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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呢,你刚才说什么?”容宜州再次喝道。
“小,小的说,永宁郡主敲了玉照宫外的凳闻鼓,要告老候爷杀妻灭女!”小厮缩着脖子一口气把话说完。
凳闻鼓架在玉照宫门外,鼓面八尺见圆,大过磨盘,使用了十几张牛皮才将其制好。是从前朝便遗留下来的,非三品不得敲凳闻鼓,一旦敲了凳闻鼓呈冤,便是大理寺都无权过问,直接由皇上御审!
容宜州僵硬着身子转身朝身后的容敬德看去。
杀妻灭女?
容锦这是要将母亲的死,大白于天下!
耳边响起容锦“既然已经为敌,那就各凭手段,是生是死,交给老天决定吧!”的话。
“孽障,这个孽障……”
容敬德说完话,一双蒙着白纱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胸口“呼哧呼哧”好似藏了两个大风箱一般,没等把那句话骂完,头一歪,昏死过去。
“老候爷(父亲)……”
众人大惊失色,一番手忙脚乱连忙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大夫的请大夫,忙得像无头苍蝇一般。
看着眼前的一团乱,容宜州一时间只觉得胸口一口气憋得他几欲炸开。
下人将容敬德抬去了后院,容宜州喘了口气,想要说点什么,一回头,对上端王温润秀雅的脸,连忙抱拳致谦道:“王爷,让您见笑了,这里乱糟糟的也没法招呼王爷,还请王爷移步书房……”
“不用了,是小王来的不是时候,候爷且忙您的去,改日小王再来叨扰。”话落,李欢对身后的下人招了招手。
便有端王府下人将准备好的祭拜之品送了上来,容宜州连忙让人上前接了来。
李欢向容宜州拱了拱手,转身便要退出去,只在转身的刹那,目光若有似无的刮了眼琳琅。但只这么一个抬眼闭眼间,却让感觉敏锐的琳琅霍然抬头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李欢先是一怔,稍倾唇角挑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给了琳琅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琳琅却是无视他的示好,而是上下打量他一番后,冷冷的瞥了眸子,对身侧的吴保兴说道:“郡主让我来跟吴管事说一声,人暂且就不动了,但得看好了,可别让人毁尸灭迹了!要知道,这长兴候府可是招了灶神怨的,三天两头就要失场火!”
正携同李欢往外走的容宜州,不由的便脚下步子一顿,下意识的朝李欢看去,等对上李欢眉宇间那强抑的笑意时,他只觉得半截身子都麻了。
身后响起吴保兴的高声应喏,“琳琅姑娘放心,小的拼着一死,也要护着老夫人最后的体面!”
容宜州只觉得半边牙槽被要咬烂了!
最后的体面?
最后的体面,便是让母亲走后,长兴候府成为众人的笑柄吗?
容锦!
容锦你怎么就敢去敲凳闻鼓?!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姑娘,长兴候府会放人吗?”
容锦冷冷一笑,“那可就不是他们说了算!”
琳琅正待再问容锦有什么打算,门外忽响起吴保兴家的急切的声音。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了。”
容锦不由便愣了愣,朝琳琅看去,“宫里来人了?宫里的人怎么会来榆林巷?”
“要不,我先去探探,看看是什么情况?”琳琅说道。
容锦摇头,几步上前走了出去,对门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吴保兴家的问道:“妈妈,宫里来的是什么人?”
“老,老奴也不清楚,说是来传旨的。”吴保兴家的说道,“我家当家的已经在前院了摆了香案,小姐,您快去接旨吧!”
传旨?
只一个怔忡间,容锦便醒过神来,眉宇间绽起一抹飞扬的神彩,对琳琅说道:“果真是天助我也!”
“姑娘什么意思?”琳琅一边跟着容锦大步往前院走,一边问道。
“我之前不是求了皇后娘娘两个恩典吗?”容锦对琳琅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赏赐郡主府的圣旨。”顿了顿,轻声道:“也不知道,那道赦免诏书怎么说?”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前院。
吴保兴正陪着笑,殷勤的招呼内侍。
见她走了出来,内侍几步上前,满脸笑意的说道:“洒家恭喜永宁郡主了!”
容锦连忙笑着还了一礼。
等到容锦带着众人都跪好了,内侍这才拿了身后小内侍托盘里的明黄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郡主,容锦,性行温良,克娴内则……”
容锦接过内侍手里的圣旨。
内侍再次对容锦笑得一脸谄媚的说道:“永宁郡主,洒家在这恭喜你了,这非亲王嫡出而赏赐郡主府的郡主,您可是咱东夏朝的头一位,回头郡主可别忘了去凤仪殿谢恩啊!”
这就是告诉容锦,这份恩典是吕皇后替她争取来的!
容锦笑着向内侍道谢,内侍又自袖中取了一份明黄诏书出来,容锦见了才要跪一,内侍却是摆手道:“这份是皇上的密诏,永宁郡主就不必跪着接了。”话落,将那份卷起的圣旨双手交到容锦手里,“永宁郡主,这里面是什么,洒家也不知道,皇上只说让洒家交到郡主手里,便完事。洒家这就回宫复命!”
容锦攥着手里的那份明黄圣旨,心情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用打开看,她也知道手里这份诏书是什么!
吴保兴连忙笑着上前,将准备好的银两送到内侍手里,送内侍离开。
内侍一走,满院子里的人顿时眉飞争舞起来。吴保兴家的带着两个儿媳及一干丫鬟婆子忙不迭的上前恭喜容锦。
“这是件喜事,但外祖母才过逝不宜太过张扬。”容锦对吴保兴家的说道:“府里下人每人赏一两银子吧。”
吴保兴家的连忙应下,一干下人又忙不迭的向容锦道谢。
等回到后院,琳琅对容锦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圣旨下来?”
容锦摇头,“君心难测,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赏下来,不过……”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对琳琅说道:“这下,我却是能确定皇上对勋贵的态度了!”
“姑娘的意思是?”琳琅疑惑的看向容锦。
容锦淡淡道:“长兴候府才失火,外祖母死得蹊跷,皇上这是给我递杀人的刀呢!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开手脚,大开杀戒吧!”
“长兴候府那边,姑娘打算怎么办?”琳琅轻声说道:“老夫人怎么说是都是容吴氏,要想接出来,怕不是那么容易。”
“那就不接!”容锦冷笑了道。
“不接?”琳琅错愕的道:“姑娘才前说过要接出来,怎么这会子又改变主意了?”
容锦将手里的明黄圣旨对琳琅晃了是,轻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内侍肯定是先去长兴候府传旨的,必是府里没有我的人,才寻来了这。我让人去候府接外祖母,硬来,他们怕是不敢,我们也不可能真就动手杀人,既是如此,那就撕开这层遮羞布吧,恩恩怨怨一并算个清楚。”
“哦?”琳琅脸上绽起一抹兴味的笑,对容锦道:“怎么个算法?姑娘。”
容锦脸上绽起一抹邪肆的笑,一字一句道:“本郡主去敲凳闻鼓,让皇上来断案!”
……
玉照宫,明义殿。
永昌帝听了密卫的回报,摆了摆手,密卫隐身退了下去。
“司明,你怎么说?”
一抹劲瘦的身影,如同鬼影般飘了出来,站在永昌帝下首,灰色的鹤氅将他整个人都遮住,只能从侧面隐约看到五官如刀削带着一股似冰雪一般的寒意。
“容敬德是随先帝征战过北齐的,从密卫回报的消息来看,永宁郡主身边的人确实有点像是北齐那卫护国公主的行事风格。也许……”
永昌帝一直绷得直直的身子往后靠了靠,诡谲的眸中如海平面让人看不清其下的汹涌。稍倾,他抬眸,目光落在龙案上那枚传国玉玺上。
良久。
“让你查的前一任龙卫侍卫长失踪之事,怎么样了?”
司明摇了摇头。
永昌帝眉头一蹙,便要发怒,却在这时,外面响起冯寿的声音。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熙儿?”永昌帝疑惑的往外看了看,“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虽是满心疑惑,但还是对立在下首的司明摆了摆手,司明如出现时一样,很快便消失在大殿的一角。永昌帝这才道:“宣。”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