郡主,这是得月楼的掌柜,裴轸,你叫他裴掌柜的便行了。”李欢指了那男子对容锦说道。
裴轸听了李欢的话,已经带着身后的两个童子重新向容锦见礼,“小的裴轸见过郡主。”
容锦微微颌了颌首,“裴掌柜的客气了。”
等裴轸行礼过后退到一边,李欢这才轻声问道:“裴掌柜的,都安排好了吗?”
“回王爷的话都安排好了。”裴轸再交恭身说道。
李欢便摆了摆手,“那你退下吧,这里留下清风和明月侍候便行了。”
“是,王爷!”
裴轸行过一礼后,退了下去。
容锦发现裴轸并不是退回酒楼,而是直接往小巷里走去,当下不由便一脸奇怪的看向李欢。
李欢对上容锦看来的目光,笑了笑,说道:“我提前三天向裴掌柜的订了酒楼,今天这里不接待外客,整座酒楼只有你我两个客人!”
包场?!
容锦前世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