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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得不承认。
她走了。
难怪昨夜那样反常。
那样抵死纠缠着他,那样尽情地燃烧自己。
原来,真的没有明天。
帮他找到他的父亲,是她留下来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吗?
得知他父亲平安得救,所以,她就悄然离开了,是吗?
难怪在天牢的青石阶上,她那样旁若无人地抱他。
难怪她埋首在他的胸前久久不愿将头抬起。
原来,是要跟他永别。
蔚景,你怎么那么狠心?
你怎么就真的迈得动脚?
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心里过不去的是什么?
可是,你还有我,你还有末末,你还有暖暖,你怎么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
说到底,蔚景,你还是不相信我。
****************
皇后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得天下皆知。
没办法,因为多方都太高调了,世人想不知都难。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百姓们茶余饭后,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就连园子里的戏文里,全都是这个话题。
要不,关于帝后的。
自从皇后失踪,中渊皇帝就踏上了漫漫寻妻路,传说,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踏遍了万里河山,只差上天入地。
要不,就是关于啸影山庄的。
啸影山庄也没有闲着,同样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帮中渊皇帝寻人。这一壮举甚至被记入了史册。传说,这是有史以来,朝廷跟啸影山庄关系最好的时期。
甚至还有关于云漠国的。
听说,云漠太子听闻此事,亦是伸出援手,在云漠国内帮中渊皇帝找人。
然,谁都没有找到人。
江湖上甚至有传闻,此女可能已死。
不然,一个大活人,这样的被层层密密搜索,不可能没有一丝消息。
不知是不是帝王也相信了江湖上的传闻,终于放弃了找寻。
啸影山庄也尽数将人撤回,云漠也不再在国内寻人。
这件事好像被翻过了一页,慢慢的,四方的声音少了。
最后,终于不再有人提及。
帝王似乎也将这件事忘了,励精图治,勤政治国。
只不过,连原本就只有三人的后宫也被遣散了干净,三人均被证依旧是清白之身,且被帝王亲封为郡主,风光返家、光耀门楣。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就是,啸影山庄庄主影君傲替自己原本的义弟影无尘求情,免了死罪,影庄主散去了影无尘一身武功,并让他服下了一种药物,将身前事忘得一干二净,单纯得就像是一张白纸,影庄主将其带回了山庄,跟他说,重新做一个真正的无尘吧。
另外一件就是,倒台皇帝蔚向天,哦,不,是严
仲,严仲在影无尘被影君傲救出带走的第二日,以身上衣袍的衣带悬梁自缢于天牢之中,并留下了一封写于衣袍布料上的血书。
血书上的内容是什么,没人知晓,除了当今天子。
传说,当时天子拿在手中,有狱卒远远地看到,好像是画的图像,又好像也有文字。
****************
一踏进灼华岛,芬芳的桃花香扑面而来,凌澜顿时就觉得心旷神怡。
这是他第三次走进这个岛。
第一次是,鹜颜还在昏迷,需要新鲜的桃花瓣和春蝉做药,隐卫们找到了这个四季如春的岛,他亲自前来取了深秋绽放的桃花瓣和春蝉。
第二次是,蔚景离开后,他四处找她,也找到了这里。
这是第三次。
之所以再次来到这里,是因为蔚景练习的《拈花笑》的三年之期到了,她必须生活在这样四季如春的地方。
自那日她不辞而别,他遍寻天下都没能找到她,他便不再找了。
或许世人都以为他放弃了,其实,他是改变了策略。
既然,如此密集的搜寻方式都没能找到她,只能说明一点,她就是刻意在躲。
她要是刻意躲,他又如何能找得到?
所以,他假意放弃,也让影君傲放弃,桑成风放弃。
他要让蔚景觉得,他不再找了,她便也不用再躲了。
三年之期到,他也大大缩小了寻找的范围。
曾经他派隐卫早已四处找了四季如春的地方。
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穿过丛林,穿过小溪,他一步一步朝岛的深处走。
当一个小木屋映入眼底,他已经心跳踉跄得不能自抑。
他记得很清楚,前两次来,岛中并无人烟。
一看木屋就知是新建。
显然,有人住。
会是她吗?
他一边心跳加速地祈祷,一边又告诉自己不能抱太多希望,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失望了太多次。
走到木屋的门前,他抬手轻叩门扉。
没有回应。
他试着轻轻一推,没有上锁的门就开了。
屋里没有人,但是,只看了一眼屋内,他就已经震惊地忘了呼吸。
很简陋。
可,很熟悉。
跟他宫望山上的那间小屋布置得一模一样。
是她!
是蔚景!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那一刻的心情,那欣喜若狂到几乎要眩晕的心情。
扭头,他刚准备找出去,就蓦地发现一个人影快步跑开。
呼吸一滞,“蔚景。。。。。。”
他唤她,并疾步追了上去。
外面阳光正好,桃花成林,却是没有看到有人的影踪。
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看花了眼睛。
她也不可能跑得那么快。
她肯定就躲在附近。
而他却并不打算找。
他知道,他找,她逃,他追,她跑。
他就站在了原地。
一阵微风拂过,桃花林动枝摇,粉红色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落红满天。
“蔚景,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在。”
“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心里过不去的是什么?可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难道你要在这个岛上过一辈子吗?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想见末末和暖暖吗?”
“曾经是你告诉我人生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要勇敢面对,就一定能风和日丽,为何轮到你自己,你却做不到?”
“还记得我曾经问你记得小时
候的事吗?那时,我刚进宫,刚入司乐坊做学徒,因为没有殷实的背景,所以老被他们欺负,一次遭人陷害,师傅罚我在御花园跪三个时辰,那时我九岁,当时的我真的觉得人生是那样灰暗,万念俱灰,记忆中,童年就是一个噩梦,我只知道我要复仇,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学习琴棋书画是为了复仇,练习武功是为了复仇,入宫当司乐坊学徒也是为了复仇,可,我连脚跟都站不稳,今日不是被这个学徒欺负,明日就是被那个学徒穿小鞋,这样的我,怎么能复仇?”
“当时,我跪在御花园里,看着满园花开,心中又气又恨,又难过又绝望,我拿出小刀,在一棵梨树上发泄着,我在上面刻了一朵蔫耷耷凋零的花儿,一朵死花就如同自己彼时的心情。”
“后来第二日又是因为什么事被罚去御花园跪石子,我惊奇地发现,那棵梨树上我刻的花儿竟然不知被谁用丹青上了颜色,变成了一朵红艳艳的花儿,虽然依旧耷拉着脑袋,却因为有了色彩,似乎也变得有了生机,不仅如此,那个人还在花上画了一个太阳,阳光普照在那朵花上。”
“我跪在那里,我就想,那个人的用意是什么,是想说,只要有希望,枯花也能重开吗?可是,人生光有希望又有什么用?现实如此残酷。于是,我又拿出刀子,在上面刻上乌云,密布的乌云将那人画的太阳也遮住。”
“因为很好奇那人会是谁,翌日一早我就躲在御花园里,然后就看到老夫子带着一群公主王爷在御花园里学习画画,而我也终于知道了,那丹青,那太阳出自于何人之手,就是你,蔚景。那时,你才四岁的样子,就跟现在末末暖暖差不多大,你根本无心学画画,其余的王爷公主们都在宣纸架上认真作画,你却偷偷溜到那棵梨树的后面,嘟着嘴看我画的乌云,然后,我就看到你跑去取了画笔,又回来在梨树上涂涂画画。等夫子带着你们离开后,我跑去一看,发现你画的是风,吹走所有乌云的风。”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那风不仅吹走了我刻的乌云,似乎也真切地从我心头吹过,扫去了里